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屠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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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林悠和君子兰坐在房瓦上饮酒。

    林悠道:“前辈,你可是要将宋恪带回去?”

    君子兰躺在瓦砾上,双手垫头看天。

    明月皎洁,星点繁多,晚风轻凉,颇是宜人。

    君子兰道:“他既是不想回去,我又何必强求。再说他是我谁?我为何要管他。只要他不祸乱他者,他去哪都无所谓。”

    君子兰扭头看向林悠,:“怎么,你是怕他找你报仇,还是怕他把谢灯阑给吃了?”

    林悠摇摇头,作势躺下,“都没有。随口一说罢了。”

    君子兰道:“待他醒来,你打算怎么办?”

    林悠道:“不知道,等我把剩下的两封信送完,之后的事在另做打算。张续他是因为哥哥来的,想来他是跟着哥哥走,宋恪的话,看他自己。”

    君子兰道:“你师傅是谁?”

    “罗梦。”

    闻言,君子兰忽地坐起,重复道:“罗梦?”

    见他反常,林悠道:“前辈可是认识我师傅?”

    君子兰将壶中酒一饮而尽,“我师傅,也叫罗梦。……牡丹妖?”

    林悠点头,"是。"

    几百年前,罗梦座下曾收过四个弟子。

    有一次大弟子故渊奉命去处理邪祟,小弟子凌鸿非要嚷着去,那邪祟便不凶悍精明,故渊便偷偷将他带去。

    但却是因为故渊的一时疏忽让凌鸿丢了性命。

    自此,故渊便将他师弟的身陨全全归咎到自己身上,开始一蹶不振,整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罗梦也奈他无法。

    再后来,罗梦去镇压腾山魔族打通的窟窿,便再也没有回来。

    故渊归海,君子兰四处游历,只剩萸茱留守。

    林悠惊道:“那这么说,师傅叫我送的三封信便是给你们送的。故渊的我已经给他了。”说着,林悠手心凭空出现两封书信。

    紧接着,其中一封缓缓飞向君子兰,落在他手中消失。

    君子兰闭上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他道:“多谢。”

    林悠摇头。

    君子兰道:“那剩下的应是给萸茱的。”

    林悠点头,“前……”林悠戳戳额头,“师兄,萸茱……”师兄?师姐?

    君子兰道:“师姐在屠刹。”

    林悠蹙眉,屠刹?

    静默一阵,君子兰又道:“嗯,不过……就算你去了也见不到她。”

    “怎么说?”

    君子兰叹了口气,“腾山那个窟窿,是她捅出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南诏一带经常出现魔怪,罗梦便一一将其抓回镇压在屠刹。

    后来,魔怪越来越多,残害百姓。罗梦便开始猜测魔族的封印结界多半是被毁坏。

    她在南诏寻找数日未果,萸茱便自行来与她说。

    罗梦镇压腾山的窟窿,屠刹镇压结界便会有所衰减。封印损坏,逃出来的多是魔力强悍之怪,罗梦一走,要不了多久它们就能破坏结界逃出来。

    因此,罗梦在临走之前,把萸茱丢进结界让她镇压魔怪赎罪。

    听完,林悠疑惑道:“既是如此,那师傅何故让我给师姐送信?”

    君子兰道:“我也不清楚。”

    林悠道:“师傅给你们的信上没有提到?”

    君子兰淡声道:“信上什么都没有。”

    一阵沉默过后,君子兰道:“我跟你一起去。”

    林悠道:“兴许可以去问问师傅。”

    君子兰道:“师傅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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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日,宋恪再也躲不下去,被君子兰逮了个正着。

    君子兰故意逗他,佯装生气,时不时来句“把我要拿来炖汤的鱼吃了,现在我拿你来炖汤可好?”。

    宋恪整日提心吊胆的服侍他,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扒了皮往锅里丢。

    张续则寸步不离的守在谢灯阑身边,照看他。

    刚开始的时候,林悠也是整日守在谢灯阑身边,担心他醒不过来,又担心他醒过来之后,自己不敢面对他。

    张续一直以来把不喜他挂在脸上,林悠整日与他大眼瞪小眼憋屈的难受。

    他们所处之地的不远处有一大片无人管辖的荷花。翌日一早,林悠便到那处去摘莲蓬。

    林悠围着走了一圈都没能找到船只,索性脱鞋挽袖,赤脚走进去。

    他边摘边吃,直至吃够了,才往怀里揣,想给君子兰他们带点回去。

    他在里面弯腰摘莲蓬多时,腰酸背痛的直起身子想活动一下。余光忽地瞟见岸上一个人影。

    他扭头望去,便看见一位青衣男子披着一头银白长发,额间一点金色火苗印记,一双异瞳正注视着他。

    林悠怀中的莲蓬滑落,与谢灯阑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林悠倏然开口喊道:“喜欢可能是一时兴起,可能是浅尝辄止。但爱不是,爱是责任,爱是天长地久,寒冬腊月,爱是我想生生世世永远和你在一起。谢灯阑,我很爱你。”

    一鼓作气喊完,林悠才觉有诸多不妥,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他脸胀的通红,眼睛也不敢在直视谢灯阑,脑子也不敢去想谢灯阑现在的表情。

    就在这时,谢灯阑倏地快速朝他奔来。

    林悠稀里糊涂将手上的淤泥往身上擦。

    擦泥作甚,哥哥冲过来不是揍我,还能是让我接住他不成?

    谢灯阑赤脚朝他跑过来,往林悠身上跳。

    林悠稳稳接住他,双手止不住发颤,越收越紧。谢灯阑也死死抱着林悠的……头。

    他跳的太高了,林悠整个头都是埋进他胸口的,有些,……有些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谢灯阑道:“我想你。”

    林悠呼吸一滞,颤声道:“想我?”为什么?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林悠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仅仅三个字就够了。

    六十四年好像很长,长的他在他骨里的四十七年,每时每刻看见他的魂魄躺在自己面前,多看两眼都觉得是亵渎,每每想起都会心绞痛。六十四年好像有很短,短的他觉着过往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林悠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