正啸抱起昏迷的茉云,步履稳重而带有几分急促的径直朝客房走去。
“立刻去请白神医来!”正啸低声下令道,语气中透着威严与急切。千山闻声立刻应声而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正啸小心翼翼地将茉云放在客房的床榻上,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庞上。他俯身轻轻拨开她肩上的衣物,果不其然,肩上的旧伤红肿不堪,显然伤势是因近日的操劳和颠簸加重了,难怪这几日自己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不稳。
这时若辰等人亦跟了进来,正啸抬手便拿起被子给茉云盖上。
“她这是……”
“肩上的箭伤,伤重未愈!”正啸双眉紧皱的说道。
若辰愣了一下看向正啸,执礼亦望向他,众人都忘了,当日茉云留在沧海家,就是拜托夫人照顾她养伤的!
入夜之时,白神医夫妇才匆匆赶来,诊治过后迅速为茉云处理了伤口。她趴在床上,肩上的绷带被重新上了药包扎,药香弥漫在房间内。
不知过了多久,茉云在一片暖意中缓缓醒来。她睁开眼,目光模糊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趴在床上,肩膀上的痛楚似乎已被驱散大半。她抬头正欲撑起身,却感到一只有力的手轻轻按住她的背,将她压回床上。
“别动。”低沉而熟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转过头来,便看见正啸坐在床旁注视着她。他的神情中带着疲惫和关切,显然他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
“刚上了药,趴着。”正啸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质疑,手上的力道虽轻,茉云却抵抗不了。
茉云看见他眼中深邃而温柔的目光,终究缓缓放下手,静静趴在床上,心中不知为何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安宁。
她趴在床上侧过头,眼神中带着一抹戏谑,望向坐在床旁的正啸:“你那暴躁而跋扈的姑奶,自小就喜欢扇人嘴巴吗?”
正啸听闻随即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无奈,低头看向茉云,那张平日里严峻而威严的脸庞,竟也浮现了出了柔和。
“姑奶一直性情刚烈,只在我爷爷去世之时,见她……”正啸深吸一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她确是严厉,但也不至于跋扈!”
“这还不是跋扈,上来就给你一巴掌,又给我一巴掌!”茉云没好气的骂着,说着又激动的差点扯动了伤口,只得乖乖躺着忿然的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正啸唇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她难不成还有你跋扈啊?”
“我多好啊!”茉云顷刻反驳道。
此话一出,倒是两人都乐了,只是正啸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语,又透出一抹宠溺。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正啸抬起头眉头微皱,却很快收敛了神情,起身走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若辰夫妇正站在门外,季岚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轻声问道:“茉云醒了吗?白夫人特地嘱咐,这药要趁热喝。”
正啸微微颔首,侧身让开门口,若辰夫妇走入房中,季岚将药碗端到床旁,药香夹杂着淡淡的苦涩味弥漫开来。
茉云趴在床上,一抬眼便看到了那冒着热气的药,神情瞬间僵住。她的嘴角微微下撇,眼中透出难以掩饰的抗拒,下一刻她就别过脸去。
“这药是白神医特意配的,喝下去对你伤势有益。”季岚轻声劝道。
茉云压根没有撇过头来,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大奖军在此,你又躲不过!”季岚只得小声端着药碗继续凑近说道,若辰顷刻被逗笑了。
茉云眼中满是无奈,抬眸看向正啸,似乎在无声地抗议。
正啸却神色平静,不容分说地看着她:“别为难自己,趁热喝了。”
茉云眉头皱得更紧,目光在药碗和正啸之间来回扫了几遍,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接过药碗,脸上写满了心不甘情不愿。
若辰和季岚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
“我怎么老喝药!”茉云喝完,苦得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块儿。
正啸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既有无奈又带着一丝隐隐的心疼。
当她放下药碗稍稍缓和,眼神却顷刻又复杂而锐利起来:“关若辰,当我看到中州的地契登记册时,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幸亏我不用对你们下手。”
这话一出,季岚端着药碗的手猛然一抖,险些将碗掉在地上,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若辰却十分从容而轻松的朗声道:“何苦这大晚上的吓坏我夫人。你啊,好好歇息,留些力气,明日再去找他们算账也不迟。”
他的声音平缓,却带着温润的安抚之意,终于将原本紧张的气氛化解了几分。
茉云嘴角微微扬起,乐了看向若辰:“感情还挺好!”
