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归属
    踉跄一阵,嬴政撑着墙复而起身。

    缓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往回去。

    面对扶苏,他不想表现出什么来,他让扶苏以后事为重,难道他就真的不在意了吗?

    又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他一手建立的天下。

    矫诏者定是他身边人,他巡游时,身边皇子只带了胡亥,稳妥起见,此人概是会选胡亥为继任者。

    胡亥什么样子,他还不清楚吗?

    将大业交给扶苏他尚且忧心,交给胡亥,只会等同于给大秦寻了死路。

    在大秦诸多问题尚未解决,他又忽而崩殂的情况下,胡亥根本没有能力稳住朝臣和天下人。

    何况假诏宣扬要赐死蒙恬,扶苏自尽,蒙恬就算抗旨,又能抗到几时,只消新皇即位,蒙恬难逃一死。

    蒙毅呢?他会放任自家兄长冤死吗,概是不会的。

    等着他的只会是一同被清算。

    以蒙家为首,他看重的臣子很可能会遭受清洗,这样下去的朝堂,又将如何运转,这样下去的大秦,又会去往何方?

    嬴政看不到一丝希望。

    怪不得上天要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原是他耗尽心血建立起的秦帝国,就这样付诸东流。

    扶着墙的手愈发地用力,指尖的疼蔓延开来,一寸寸地咬噬去心间,牵连着浑身都浸去名为苦痛的寒池,嬴政第一次觉得自己急需休息。

    恍惚间,太子宫却也到了。

    嬴政放开扶墙的手,缓步入了宫门,又朝后殿去。

    还未走出几步,他又觉泛了晕眩,停在原地,闭目扶额。

    也就在这时,他察觉到身后一只手牵了过来。

    一睁眼,就见了秦政站到了他身侧。

    他方才入宫,秦政出现得这样及时,显然一直在守着他回来,嬴政回牵他,扯了嘴角,问:“在等我?”

    一出声,他才发觉自己声音都哑得厉害。

    秦政也没掩饰:“嗯。”

    接着,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拉过嬴政的手,看他的手指,道:“你的手都破了。”

    嬴政垂目去看,当真看到了一片血痕,这点痛此时也算不了什么,他道:“不要紧。”

    “要紧,”秦政反驳他,转而牵去他的手腕,拉着他往自己殿中去:“跟我回去。”

    嬴政没有做声,任由他将自己拉去寝殿,看着他令人上了伤膏又将下仆挥退,最后亲手给他涂药。

    室内安静得可怕,只余了些秦政长袖扫动的声音。

    嬴政知道秦政在等他开口。

    可他暂时也不想说,再与秦政剖析一遍,简直是要把他的伤血淋淋地撕开。

    指上膏药温凉,秦政用力极轻,在自己手上抹化了,才往他指上贴。

    也不知是不是已然麻木,嬴政居然没感觉到痛。

    待伤药涂完,秦政也没了动作,唯一的响动安静下去,屋内只余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静了多久,秦政就看了他多久。

    嬴政感受到他的目光,却也没和他对视,低垂着眼,心中想的还是从前。

    良久,秦政还是没等到回答,终于是等不下去,主动拥了上来:“为什么这样伤心?”

    嬴政以为秦政会问他与扶苏说了些什么,哪想秦政关心的却是他为何伤心。

    一时方才紧绷的弦松下,嬴政靠去了他肩侧,想回抱他,反而被秦政按住:“敷着药呢,不要乱动。”

    说完,学着嬴政从前搂他的样子,把他往怀里带,想抱他更紧。

    可他如今的身形尚小,实在是比不上嬴政,总归是搂不完全的,只好护住他靠在自己肩侧的脑袋,一下下为他顺着发。

    嬴政默了很久,在秦政的安抚下静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才慢慢去思及眼前人。

    此事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讲清其间复杂关系,可毕竟是答应过秦政会与他说清楚。

    斟酌了很久的语句,才道:“他告诉我,族中出了很大的变故。”

    秦政抚他的手一顿,问:“什么变故?”

    “遭奸人篡权。”说到这里,嬴政更是心如刀绞。

    虽然扶苏不知是谁矫诏,但无论是谁,有一个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丞相李斯。

    篡权者贸然杀了当朝丞相矫诏,风险实在是太大,就算如此做了,回京后也会被质疑其得位是否正统,最好的做法,无非拉拢李斯。

    而若是李斯不答应,这份诏书断然不会通过所有应有的程序,以极度合规的方式送到扶苏手上。

    他极大可能是参与了这场矫诏。

    单单是这个可能,嬴政就不能接受。

    李斯凭什么叛他?

    嬴政年少与他相识,因赏识其才华留他在身边,扫平六国时,他在,天下一统初期,各种新制的建立,他亦在,之后天下巡游,他还是在。

    一世君臣,嬴政给了他诸多器重,给了他万人之上的位置。

    后来李斯年老,嬴政为他考虑后事,让他的儿女尽数嫁娶秦王室中人,让他的后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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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依。

    日后他告老,嬴政也早为他安排了颐养天年的佳所。

    他有何可不满?他又凭何不满?

    一朝早逝,李斯就这样叛他。

    嬴政从前对他有多器重,如今就陡生了多少怨怒。

    “日后不要轻信他人。”嬴政没伤的手紧紧搂住了秦政,他有些舍不得面前的人儿受这些苦。

    秦政不明白他为什么忽而这样说,却还是顺了他的意:“好。”

    “最好只信我。”他又道。

    这次秦政没有答应,揉了他好一会,才道:“那可不行。”

    说着,秦政顿了一下,好似是怕又惹他伤心,找补道:“我看重你,愿意信你。但我对你的这份看重,不能轻易用到国事上去。你说的对,我便信你,若你说的是错的,我若是轻信,日后为王,又怎么去面对天下人?”

    说完还不放心,再添了一句:“为君者明辨是非,这可是你教我的。”

    嬴政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这个回答当然不会打击到他,听秦政解释良多,只觉得秦政当真是对他在意得紧,当下心中痛楚都缓解几分,轻声应道:“也是。”

    秦政换了话说:“你的家族,是无可挽回之灾祸?”

    “无可挽回,”嬴政提及此便心寒,道:“几世之功极有可能毁于一旦。”

    几世之功,秦政莫名想到了秦国的几代良君,如此一来,秦政也就明白他为何这样伤心了。

    那个家族之于他,应是等同于秦国之于自己,如若有一天秦国毁了,秦政可能会比他还要伤心。

    不,根本就不只是伤心,如若灭国还无可挽回,那他连活下去的意义都找不到。

    除非有希望能看到秦国重建。

    正想着,他又听嬴政在一旁道:“从此以后,我便没有归属了。”

    秦政默然片刻,忽而道:“换个归属怎么样?”

    “嗯?”嬴政没懂他的意思。

    之于他的归属,只会是大秦。

    而之于崇苏这个他捏造出来的身份,归属是那个神秘的家族。

    在秦政眼里,崇苏应是一个极其重视家族的人,轻易答应太过有疑,他暂且没有答话。

    秦政又继续道:“换一个你所认为的归属,怎么样?”

    “换成什么?”嬴政实在有些好奇他会说什么,抬头去看他。

    方一抬眸,就见秦政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秦政顺势贴了过来,就这样看着他,目光灼灼,郑重道:“换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