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屋里云清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情绪,把纸巾随手就丢进门口边上一直放着的垃圾桶里,才说:“谢谢姐姐!我好多了。”
云向盈看着她丢纸巾的动作,目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片刻才回过神说道:“啊!好的,你请坐吧。”说完领着云清走到客厅坐下。云清伸手轻轻拉着小男孩说道:“小宝贝,你还没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虽然还有点放不开,拉着云向盈的袖子有点胆怯,但依然礼貌地回道:“我叫陆思清。”
“……”
云清几乎要扑上去紧紧抱着云向盈,在这个时候,她修炼多年的妖气都用在压制自己情绪之上,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云清强压着身子的颤抖,怕吓到云向盈,片刻之后,为了转移注意力,牵着小思清的手说道:“名字……真好听,思清……好乖!来,姐姐给你个小礼物。”说完从衣服里面拿出一件小银器。这是她刚到伐罗扎的时候,夜蓉送给她的小饰物,是一件按照无穷剑模样打造,非常精致的长剑吊坠。小男孩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小玩意,刚想接过来,但是马上缩回手看着云向盈。
云向盈阻止说道:“不可以!小孩子怎么能收这种贵重的东西!”
云清拉起小思清的手,把吊坠放到他手上,然后用手指压住,说道:“小见面礼而已,不贵重。我家里还有很多很多这种小饰物。”
云向盈还想推迟,但是云清马上说道:“我跟小清关系亲密的很,以前一直是最好的姐妹,姐姐你是小清最亲的亲人,这点小礼物我还嫌送得太轻了,你就别客气了。”
小思清摊着小手满脸期待地看着妈妈。云向盈看着王月儿这么豪爽,再推迟就显得自己矫情了,就柔声对小思清说道:“宝贝!收礼物要说什么呀?”
小思清马上天真地笑着说道:“谢谢姐姐!”
云清也笑着摸摸他脑袋说:“小思清真乖!”
小思清拧在手里很是喜欢,高兴地笑着,然后拿着小长剑做了两个挥舞的动作,又看看云向盈说道:“妈妈,我可以拿着礼物去玩吗?”
云向盈微笑着点点头:“嗯!你自己去房间里面玩,但是不能把东西放嘴里哦!”
“知道了!”说完一蹦一跳走进了房间。云清开心地看着可爱的小外甥,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她是多希望自己能恢复阿姨的身份,和这个小可爱天天一起玩耍!
云向盈这时对云清说道:“月儿,你先坐会儿,我去倒水你喝?”刚转身又扭头问:“你要喝点饮料吗?”
云清目光还停留在小思清的背影,不假思索地回道:“嗯!橙汁就可以了。”
云向盈神色再次微微一愣,片刻才回答:“哦……好……好的!”说完转身走进厨房拿饮料去了。
两人在客厅对着坐下之后,云向盈说道:“月儿,你为什么这时候来找小清?你不知道……!”说着似乎有点哽咽起来,她强忍着擦了擦眼睛没有说下去。
云清之前已经想好了怎么说了,她说道:“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那你……?”
云清舌头都几乎打结,绕了几下才说道:“我是来看看的,以前我来过所以认得路,但是那次没有遇到姐姐你。”
云向盈目光一直在云清脸上打转,总感觉眼前这个王月儿给她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但是左看右看也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她!此时她点头道:“以前我不在这里住,所以你来的时候没遇见我。一眨眼,小清已经不在好几年了!哎……!”她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这屋子我不想让它空着,所以我结婚之后就和丈夫搬进来住,这里全都是和小清的回忆,想起她离开之前受苦的样子……我就……!”云向盈突然想起云清在那几次毒发的情景,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受着那样的痛苦离开人世,情绪一下控制不住,哽噎了起来!
云清眼泪再也忍不住:“……姐……别难过,小清现在……已经不痛苦了,您别难过了!”
云向盈擦擦眼泪,良久才从悲痛中恢复过来说道:“真是很抱歉!……也对,与其那样饱受折磨,还不如解脱的好!只是我好想她,她还很小父母就没了,……我们一家还没好好照顾她……让她遭罪……!”那种不明所以的亲切感,让云向盈根本没有保留地在这个‘王月儿’面前表露出了自己的感受。她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会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这些!
云清挪到云向盈身边,抱着她的肩膀安慰说道:“姐,别难过!小清在另外一个世界肯定过得好好的!”
云向盈饮泣着点点头。
良久!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们才开始聊聊闲话,暂时把那些悲痛的回忆抛开。
在谈话中云清知道在自己‘去世’之后,云向盈难过了很久,后来她和治疗过云清,一位姓陆的医生走到了一起,几年前结了婚,之后就生了小思清。云仕源和张惜默夫妇也伤心了好久才平复过来。云向荣现在当了警察,到处努力查案,现在也有个很好的女朋友。
听完,云清说道:“姐姐,我也想见见伯父他们,毕竟小清和我关系很好,代为探望一下他们也是应该的。”云清感觉自己因为各种原因,一直骗着身边的朋友和亲人,此时心里已经难受到了极致!她很想见一下自己的伯父他们。
在妖界不能说自己的身世,在这里又不能贸贸然说自己没死!现在回来也只是需要他们帮助自己治病。这些都不能说,说出来云向盈他们非但不会相信,还很可能当她是骗子或者疯子,赶自己走!所以只好继续瞒着!
云向盈摇头说道:“真是不巧,爸妈这些天外出了,估计短时间都不回来,不知道你会在这边多久?”