季岚顿时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你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茉云闻言,似笑非笑地望向季岚,语气悠然地说:“你可知变脸本是一门精巧的技艺,那可是要戴好多层面具,才能引得看客拍手叫好,不知那些夫人们累否?”
季岚望向茉云自然听出了她话中别有深意,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自幼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茉云语气忽然一转,目光中透出真诚的叹了口气说:“希望关若辰能让你一生,不受这般苦。”
这一句轻声的话,却让季岚微微一怔,眼眶居然闪过一丝微润,而若辰则是目光一柔,安抚的望向季岚。
众人从茉云的房间里走出来,让她能好好休息。廊下的夜风拂过,带着凉寒之意,仿佛将刚才房内的温暖都吹散了些许。
季岚走在最后,目光低垂,似乎不愿让人看见她的神情,手轻轻抚上眼角,悄然掩去那一抹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
她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幕幕往事,自己的娘——胡家掌家夫人,那位在无数人面前光彩夺目、气度雍容的女子。她总是以完美无瑕的姿态示人,掌控着胡家的荣光与兴衰,强撑起一个家族的体面。
季岚的心头不禁涌起酸楚,这些看似风光的背后,是多少无眠的夜晚,是多少委曲求全的隐忍,是多少次在家族风波中的挣扎。她的母亲将这一切都深埋在心底,从未对人诉说,但今日她终于看懂了,人光鲜亮丽之时有多耀眼,破碎不堪之时便会有多凄凉。
若辰忽然伸手握住了季岚的手,一阵暖意袭来,季岚马上擦拭去脸庞边的泪水,望向若辰温婉的笑了。
“夫人若是伤心,不必对我强颜欢笑的!”若辰温润的望向季岚,然后温暖的笑了,“你看我和正啸两人都习惯了,你不知何时她就给你一下,让你痛彻而后醒来!”
季岚含笑回应点点头,她伸手为若辰系好夜风里的披风,两人举手投足间透着默契与温柔。
正啸亦望着这一幕,心中升起一抹欣慰,若辰此生那找到这样一位贤淑又贴心的伴侣,实属幸事。然而,那一抹欣慰之中,又隐隐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羡慕。自己半生戎马沙场,走的路始终孤独而漫长,即使有无数敬重与追随,却从未在寻常的日子里,与相知之人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夜色如此宁静,但对于其他人,终究是个不眠之夜,余震在烛光之下审视着茉云提交的证物,还有今日几位所谓痛定思痛的刺史自我交代的文书,再遥想起离京时,御史台邓大人嘱咐自己的,审时度势!此案终究要如何查?
而另外的房中,众人亦在商议此时该如何收场,卢老太君则拄着拐杖在房中踱步,她望向元帅和众人,没好气的说道:“为今之计,镇北王妃绝不能有事!”
元帅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反问道:“那您何苦此时将姑姑引来?”
卢老太君抬手就是一拐杖,元帅亦只能无语的挨着,执礼等人亦只能伏低头忍着笑,老太君本可阻拦但她没有,反而助长镇北王妃来南境,本来是要镇北王妃来压压茉云的气焰,让她尝尝深宫后院的夫人们是如何争斗,权衡和打压人的,也算是让她历练一番,谁晓得这般失算……
只待清晨的阳光,洒进巡抚府,卢老太君走在回廊上,身后随行着元帅和执礼,她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府中人个个神色恭谨的让道在两旁。
她直接来到茉云房间,轻轻推门而入,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最终落在床榻上的茉云身上。茉云正靠在床头,脸色虽仍有几分苍白,但眉宇间依旧透着一股坚毅的冷意,季岚则在床边,刚亲自帮茉云端药来,见到老太君马上起身行礼。
“卢老太君,”茉云略抬起眼,语气平静,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
“好些了吗?”卢老太君缓缓走近,神色间虽带着几分关怀,但话语却透着一丝隐含的压力,“你啊!受伤在身,不该操劳过度。”
“我好得很!”茉云自接回复道,季岚轻轻吸了口气站在一旁,她都能感受到房间中顷刻涌动的暗潮。
卢老太君素来不拖泥带水,他拄着拐杖立于床前说道:“镇北王妃毕竟是正啸的姑奶!”
