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薇紧张的攥紧手指，她喉结微不可查的滚动了下：
“……是。”
男人眉头轻蹙，凉薄的眼眸看向她：
“父母血亲……有没有人鱼混血？”
肯定的回答差点脱口而出，李洛薇脑海中猛地想起母亲“不准暴露”的警告，情急之下咬住自己的舌尖，她疼的眼角泛起泪花，眼神无辜又楚楚可怜。她摇摇头：
“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人鱼。当初腿上突然出现鳞片把我吓坏了，我以为自己生了怪病，所以谁也没敢联系，自己偷偷躲在浴室里……我、我是变成人鱼了吗？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我明明……”
“黑色，”男人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视线在她黑色的鱼尾上轻扫，手上不断记录着，“鳞片有明显光泽，蜕化完整，精神状态佳，无明显异常。”
他冷不丁又朝这边看过来，李洛薇紧张的手心冒汗，她说话都变得有些磕巴：
“怎、怎么了？”
男人看向她的鱼尾：“能变回人腿吗？”
李洛薇随着他的视线看着自己的鱼尾，沉默了会儿，有些沮丧道：
“我、我不会。”
男人点头，手上又记录上什么，语气淡淡道：
“这几天别乱跑，你刚蜕化完成，状态还不够稳定，一会儿会有人过来教你怎么转变形态，不用惊慌。”
李洛薇点点头，眼见男人从半空中撕开一条口子，她连忙抓住他的衣角：
“那、那我现在是什么？”
男人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不悦，他面色依然平静的没有任何波动：
“未定状态，等后面的人过来检测之后才知道。”
他抽回衣角，闪身到那处缝隙中，转身离开。
裂缝缓缓闭合，李洛薇只隐约听到一句破碎的话：
“……黑色……不确定……王室……”
直到缝隙完全消失，她一手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神色激动的躺回浴缸，一遍遍抚摸着身下黑色的鳞片——
王室……那个人是说，她会变成王室吗？！
那、那……
她呼吸陡然变得急促，拿起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
“妈，我——”
“薇薇，我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什么？”
李洛薇撇了撇嘴：“……穆阿姨。”
对面声音这才缓和下来：“什么事？蜕变完成了？”
李洛薇瞬间兴奋起来：
“对，蜕变完成了！而且刚刚有个人过来问我了……m穆阿姨，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对面的声音有些心不在焉：
“哦，应该是这边负责检测调查的人吧。一旦出现记录之外的人鱼，他们就要到现场调查。这些人不重要，就是传话的而已。你跟我说说你现在的状态？”
李洛薇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满，她眸光微闪，下意识没去追问：
“鳞片已经长全了，身上除了没有力气，也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什么颜色的鳞片？”
李洛薇想起那会儿隐隐约约听到的话，语气不免激动起来：
“是黑色的。妈，你知道黑色的鳞片跟其他颜色有什么不同吗？我怎么感觉那个男人的反应有点奇怪？”
对面的声音一顿，许久没有说话。电话里只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好一会儿，她才哑着嗓子重新开口，语气不屑的轻笑了声：
“……有什么不同？呵，能有什么不同。正统的黑色是王室的象征。”
李洛薇呼吸急促，兴奋地整张脸都变得通红。没听到女人继续开口，她又问：
“是不是……我的鳞片就是黑色的，他还说我鳞片有光泽，是不是说……我、我会变成他们的王室？”
对面又笑了几声：“王室……怎么可能认定你是他们的王室？黑色鳞片确实是王室的象征不错，可那也要最正宗的黑色。像我们这种……打了药才能蜕化的人鱼，怎么可能有最正宗的黑色？”
李洛薇咬着唇，有些不甘：“可、可我都听到那个人说我的鳞片有光泽了。”
“哄你的把戏罢了。”那头的女人冷哼了声，“你以为我给你的药剂是随便找的？那是从黑市高价买的黑色人鱼基因！我大半辈子的积蓄都花在上面了，不然你以为你蜕化的过程为什么会这么顺利、你的鳞片会蜕变的这么有光泽？”
她低声呢喃：“是我跟黑市做了交易啊。”
李洛薇像被人泼了盆冷水，浑身都觉得发冷：
“那、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女人轻笑，声音变得轻柔：
“等他们的人过来，然后……把握住你应得的东西。”
……
“钟……二哥，你怎么来了？”
容姝诧异的看着眼前面色冷淡的男人，被保姆叫下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出差回来，过来看看你。”
钟裘毫不客气的坐到沙发上，轻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容姝坐过去。
容姝迟疑了一瞬，看着对方满眼的红血丝和眼下的乌青，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缓步坐到他身边。
钟裘冷硬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他深吸了口气，周围淡淡的甜香让他整个人放松下来，连续几天紧绷的精神终于有所舒缓。