云清感到非常可惜,可自己时间有些紧,一来披花兽不知道处理好没,二来如果惊动了守界术士,将会很麻烦,自己必须在约定的时间内赶回去。愣了一下云清才说道:“哦!我就来看看这里,最迟明天就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云向盈点头道:“那就可惜了,我爸妈他们应该也很想和你见见的。那你是住哪个城市的?或者我以后有空去找你,聊一下小清那傻丫头的糗事,呵呵……。”云向盈对‘王月儿’有非常亲近的感觉,她想以后能再多见到她,寄托一下对妹妹云清的思念。
云清也跟着呵呵笑着说道:“小清的糗事不少哦!我慢慢告诉你!我家离这里很远的天京市。我有空就会过来找你聊天,我也想时常看看小思清呢!”
云向盈握着云清的手说道:“你真是有心,天京那么远都来看我们。”
云清含着泪也握着云向盈的手说道:“只要姐不嫌我烦,我有空……就来。”
“随时欢迎!”
“谢谢!”
云向盈定定地看着云清,突然说道:“你和小清真的很像!”
云清惊了一下,支支吾吾说道:“啊!是吗?……没有吧?!”
云向盈轻轻撩拨了一下云清的发鬓说道:“你们拨头发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而且你们都喜欢喝橙汁,最像的就是丢垃圾的动作,反手一抛每次都能丢进门后面的垃圾桶,越说越感觉太像了,难怪能成好朋友”
“啊……!这个……,我们以前每天腻在一起,很多习惯都一样,呵呵……。”云清有点尴尬说道。
云向盈笑着说道:“在门口看见你拨弄头发的一刻,我就有种看见小清的错觉。可怜的妹妹……!”
这股浓烈的亲情,几乎让云清泪腺和心里的坚持,都彻底溃败。她害怕继续这样聊下去自己会扑前去抱着姐姐,告诉她自己就是云清。最后的一丝理智还是压住了心头的冲动,云清缓缓地说道:“小清在另一个世界听到,她会很高兴,而且她一定会哭得很惨……。”
“嗯!她表面很坚强,谁都想保护着,自己其实却是个娇柔的孩子。”
两人相视一笑,云向盈说道:“今晚你就住这里吧,我还想再听听小清以前的事情。你不介意吧?”
“嗯!怎么会!那我就不客气,打扰姐姐你了。”云清自然欣然答应了。
云向盈笑道:“还这么客气,这本来是小清的家,你是她同学,我只是代替她接待你!”
“恭敬不如从命了。”
晚上,云向盈接到丈夫的电话说医院来了急号,不能回来。云向盈安抚儿子睡下之后,在客厅和化名王月儿的云清聊起从前在学校的事,这对云清来说就是聊自己的日常生活,自然可以说的事情就太多了。两人一直聊到了午夜,云向盈笑着、哭着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云清看着熟睡的姐姐,到房间拿出了毯子披到她身上,然后轻轻地在云向盈的头上剪下了些许头发。放进了夜蓉给她的玻璃容器里面收好。然后她很安心地躺在姐姐的身边慢慢睡了过去。
在妖界几年,云清从来都没有安稳地睡着过,开始的时候因为不适应,后来去了伐罗扎,时常应对着那里发生的种种变故,从一个生活得优哉游哉的普通女孩,转眼变成一位需要不停修炼和应敌的战士。这一路走来虽然也逐渐习惯了,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始终还是那位希望偎依在亲人怀里的小女子。
这一觉她睡得很香很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晒屁股了。睁开眼睛时,屋里的窗帘都拉上了,从窗缝挤进来的微风吹起了帘布,缝中投进久违和暖的阳光,虽然有些猛烈,云清却只感受到了甜甜的暖意,这是久别重逢的温馨感觉!
云清掀开身上的毯子,云向盈不在屋子里,忽然看见身旁的茶几上有一张小纸条……
月儿:
对不起,昨晚聊得太高兴,连累你也在客厅睡着了,看你睡得那么甜,没有喊你起来。厨房的保温锅里面有饭菜,你醒了就去吃,我送思清去上学,顺便买菜,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今天还有好酒哟,等我回来!
云清看着熟悉的笔画字体,想起从前睡过头看过云向盈的纸条起码有一百几十张,自己还把它们都放在房间的抽屉里。以前就觉得姐姐的字写得很好,所以那些小纸条一直存放着。现在觉得当时能藏起来实在是太明智了,以后老了,还可以拿出来和老姐一边读着一边回忆。
想到这里云清有点迫不及待,穿起拖鞋快步走上楼打开了自己以前睡房的门。
门没有锁,房间里和从前的摆,跟自己离开时候丝毫没有区别!而且保持着非常干净,云向盈肯定经常都打扫。
云清四周打量了一下,打开从前使用的书桌抽屉。连抽屉里也收拾得整整齐齐,还多了一个小铁盒!云清好奇地拿起巴掌大的铁盒顺手打开,赫然见到里面放着的,就是自己以前一直收藏好,那些云向盈写给自己的纸条!
云清又是一阵心酸:姐姐为人爽快,有点男孩子性格,但是心地比谁都温柔和善。她心里一直都疼爱着失去双亲的自己,亲情和怜悯让姐姐把自己当心头肉一样护着。自己受尽折磨和痛苦后,在她眼前‘死去’,她的心里该有多难受!自己却只是因为要治疗伤势才能回来找她,还从他身上拿走了一些头发。想到这里,云清心里极其难受,她再也忍受不住,掩脸痛哭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门口突然传来一把颤抖的声音:“小……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