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黄元米果
    大年初二,正式开年。

    这一日起,乡人们便会带着丰厚的节礼,各处走亲访友去拜年。

    李兰香早早起了,洗漱挽发后来到灶房,准备做米果吃。

    昨个夜里浸泡的禾米经过一晚,已吸饱足了水,一粒粒鼓胀起来。浸好的禾米的颜色黄灿灿的,是由于水中加了植物染料的缘故。

    年初二要吃年糕,寓意“年年高”,今日早食要做的便是黄元米果,是他们这儿独有的一种年糕。

    罗水林昨夜睡前取了年前在山上折的黄元柴枝出来,将干枝子放到瓦盆中烧成灰,浸入水里沉淀冷却后,接着熬制灰水,待过滤掉灰渣,便得到了制作米果的天然碱水。

    但若是想要上好色,还需另一味药材,那就是秋日里孩子们常去山上采摘拿来卖的黄栀子。

    黄栀子不仅可以做中药,还能用来做染料。李兰香把黄栀子放入纱袋中,在水里熬煮半个时辰,就能提取出所需的天然颜料了。

    制作好的灰水和栀子水用来泡禾米,给禾米上色,只要一晚便能成。

    李兰香将浸米的水倒掉,再接清水略微漂洗两遍,然后捅开灶眼烧火,接着把米装进饭甑,放到锅中蒸熟。

    待米蒸熟,倒出来摊开冷却,这个时候再添一遍灰碱水与黄栀子水跟米拌匀以便固色,继续放去锅里蒸,等上了水汽后就可以端出来,担到石臼里捶打了。

    打年糕是罗水林的事儿,捶打好的黄米黏、软、糯,变成了一团金黄色的麻糍。李兰香早就洗净了印板,用小刷子在印板内部涂上了一层茶籽油,这样装黄米时便不会沾黏。

    做好的黄米年糕脱模后是一条一条的,等冷硬了存放在水缸里,天冷时能留挺久。若是有时候不愿意做饭吃,就捞出一条来,或炒、或煮、或煎、或蒸,都十分快捷美味。

    日头冒出来了,黄元米果也做好了。李兰香见状,加快速度,去后仓房割了小半条腊肉,又指使罗水林去地里扯大蒜与青菜回来,准备做腊肉炒年糕与水煮米果吃。

    先将大蒜籽拍扁,腊肉切作薄片,洗净的蒜叶切碎,一同放下锅跟米果翻炒,调味只要加些许盐巴与酱油即可。水煮米果则更简单,只要把切好的米果和青菜同煮,等食材熟透后就能盛起出锅了。

    宝珍宝珠对这两道主食尤为喜爱,腊肉咸香,年糕筋道,嚼起来糯叽叽的,比寡淡的白米饭和粥要好吃太多,一人吃了一大碗,若不是被李兰香喊住,怕积食,恐怕还要再添一碗呢。

    吃过饭食,大家伙儿一同去老宅,今日姑姑水花会回娘家,给罗老头和孙婆子贺新岁。

    宝珍和宝珠都很是开心,这意味着又可以收到一笔压岁钱了。不仅如此,明天李兰香也要带她们去山里的外祖家过节,还会在山上住上几日,想想便高兴。

    半上午,水花就带着钱荣昌和两个孩子到了。一踏进院子,孙婆子便打起爆竹,然后搂过外孙与外孙女,一人塞了一个红纸包。

    水花刚将拿来的节礼放到自家老爹老娘的屋子里,出来一看这场景,连忙叫道:“赶紧的,车上都教过你俩了,要说啥就忘啦?”

    钱思文反应快,立马跪下给孙婆子和罗老头磕了个头,然后笑嘻嘻地拜年:“恭贺新禧,祝外祖外祖母福寿安康,寿与天齐!”

    旁边的妹妹豆苗儿被他扯着一起跪下,只是她还小,不大会讲话,便只让磕了个头作数。

    孙婆子乐乐呵呵地应了,然后又扯过水花来,背着女婿钱荣昌,悄悄问道:“你咋不带你婆母过来?她眼睛不好,王妈又放了假,她自个儿一人在家,能行不?”