“哎,那可不好意思了,刚害了人舅舅,现在又轮到姑奶!”茉云望向执礼嘴角上扬的说道,“执礼大人,昔日您说我会围着你少主害,没想到执礼大人居然有未卜先知之能,在下着实佩服!”
执礼愣了半刻只能伏低头忍着笑,元帅则忍不住的乐了出来。
“方茉云!我没空跟你说笑!”卢老太君重重的将拐杖顿了一下地面,没好气的吼道,众人顷刻间恢复了严肃。
可老太君的话音未落,便被茉云冷冷打断,她目光陡然一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锋芒:“那我且问你,若被围攻的是你,你会放过他们吗?”
卢老太君微微一愣,未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反问。
此时正啸闻声赶来,推门走入了房间,若辰亦跟在他身后,看两人喘气便知道两人是匆匆赶来,若辰和季岚相视一眼,季岚深吸一口气眼神向若辰示意,此刻氛围有些焦灼。
“方茉云,我现在跟你谈的是国事!”
“国事!好!”茉云目光如刀般锐利,顷刻说道:“卢老太君,朝堂之事,绝无私情可言。她们的所作所为,您若真心觉得无碍,是否愿意上书作保,以卢家满门承担其后果?这可不是一人之事,而是关系朝廷和北境安危的大事。”
卢老太君一时语塞,脸上浮现出尴尬与不悦,但又无法反驳。执礼他们只得伏低头,如今卢家怎敢为镇北王府作保,那不更会遭至御史非议,南军和北境交情甚厚。
“老太君,你就是闲的!”茉云毫不客气的冷冷望向卢老太君说道。
“方茉云!”正啸双眉微蹙瞪向茉云制止道,若辰则马上看了季岚一眼。
季岚心领神会的端着药上前一脸温婉的说道:“启禀老太君,不如先让茉云将此药喝了!”
卢老太君轻轻叹了一口气,拂了拂衣袖,收起了方才的威严,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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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看两了茉云一眼:“你这丫头,还是先好生修养吧。”
说罢,她居然转身打算离去,执礼抬目望向老太君,她作为元帅府的掌舵者,她素以刚烈与严厉著称,凡事果决利落,可叹此时,她却撞到了比她更坚硬的铁石上。
就在此时,沧海将军夫妇正走到了房门前,瞧见卢老太君在此,便先向老太君恭敬地行礼,老太君微微点头,而后本准备离去。
沧海将军进门则开门见山,语气诚恳的说:“茉云,我今日来向你求个情。我那外婆——金家老夫人,她并非真的那般不堪。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太过在意金家颜面罢了。”
沧海将军夫人畅夏此时也轻轻附和:“妹子,幸亏你及时察觉,还未酿成大祸是不?你就帮他们一次,外婆其实终究也是被她儿媳,就是金家掌家夫人所蒙蔽,外婆绝不是坏人!”
沧海望向茉云语气中透着几分为难:“至于那镇北王妃,她与我外婆乃闺中密友,王妃所为虽有些严厉,但不至于获罪吧!”
茉云靠在床榻上,抬起眼眸望向二人,听到这里,爽朗的笑了,语气轻松的说道:“沧海哥,你都这么说了,这个面子肯定给,没问题!”
众人都抬目望向茉云,执礼都怔了半刻,她刚刚还家国大业的一番说辞,将卢老太君怼了回去。
茉云紧接着还自顾自的笑了说:“话说回来,这才是请人办事的态度。”
顿时卢老太君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她倏然转身,目光如刀般瞪向茉云,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你这是在教我办事吗?”
