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在玉棠宫里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略微有些酸痒的鼻子,抬头看向了外面。
已经这么晚了。
宫琰辰那厮还是没有回来。
也对。
老皇帝刚醒,应该正是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互诉衷肠的时候,哪里还有时间想着回来呢?
她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翻着从别的小太监手里假公济私没收来的话本,翻开的一页上,正是男主黑化,大开杀戒的剧情。
故事其实还挺吸引人的,不然桑落也不会一眼就瞄上这本书,甚至恬不知耻地“借”了过来,但此刻桑落却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点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慌,右眼皮一直在跳,似是有大事要发生。
书页看都没看就又往前翻了一页。
桑落心里估摸着,小皇子应该快回来了吧……
乾元宫里,烛火挑起一个灯花,在寂静中有些不合时宜。
然而谁都没心情理会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满心满眼的,都被眼前那名清逸绝尘的男子所占据。
那男子五官出奇的精致,如同笔墨画卷般赏心悦目,让人打心眼里愿意多看两眼。
但此时此刻,那张工笔雕刻而成的脸上,却邪气得让人遍体生寒。
令人胆战心惊。
宫琰辰望着一脸怒容的老皇帝,自己却笑得天真又邪气,他微微歪着头,好似好奇心盛的稚童般问道:“父皇,你为何这般看我?是不相信二皇兄说的话吗?”
“很可惜啊,他说的没错。”宫琰辰双手负在身后,认同地点了点头,“甚至从更早一些,四皇兄下毒之事,也是我刻意告状告到您面前,借用父皇这把锋利的刀,替我铲除掉对我有威胁之人的。”
“你……你这个逆子,你究竟还瞒着孤做过什么事?”
“父皇,您别听他……”
“你们都给孤闭嘴!孤要亲口听他说,这所有的事,孤要一件一件的,听他讲清楚!”
许公公即刻闭嘴不再言语,只安静地站在老皇帝身侧,一下一下拍着后背,替他顺着淤积在身体里的怒气。
宫知尧亦是心有不甘,却又只能闭上嘴安静的待在原地,眼冒怒火地注视着眼前之人。
宫琰辰压根就不在乎。
他哼笑一声,瞥了眼识趣的两人,继续接着老皇帝的话茬,回答道:“父皇说的是何事?啊,对了,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当初三皇兄虽与丽贵人有过私情,却许久未曾联系,那一日,是我命人伪造书信,将丽贵人骗去了三皇兄的寝宫,用计让他二人旧情复燃,然后再将此事告之五皇兄,因为我知道,依着五皇兄的性子,必然会告之父皇,也就顺手解决了三皇兄。”
“好,好得很啊,你算无遗漏,你能掌控人心,你连孤都算计进去,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孤竟没看出来,你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铲除异己,谋害你的亲兄长们!”
“陛下,您消消气,当心龙体。”许公公适时地安慰了两句,可惜收效甚微。
宫琰辰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局面,继续在那里煽风点火。
“父皇您急什么?我都还没有说完呢。”看着老皇帝气急败坏的样子,宫琰辰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起来,父皇虽对我多有失望,可我帮助父皇铲除了谢家,除掉了宫玉安那个蠢货,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吧?”
“宫玉安?”老皇帝再次震惊住了。
自己那个嫡长子不是意图谋反,在自己的授意下被侍卫乱箭射杀了吗?怎么这件事还和宫琰辰有关系?
“从我知晓父皇看大皇兄不顺眼开始,便一直私下里拦截大皇兄和谢家的密信,模仿字迹篡改内容,让他们都坚信自己的势力足以撼动宫内布防,然后再趁机联合西曙少主,给大皇兄布了个请君入瓮的局,让他误以为西曙会帮助他逼宫篡位,后面的,便如父皇所看见,那个蠢货反了,输得一塌糊涂,死相还无比的凄惨。”
“哈哈哈……倒是孤一直小瞧你了,真没想到,你连这件事都布局得如此精妙,一点痕迹都不露,让人根本就怀疑不到你身上。”
“父皇谬赞,儿臣才疏学浅,远不及父皇。”
“那么后来呢?老五和老二,又是怎么回事?”
老皇帝也是气急了,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只能勉强靠在那里,强撑着一口气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五哥他动了不该动的人,死有余辜,于是我便给他下了蛊,丢到未来的二皇嫂的闺房内,将祸水引到二皇兄的身上,拉他一起入局,再加上我早就知道,林少傅无意站队二皇兄,所以毁了这门亲事,削减二皇兄的势力,顺便铲除五皇兄,一箭双雕。”
“下蛊?你这个疯子!没想到这件事竟是你做的!”趴在地上安静了没一会的宫知尧此刻宛若晴天霹雳,他万万没想到,早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便入了对方的局,一步步,顺着敌人的布局走到了现如今的局面,让自己变得毫无生路可言。
简直是个笑话。
“我以为二皇兄早已知道了,原来,你一无所知啊?”
