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琨垂下头来,紧盯着手中的字条,许久许久,终于掉下泪来。
他忽然抱拳道“先生请在此处等我,我既然来了九宫山,不如再去左近找一找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她。”
未等弈先生回应,金琨已经身形一晃,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金琨极速冲下山去,骑上马匹,沿一条大道往南面行了三十余里,经过了一处不小的村庄,怎奈在这里并未发现九宫派弟子的身影。
仔细打听之下,也无人知晓九宫派门人去了何处。
金琨更是着急,发了疯似的再往西南方奔了四五十里,经过了一个镇子和两个村子,依旧没探听得任何消息。
其时已入夜多时,天上星光无限,马儿也着实累了,本该找个住处歇息。
可是金琨心中只惦记着肖梨雨的安危,竟马不停蹄,继续朝着西南方行去。
如此又奔袭了百余里,途经了数个村子,翻越了四五座大山,直至太阳初升,那马儿终于在一处镇子前支撑不住,倒地而亡。
金琨看着马儿的尸身,心中既愧且悲,他从一旁林中摘下了许多树枝,将其盖住,算是给这马儿做最后的归宿。
此事办妥后,忽觉肚中饥饿,忙不迭朝镇中行去,找见一处摊子,叫了碗粉条吃了。
吃饱后,又颇觉身子疲惫,想找个住处歇息。
他在结账时,向老板打听了客栈所在,又探得此处是个叫全丰镇的镇子,只是于九宫派的消息,确实半点都未能获得。
金琨收拾好背囊,正准备去客栈休息,一瞥眼间,忽觉一熟悉的身影从数丈外走过。
他立时来了精神,忙不迭展开步伐,跟了上去。
待转过两个街口时,他这才仔细瞧见,那人正拿着个大包袱,走路一瘸一拐的身影,金琨不禁暗叫道“竟是齐腊!他怎会在此处?”
此人的确是齐腊,他的跛足,正是当日金琨踢断他右腿所致。
齐腊这人作恶多端,不仅轻薄了妇女无数,还杀害了数名九宫派弟子。
连肖梨雨与陆宁都险些被他轻薄,想至此处,金琨直怒从心起,手握剑柄,脚下加紧了步伐。
见齐腊钻进了一处偏僻小巷,正要向一间民房走去。金琨哪儿给他逃遁的机会,蓦地一声怒喝“齐腊!纳命来吧!”
他照着齐腊背上大穴,一剑猝不及防地刺了下去。
那齐腊猛地一惊,仓惶间侧过了身子,长剑已然抽出。
他极速回身,疾展混凌剑法,只以灵动之劲“刷刷刷”几剑挡下,这才看清金琨的面容,惊叫道“竟然是你!”
金琨疾挽几个剑花,斥道“是我!我今日就叫你死个明白,我这就要为梨雨与陆姑娘报仇!为众多九宫派女弟子报仇!”
言毕,剑锋急转,再向齐腊两耳处刺去。
齐腊显是惊吓过度,只待躲得数剑后,右肩处立时被划了一道。
他咬着牙急退数步,将手中包袱往旁里掷出,曲着右脚,再度仗剑击来。
金琨也未料到,如此轻易就能将他划伤,他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剑下依旧不敢怠慢,直将明夷离火剑二、三、四式连番击出。
齐腊虽是见识过这些剑招,但此番再见时,不由得暗叹金琨的剑法又提升了不少。
本是睨视群豪的他,此时也变得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再奋力打出四招防御后,齐腊于百忙之中,向一旁的民房望了望,心中竟是一阵酸楚袭来。
一晃神中,他小腹再中一剑,手中长剑也被击落,兀自退了二十余步。
金琨见时机立现,直冲上前去,长剑罩着他百会穴猛然挥下。
齐腊吃痛难受,可他仍狠咬着牙,依旧是副不屑的神情,疾转过身子,忽地打出一招大无妄拳的“老君降怪”。
他拳风转处,绕过了长剑,忽地拳头上扬,反向金琨的百会穴击来。
金琨见他长剑已失,不愿趁人之危,疾将左掌举过头顶,与来拳一碰,双双被此番巨力震出丈余。
再看那齐腊时,却被他的寒气冻得瑟瑟发抖,伏地委顿。
金琨心知他甚惧寒气,但齐腊的武艺实则高过自己,此时却轻松一蹴而就,反而大是意外。
金琨上前走得两步,见齐腊再无反应,不禁问道“你受伤了?”
齐腊伏地再抖得几抖,急忙转过头来,眼中恨怒交迸,却并未答话。
金琨此时才瞧清了他的面容,他那一张稍显俊俏的脸上,历尽了沧桑一般,但见胡须乱立,皱纹四现,与他实际年龄颇为不符。
金琨略通医理,再细看之下,他面上竟有淡淡紫气浮现,又说道“原来是中了毒,难怪你敌不过我。”
心中却暗道“怎么回回都是中毒,上次与张浪对决时也是这样,我最终侥幸赢了那场对决,可赢的却并不光彩。”
齐腊狠狠啐了一口,叫道“即便是中毒,我也不能让你这小子得意!”言毕,强撑着站起,再比了个架势。
金琨心中再道“金琨啊金琨,你还关心什么光不光彩,他们杀你害你时,何曾光彩了?
“你与他们既决生死,也决运势,左右都是生死攸关,只得听从上天的安排啦。”
是以他叹道“如此最好!我今日必定是要杀你,我本也不想趁人之危,进招吧。”
说完,依旧将随侯剑插回剑鞘之中,双掌举在胸前,凝目而对。
齐腊急喘过几口气,忽地脚下一蹬,瞬息间欺近金琨,双拳分左右方同时击来。
金琨提气后跃,双掌在胸前上下舞动,转瞬间已接了十余拳。
齐腊脚下再转,绕至金琨右首,两拳自金琨肋下与腰间击去。
金琨急忙侧身而对,须臾间又与他对了二十多掌。
谁知齐腊脚下再变,忽地绕至金琨身后,其步伐之巧妙,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金琨暗暗吃了一惊,这一招转化得如此精妙,他在与人对决之中,实所罕有,想必这是齐腊毕生绝学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