房中的气氛瞬间一凝,沧海夫妇立刻噤声,垂首在旁不敢多言。
茉云却只是淡然一笑,仿佛对这份威压全然无惧,目光平静地回视老太君,嘴角微微扬起,透着几分不以为然的意味,让房中的紧张气息愈发显得紧张。
卢老太君的目光冷凌的扫向茉云,质问道:“那你觉得跨越国境,私会敌国将军幽戎,引得敌军祸及边疆,不该遭受责罚吗?”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震惊,纷纷抬起头,显然没料到卢老太君会当众抛出如此锋利的罪责。
茉云靠在床榻上,神色未见丝毫波澜,她缓缓抬眸脸上毫无惧色,语气冷静带着锋芒,反问道:“幽戎不比镇北王妃有用吗?你以为,他是来干什么的?”
她话音一顿,目光凌厉地扫过房内,直至落回卢老太君身上,冷笑着说道:“与我私会?那是你太小看他了,他是来迫使朝廷明白,终将一战。他也是来告诉你们,他做好了准备,准备堂堂正正地与卢正啸一决高下。”
卢老太君脸色微沉,微微一顿,目光中闪过一抹挣扎与思虑,但最终未再开口反驳。
“人若是阴沟里浸染久了,怕是会不识得真人的面目。有些敌人,虽是对手,却尚且值得尊敬,但有些所谓的朋友……”茉云语气一顿冷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却是祸害!”
众人闻言皆微微一震,神情复杂,目光中带着几分难掩的惊讶与震撼。
茉云声音未停,她眉头轻挑语气中更添几分讥讽:“我定然教不了老太君,可明明局势已定,那人却还要拼命来此凸显其重要,不管事情对错,只求众人关注之人,着实可恶。”
她的话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决,房间内的人无一敢吭声,卢老太君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异样,嘴角微微抿着,却未开口反驳。
“您也千万莫说什么镇北王妃来此是提点我,说白了,您就是年轻之时吃足了这个尊贵的小姑子的亏,忍了她多年,之前想找我到京城帮忙,结果卢正啸抗旨都不肯娶,你就将人招致南境,然后兴致冲冲的来看狗咬狗,看谁能咬得赢谁!”
众人皆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卢老太君却微微挑眉,神色淡然了很多。
“我谢谢您和诸位夫人,将这心思用点在抗敌大业上,峑戎灭了八百年了!”茉云顿时忿然的说道。
卢老太君忽然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她转过身,眼神中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对正啸淡淡说道:“啸儿,扶奶奶回去。”
正啸上前恭敬地扶住老太君,陪着她缓步向外走去,卢老太君的步伐从容稳健,虽已年迈,但气势丝毫未减,走到半路,她忽然语气轻快地揶揄道:“孙儿,你看,人瞧不上你,倒是挺瞧得上那幽戎的。”
她话里带着戏谑,又夹杂着一丝假装的无奈,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正啸,正啸一脸的面无波澜。
老太君继续叹了口气说道:“是奶奶不对,之前还嫌你挑剔她,如今看来,你说得在理,这丫头若真入了咱家,肯定家宅不宁天天吵,怕是连个清静日子都没有了。”
茉云听到卢老太君的话,顿时一愣,脸上瞬间浮现出怒意,手指紧紧攥着被褥,猛地瞪向老太君背影,几乎快要把“你个贱人”四个字写在脸上。站在一旁的众人见状,一个个低下头憋着笑不敢作声。
若辰则微微抬眸,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深意。他看向正啸的背影,那步伐虽看似沉稳,但细微的僵硬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爽,背脊笔直,仿佛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弦。
执礼也和若辰相视一眼,嘴角也闪过一丝笑意,暗暗感叹,少主分明已经怒火中烧到了一定程度,那隐忍的背影,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却硬生生用冷静的外壳将炽热的岩浆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