“我……我只知道你在老五流放的路上半路截走了他,另叫人扮作他的样子待在皇陵里,我如何会知道,你还让他凌辱过我的未婚妻子,你真是丧尽天良。”
“我的好二哥啊,强扭的瓜不甜,林少傅的掌上明珠根本无意与你,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还有,二哥莫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当初若不是你先对我动手,或许我还会再思虑些时日,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也不至于让你受那么些痛苦。”
“猎场那事也是你做的?你到底是如何……”
“简单的驯兽术而已,有何稀奇?只是到底是时间紧迫,安排的不大周全,反而让父皇您抓住了把柄,竟还派人监视我。”
“不可能,你怎会知道?那些私下监视你的人……”
“杀了,如你所见,一个不留。”宫琰辰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叫不寒而栗的话语。
不仅杀了,还调遣自己的人易容成那些死去之人的模样,依旧向老皇帝汇报自己的“行踪”,衔接地毫无破绽。
说起来,武翎卫能够掌握如此精湛的易容术还多亏了桑落,自己只是派去一人对桑落的仿妆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趣,桑落便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一点疑心都没有。
“对了,二哥不是喜欢装疯卖傻吗?既然如此,臣弟不介意助你实现心愿。”
“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一会儿便知。”说着,宫琰辰对着一旁的侍卫命令道,“把东西拿进来。”
宫知尧不由地心生惧意,他奋力向后蠕动了一下,口中向老皇帝求救道:“你要做什么?父皇还在这里,当着父皇的面,你要杀人灭口不成?父皇!父皇您救救儿臣!”
“杀你?”宫琰辰呵呵一笑,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二哥大动干戈找来澜机阁的人追杀臣弟,却在事情败露后装疯卖傻苟活了这么些时日,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这时,一名侍卫捧着一只陶罐走了进来。
那罐子里不知放着什么东西,一路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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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发着恶臭,连那侍卫都忍不住耸起鼻子,一双手臂伸得笔直,将那东西拿的要多远有多远。
“去,给二皇子喂进去。”
“是,殿下。”
那侍卫嘴角抽搐了一下,迈了一步靠近宫知尧的身边,另一名闲在一边儿的侍卫紧跟着凑了上来,两个人合作,一人负责掰开二皇子的嘴,另一个人,将罐子里粪便,强行塞了进去。
“哕!你……放开!放开我!宫琰辰!呃啊!”
“宫琰辰,你……”
眼瞅着自己的儿子遭此凌辱,老皇帝一口气刚捯饬上来,又险些噎在胸口。
他双唇颤抖着,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太过于气闷而将话断在了嘴边。
“父皇是不是想问我,就不怕遭报应吗?哈哈哈……报应?何来的报应?”耳边是宫知尧挣扎呕吐的惨叫声,宫琰辰只觉得畅快淋漓,那种施虐的爽感侵袭着全身各处,“我的杀母仇人尚在人间,那个对我不管不顾十六年,还试图用一丁点的好处来弥补我所受过的痛苦的人还在,我哪里来得报应?”
宫琰辰后退了两步,将身后的宫知尧完全暴露在老皇帝的视线里,他要他看着,听着,仔仔细细感受着自己儿子因他而承受的痛苦和欺辱,那种痛苦,他要他感同身受,他要让他用尽余生去忏悔,去悔过,去为他犯下的每一桩错事道歉。
然而……
“宫琰辰,你真让人恶心。”老皇帝面色阴沉,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反胃。
“恶心?这就叫恶心了吗?”宫琰辰讥讽地看了眼老皇帝,继续说道:“父皇可知,当初儿臣在冷宫之时,是如何被人强行喂下发霉发臭,被人在脚下踩踏过的残羹剩饭的?儿臣曾为了一口不知剩了几日的饭菜,还需跪在地上祈求那送饭的太监,才能够勉强果腹……父皇当然不知道这些,那父皇可知,儿臣甚至为了口吃的,险些被那些太监折辱毁掉清白,这些,你这位当父亲的,到底知不知道?”
宫琰辰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这几句话,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孤……孤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因为你从来就没有过问过我的事情,你恨不得我能够死在冷宫里面,反正你儿子那么多,少我一个也无所谓,我说的没错吧?”
“既然如此,那我便把他们统统都杀了,我倒要看看,当你只剩下我一个儿子的时候,心里到底在不在乎我。”
“给我继续喂,直到他,撑死为止。”
“是,殿下。”那两名侍卫不寒而栗,手底下的动作更是不敢停歇,生怕一个不慎,受惩罚的对象便成了自己。
宫琰辰转身向外走了几步,刚想离开这味道呛人的房间,突然似是想起还有事情一般,转身看向龙塌上气息尚存的老皇帝。
“至于您,父皇……”老皇帝听着这骇人的语气,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既然您觉得恶心,那么父皇今后便无需再吃任何东西,即日起,这宫里无需在供应任何食物,连一滴水都不必给。”
“是,殿下。”
“逆子!你敢!你这是弑君杀父,大逆不道!你给孤回来!宫琰辰!”
宫琰辰长衫飞扬,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他走出寝宫,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长久郁结在心头的怨气得到了缓解。
揉了揉突突跳动的眉心,疼痛稍加缓解。
天已经彻底黑了,不知现在究竟是几时。
他心底默默的念叨着,黑夜过后,到底还有多久,才是期盼已久的黎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