    “行!”罗水花没好气地回答:“你又不是不晓得她有点死脑筋,年年我说要带她一起来过节,她非不肯,说是不合礼数,帮工的王妈又不在,所以只能我做了饭,坐在锅里热着,等午间她再端出来吃就行了。”

    孙婆子听罢叹口气,她倒也不是怪亲家母,钱母人好,就是太讲究规矩了些,本来要是他们一家人来,还能留下住一两日,现在看来这次女儿水花和思文、豆苗又要当日回城喽。

    “四个宝,过来!”罗水花挣开自家老娘的手,朝着四个侄子侄女招呼。等人聚齐凑到跟前了,就从袖子里掏出四个香囊,一一发给他们。

    “谢谢姑姑!”四个娃娃异口同声地道谢,嘴巴里还不停给罗水花贺年,逗得她开怀不已。

    宝金本不想接的,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大人了,不过阿嬷叫他不要羞,继续接着,毕竟他还不及弱冠,不算成人。

    娃娃们拿到了压岁钱,便手挽着手跑出门去耍,到了外头,纷纷拿出自己收的红包,凑在一块儿对数,看里头装了多少。

    孙婆子给六个娃娃的压岁钱都是一样的,宝字辈的四个孙儿,昨日初一拜年就领了,每人都是二十八文;姑姑罗水花有钱,要大方些,每人给了六十六文。

    “看来我娘还是偏疼我和豆苗嘛。”钱思文笑咧了嘴,“昨日她给了我二百文呢!还有我阿嬷,给了我整一两银子呢!”

    豆苗儿瞅瞅哥哥钱思文,她还小,不懂钱,不管是收到铜板还是银子,反正最终的归属都是在罗水花那儿。不过瞧着哥哥姐姐们高兴,她也开心地拍起掌来。

    家里面大人们在忙着做饭,今日不仅水花回娘家,还有远房的表姑婆、表侄子侄女们,也都会一同来做客,一年就聚这一次。

    每年的年初二都是老宅最多人的时候,等接过这次客,后边还要接待一次族中的亲人。从年初二到年初八,乡人们都是像这样不停地在走动人家,年的氛围也是由此而来的。

    人多,一桌不够坐,于是罗水森和罗水林在堂屋又支了张桌子。

    他们俩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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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文和豆苗的亲舅舅,同样是要给压岁钱的,看到几个娃娃跑了回来,赶紧叫住外甥和外甥女,给两人塞了红包。

    以前的时候,罗家三兄妹还商量过给娃娃压岁钱这个事儿,本来想着反正都是你给我我给你的,还不如省点儿事,都不给最好。

    结果孙婆子知道,把他们骂了一顿,她是这样讲的:“你们现在成了大人,做了父母,就忘记自己小时候的事啦?”

    “你们小时候我若是不给压岁钱,那一个两个的,都要滚到地上撒泼了。哦,小时候晓得自己要压岁钱,大了还要省回事,不给自家娃娃喽。那走出去,别个人家的小孩都有压岁钱,就我们家几个没有,那人家就不伤心、不丢面吗?”

    娃娃们也是有社交,彼此之间会攀比的,这倒没说错。要是真不给了,娃娃一看,别人有自己没有,该多让人伤心呀。

    好吧,几个父母认识到错误,也不嫌弃麻烦了,给便给了,只是年纪小的几个,还是要他们盯着的,要不然钱丢了可没处找理去。

    表姑婆们每年都会晚到,罗水花把自己带过来的礼分了分,然后提了一扎去大哥大嫂房里,又提了一扎让三弟罗水林带回自家去,剩下的一些,便都是孝顺孙婆子跟罗老头的了。

    过年同样是家里禽畜们遭殃的时候,猪年前就杀了,养的鸡鸭现在只要一做宴席,就要少上几只。李兰香悄悄拉过罗水花,跟她讲,等下午走时,让她带两只活鸭子回家。

    实在是没办法,原本自家养的鸭是预备过年吃的,但两个小妮子死活不愿意杀,那总不可能给它们养老送终吧,家里还没那么多钱来支撑姐妹俩养鸭子当宠物玩。

    所以李兰香便想歪招,拿鸭子当节礼送,反正只要不被宝珍宝珠碰见杀鸭,她们便不会闹事。李兰香跟罗水花讲完,连念几声“阿弥陀佛”,心里道:鸭子鸭子,莫怪我,怪只怪你投错了畜牲道,望你下回转生,能投个好胎吧。

    当然,自家母亲的这些盘算,宝珍宝珠永远都不会晓得的。若是说姐妹俩真舍不得鸭子们,那倒也不是,毕竟它们不像小猫儿、小狗儿,容易跟人产生感情,只是小孩子天生心善,鸭子又是自己从小喂到大的,才不忍心吧。

    中午吃饭,热热闹闹的坐了两桌,几个娃娃们甚至没有坐上桌吃,就用高与低的小凳子摆在地上,夹了菜后开开心心地吃过了饭。

    下午的时候,一年难得见到几次的大家伙儿坐在一块,吃吃零嘴儿,聊聊去年各家田地里的收成,说说今年家中可能会有哪些变化,再忆一忆往昔,说点子八卦,便开始一一辞去了。

    罗水花这次走的时候没像中秋节那会儿红眼睛,因年初六轮到娘家人到她家去做客了。她还与孙婆子讲好,要她与罗老头到时留在城里住两日呢,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嘛,反正只要爹娘在旁边,家的感觉就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