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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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之时已到了午后,闻逆川与白玥迎着烈阳下山。

    他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那白发男子的话——

    在山上,他把牌阵摆了一次,那白发男子也摆了一次,两人算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都指向“谈煊已死”。

    思忖过后,那白发男子又道:“此牌阵时根据被算人的生辰八字、日月星宿来推测的,算的是他固有的命格,按理说十分准确,但不排除会出现特殊状况。”

    闻逆川忍不住追问:“是何种情况?”

    那白发男子便说:“错过了生命中断的截点。”

    在苗疆巫蛊法术里,把一个人的命格比喻成道路,如若在这条路在某个截点发生了转变,那么往后的际遇都会随之发生改变。

    闻逆川似懂非懂地点头,又忍不住问:“那若是这般,此人是不是会免于一死?”

    那白发男子的神色变得隐晦,说道:“若‘死亡’是他命格中关键的点,那就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再次出现。”

    这么一说,闻逆川也似乎理解过来了,无论怎样变化,关键的点都会发生,只是迟早的问题。

    可他又忍不住继续发问:“既然如此,能不能把下一次发生的时间算出来?”

    那白发男子迟疑了片刻,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显然他手中的木牌子已经不适用了。”

    当闻逆川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那白发男子却不愿再回答了,倒徒然捉住他的手腕,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

    那白衣男子眼中含笑,压着嗓子问他:“我看公子你的命格,也相当不一般。”

    吓得闻逆川下意识地往后逃,莫非对方看出自己为重生之人?

    不偏不倚,雨也在那时候停了。

    那白发男子的短短几句话让他回味了许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没了踪迹,他这才想起他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呢。

    这么想着,闻逆川已经到了玉山的山脚,白玥喊了他一声,才让他完全收回思绪。

    白玥见他思忖这般久不说话,便小声询问道:“小川哥,这次没见到戚大师,可觉着遗憾了?”

    闻逆川轻轻摇头,道:“其实那位白发公子也说了许多,他的技艺,在我之上。”

    两人在半山的亭中聊了许久,白玥没听懂多少,可听到闻逆川夸那位白发公子,她也只好嘿嘿笑两声,道:“那就好,也不算白来。”

    下山时候尚早,白玥又吵着去逛集市,两人便很自然地走到了京中商埠中,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

    闻逆川在京中呆了十余载,这还是他记事以来,头一回逛京城的街道。

    过去,他被软禁在闻府的别院里,上辈子到死都不知道京城的商埠长什么样,即便成日偷溜出去的白玥给他描绘过,街道、巷子、馆子,他在脑海中搭建,可如今亲眼一见,尤为震撼。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只得浅浅道了一句:“怪热闹的。”

    走在人堆里,心情雀跃又紧张。

    白玥倒是轻车熟路,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起来:“小川哥,这儿是卖甜饼的,这儿是烤鸭,这儿是脆茄子……”

    全是吃的。

    闻逆川兴致缺缺,虽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可他却一点儿也不馋。

    可白玥却滔滔不绝:“还有这儿是卖糯米糖糕,只不过午后闭门了,他们家一般早上开,平时我给你带的点心都从这里买的……诶,有糖葫芦,小川哥,你吃不吃糖葫芦?”

    此时的闻逆川却无心听她叨叨,头一回上街,每走一步,好奇心就冒出来好几次——

    “为何白天点灯笼?”他问。

    “人家就是卖这个的。”白玥答。

    “那两人为何吵架?”他又问。

    “人家在讨价还价。”白玥答。

    “还可以这样……”闻逆川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忽然,前头不知怎地围了一群人,隐约间中间有一桌、一椅,一人,那人身旁还有个壮汉在敲锣,他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小川哥,有人在说书!”白玥指着人群说道。

    “说书?”闻逆川不明所以之时,前方那块空地已经响起了锣鼓声。

    他不由分说地挤进去,可白玥似乎却不感兴趣:“小川哥,你进去听吧,我到那边买糖葫芦。”

    说着,兔脱般地跑了,闻逆川转身功夫,就寻不见她的踪影。

    人群中,只见一人身穿长袍,不知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了,手持一把纸扇,坐到人群中间的椅子上时,啪的一声,扇子打开。

    那人扇了两下,道:“诸位、诸位,小生乃城南说书人蜉蝣子,还请诸位停下匆匆脚步,听我说道说道。”

    人群里不知哪个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喂,蜉蝣子,今日讲什么呀?”

    “不会又是城北两大家族恩恩怨怨吧?”

    “还是被除根男子那事儿……?”

    “讲除根男子还可以,这个我爱听……”

    “对啊、对啊,之前没讲完了,后来怎么样了?”

    “……”

    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闻逆川听着身边的人嚷嚷,止不住好奇心,逮了一个身旁的听众,问道:“朋友,除根男子是什么?”

    那听众略加思索,很快就想起来了,回答道:“前些时日,京城这一带有人发现壮年男子暴尸荒野,而且命根子还被人剜掉了,死貌甚是恐怖。”

    “对啊对啊,我也听过这个,据说好不止一个,还有些活着呢,但无一例外,命根子都被人剜了,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另一个站在两人身旁的人插嘴道。

    闻逆川手中一抖,浑身汗毛战栗,果然!这案子上辈子发生过,当时的情形一模一样,时间点也对得上,是在谈煊死后没多久。

    只是这辈子,谈煊没有死而已。

    “对呀,这衙门说在查了,可也没见查出个所以然来,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都有……”人群里三言两语地议论着。

    蜉蝣子也不急,又把扇子合上,轻敲两下桌角,示意众人安静,然后不慢不紧地说道:“各位爷,今儿我们不讲这个,讲点儿新的。”

    “讲什么?”

    蜉蝣子举扇拍桌,道:“今儿讲咱们平南王谈煊的风流史。”

    此言一出,人堆里一片哗然。

    “这个可以,我想听!”

    “平南王呀,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