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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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水流觞设在园中,月明如霜,垂丝海棠茂密的树枝和花叶间隙挂上硕大的夜明珠。

    夜明珠的柔和的光透出枝叶,投下拥挤的影子,拂面春风带花香,潺潺流水越过石头,水声被喧闹的人声埋没。

    不到恶月,虫蚁少出。

    各色果点随上游流水慢悠悠、慢悠悠晃下来,相熟的人三三两两聚在岸边玩乐——赏玩书画、投壶、饮酒……

    只有元亭,不知临平说了什么,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额头青筋暴起,临平毫不在意,甚至笑着跟水边的元明打了个招呼。

    最后不知说了什么,元亭一甩袖子,负起走了。

    大家都是关起门来教训孩子,元亭一直憋一股气。

    元明脚踏木屐,曲起一条腿,随手捞起一盘香梨正要啃,元亭绷着脸一言不发坐下,元明心知师兄又生气了,赶紧挪远了些。

    元亭一言不发,元明受不了,故意侧过头道:“生气啦,真生气啦?临平跟楚乌皮实,活动活动拳、手脚,意外,意外,好歹这两天没去歌楼,有进步。”

    不提还好,提起来元亭一肚子火,皱着眉道:“这倒不是,歌楼的事会写信给师父说,师父来管教他,我实在管教不了。”

    “师父不一定管,我觉得直接把他送回师父祖的道场比较好。”

    “是个好主意,可……”

    “哎,可不能心软,你瞧瞧他还未及冠,小小年纪便出入烟花之地,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元明故意拱火道。

    “言之有理,我回去就给师祖和师父写信,若是师祖闭关、云游怎么办?”

    “(嚼嚼嚼)大不了,大不了(嚼嚼嚼)送回师父的道场,让(嚼嚼嚼)师父管(咽下)呗。咱师父那道场,方圆八百里罡风肆虐,昼夜不息,连根草都不带长的,不安分也得安分。酒来了,师兄要写诗嘛?”

    正说话,一樽酒划到面前,对面的澄明子示意师兄弟俩接下。

    “说得轻巧,你怎么不写?”

    “我不会啊,师兄你忘了,我从来不看正经书。这个梨挺香,不是太甜,吃不吃?”

    元亭被噎了一下,斜睨元明一眼,拂袖而去:“不吃!”

    元明对澄明子摆摆手,澄明子端起酒杯找别人对诗去了。

    元亭半路应了尘和儒家江鸿子邀请,一同赏玩书画去了。

    青囊君鬼鬼祟祟凑过来,抓起一只香梨往袖口塞:“啧啧啧,元亭又被气走啦?年轻人气性就是大,改天来我这儿开几副药,再用煎十二分的黄柏水送服,三天之内保准消火。”

    元明惊喜道:“成,直接给我师兄送到家,钱我付。等过两天临平师叔走了以后再送。”

    “准备给人送哪儿?”

    “送我师父道场,再待两天我师兄真要给自己气死了,那可真成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青囊君一拍大腿:“可不是,我都怕啥时候临平给元亭气死。记不记得上回我给元亭把脉,说他小心眼、气性大。他不服气还跟我吵,吵不过给自己气昏了。”

    元明掰指头开始数:“我算算,离上回你给他诊脉得有一百多年了吧,他到现在还不待见你。唉,哪儿来的猫崽子,你听见声没?”

    一只长毛三花猫崽喵喵两声,从杏林掌门的袖口探出头,小爪子扒拉两下香梨,鼻子往梨上拱。

    青囊君尴尬一笑,捏起猫崽脖子轻轻往袖子里推了推,猫崽还是不服气,一边嘤嘤叫一边外边拱,青囊君的手挡住袖口。

    猫崽坚持不懈扒拉青囊君,只好把猫崽抱在怀里,猫崽依旧不老实地拿青囊君的衣服当猫爬架。

    元明眯着眼打量半晌,突然问:“这猫崽……你从哪儿绑来的。”

    “说什么绑不绑的,是它自己非得跟我走的,这可与我不相干,我只是想给它一个家罢了。”

    元明心知肚明,默默翻了个白眼儿,继续啃自己的梨,青囊君只顾着哄猫崽。

    后院养着一群肥嘟嘟的青鸟,有些被吵得睡不着,只能把头埋进胸前的绒毛,也有飞到别处躲清净去了。

    锦城道人正看一只青鸟洗澡。

    归舟与白榆正在下棋,归舟执黑子,晏乐旁观。

    白榆手持白子半晌,终于勉为其难下了一子,道:“你若是困倦应当早点睡才是,不用陪我熬。”

    错个眼的功夫棋盘上某颗黑子就移了位置,归舟对此习以为常,故意留了一线:“才吃了药,暂且睡不着,况且,若是不找师兄,我就要被师叔抓去下棋了。”

    白榆默然,晏乐偷笑。

    忽然,晏乐若有所思,定睛一看,点了点棋盘的某处,归舟会意,替他捡一枚白子放过去,反而进了死局,晏乐摇摇头。

    白榆笑着掏出一封烫金请柬,道:“对了,我要回去参加亲近之人的婚礼,下月初六,你要来吗?”

    “师叔一起去吗?”

    归舟收下请柬,白榆算了算时间,补充道:“赶不及,此间事了师父就要动身去捉拿一条私逃的黑龙,兼之吴越一带有只蛟龙到了走蛟的时候,需提前布置,免得发生水患。”

    “走蛟倒好说,能让元明师叔如此为难的应当是那条黑龙吧。”

    “对,真正棘手的是黑龙,金陵的锁龙井铁链断了几根,趁机逃出来的。那条黑龙当年因一己之私,淹了小半个金陵城,被金铭道长等人捉拿,锁进井中。”

    “无辜妄死之人可有好好安顿?”

    “自然有的,城隍爷和土地奶奶连夜清查人口、寻找尸首,因横死之人太多,地府那边甚至动用了阴兵。方相氏射杀瘟疫、杏林诊治百姓、佛门十三宗日日夜夜念诵《地藏王经》引渡亡魂……不敢有丝毫懈怠。”

    归舟发现一个点:“我记得,金铭道长的徒弟金玉修邪道,受万人唾弃,魔道都不屑与之为伍,算算时间,约莫是这时候起的,莫不是趁火打劫?”

    白榆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晏乐以密语入耳:“确有此事,灾后城隍爷与土地奶奶清查人口,发现失踪者众多,询问地府,地府清查一番也未曾接收过魂魄。

    恰逢金铭道长远道而来,目的就是杀金玉,海棠夫人、楚族长也都有参与,楚族长就是楚乌他娘。

    师叔与我讲起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