他似有所指：“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容姝一时摸不着头脑：“挺好啊。”
钟裘静静打量着容姝的面孔，女孩朝他眨眨眼，纤长的睫毛轻轻忽闪，脸色红润，眼里还带着对他问题的茫然。
“嗡——嗡——”
沙发上的手机响起。
钟裘淡淡扫了眼，屏幕上的号码没有备注，他将手机递到容姝眼前。
容姝刚洗了手，这会儿手里正捏着只葡萄，她随意看了眼屏幕，直接道：
“我手里拿着东西，腾不开，你帮我接了吧。”
钟裘嘴角微勾，心底莫名涌起一阵愉悦，他按下接听键，对面却一直没有声音传来。
“谁啊？”
“对面一直没说话。”
【宿主，是聂睿衍。】
容姝动作一顿，垂下眼眸，语气不在意道：
“哦，那挂了吧。”
钟裘敏锐的察觉到容姝气息的变化，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将电话挂断，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
“有什么棘手的事需要帮忙？金舫会一向乐于助人。”
跟着钟裘进来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
金舫会，乐于助人？
要是那些被整治过的人听到这句话，怕是要从地底下爬出来破口大骂。
容姝猛地抬头，在钟裘眼里看到一丝被洞悉的了然。她抿唇，移开视线：
“没什么事。”
空气一下沉寂下来。
钟裘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悦的恼火，跟往常处理那些棘手的问题不同，这股恼火仿佛带了小刺，在他心里到处乱扎，密密麻麻的刺痛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憋闷，他有些心烦的皱起眉，猛地闭上了眼：
“钟九，回去。”
不远处的男人诧异的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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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咱们、这就回去？”
“嗯。”钟裘疲倦的按了按额角，太阳穴突突直跳，像要直接将他的大脑撕裂。他对容姝道：
“你也一起。”
容姝有些莫名，看着他苍白的面孔，终究没拒绝，跟着上了车。
钟裘轻轻扫了她一眼。
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看的出来，那个姓聂的小子，不过是只随手就能碾死的蚂蚁。
让他再蹦跶两下也无妨。
……
“薇薇，我现在该怎么办？你帮我想想办法，你一定要帮帮我！”
李洛薇烦躁的透过猫眼看着站在门前的聂睿衍，对方面容憔悴，下巴上长了层青色胡茬，他只带了个帽子，脸都没藏严实就跑到了她这里。
坐在沙发上的一男一女对视一眼，朝她道：
“你有客人？那我们先回去，反正你已经掌握了转换形态的方法。”
说完两人起身准备离开，李洛薇连忙朝他们摆摆手：
“不用不用，他很快就会离开，你们不用走。”
两人面面相觑，又沉默着坐下。
李洛薇一脸不耐的开了门：
“聂睿衍，你跑我这儿来干什么？怕你身上那把火烧不到我身上？”
聂睿衍眸中闪过一丝难堪，却还是低头恳求道：
“不是、不是的薇薇，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公司背刺我，逼着我跟他们一起发声明，我不发就把我所有的通告都推了……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过来找你。”
李洛薇厌烦的皱起眉：“你来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能让公司改变主意，网上的粉丝也不受我约束，我能帮什么？”
聂睿衍攥紧了拳头，他深吸了口气，咬牙让自己语气平静：
“你能不能……跟陈导引荐一下，男二的角色不是突然空出来了吗？能不能让我去试试？”
陈导是李洛薇正在拍摄的那部戏的导演，男二最近被爆出吸毒的丑闻，整个剧组的进度都被迫停下来。
李洛薇脸色一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让我去给你引荐？你知不知道我要是真这么做，圈子里的人都会怎么看我？聂睿衍，你疯了吧？自己落了水还不够，还想拖我下水？”
聂睿衍不住的恳求：
“我知道这样不好，可、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啊。薇薇，你帮帮我，圈子里的人什么看法不重要，只要粉丝的心还在我身上，我就还有翻身的机会。你要相信我！”
李洛薇忍不住冷笑：
“圈子里的人不重要？呵，聂睿衍，真亏你能说出这句话。”
聂睿衍见她不为所动，带着痞气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你可别忘了，你那些照片、视频，可都还在我手上。”
“你！”李洛薇脸色大变，她眉头狠狠往下一压，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手上的那些东西都要交给我，以后也决不许来这边找我。”
聂睿衍压下心中的恼火：“好。”
屋里坐着的两人突然察觉到什么，骤然起身，向窗外看去：
“这股波动……怎么回事？”
……
私人庄园内。
钟裘拧着眉看向面色发红、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发烧了？”
他拿起手机，准备叫家庭医生过来。
【宿主，不能叫医生！】
容姝意识模糊间拽住钟裘的衣角，呼吸都变得滚烫：
“不、不要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