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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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翕的河西马很高大,阿迦在上面根本踩不到马镫。两只脚悬空让她害怕,她手抓着卫翕不放,卫翕本想去前面给她牵马,被她弄得发笑。

    卫翕翻身上马,将她抱在身前,叫她两只手牵着缰绳。有他在她胆子大起来,过一阵就嫌慢,还会抖动缰绳叫它快走。

    卫翕平素身边都是半大小子,要么便是军士,从没带过这样小的女孩儿,也觉得新奇。见她不怕了,夹了下马腹轻喝一声叫马跑起来。

    这样的感觉立刻就不同了,阿迦笑起来,声音清脆响亮,扶光还未走近便听见了。她立定在屋檐下,看着她被卫翕护在身前,红扑扑的脸上笑的牙床都能看见。她不自觉跟着笑起来,十娘幼时好像要娴静的多,阿迦更活泼些。她没将她留在身边是对的,她自己已如一潭死水,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崔道恒看见她问道:“师父给娘子脉诊好了?如何?”

    “没什么大碍。”

    她轻声回他,卫翕看过来,手拍了拍马颈,叫它安静停下。

    扶光道:“我带了些点心,你们玩累了正好歇一歇吧。”

    崔道恒道谢,卫翕有些疑惑,她已同他道:“将军一道用些吧。”

    卫翕将阿迦抱下来,她出了不少汗,崔道恒说带她回屋去换身衣服梳洗一番。她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后面还有好吃的点心等着,牵着崔道恒的手欢欢喜喜地跟去了。

    柳娘想要帮忙,崔道恒只以为她热心,推辞道:“我都弄习惯了,嬷嬷放心,我一人能行。”

    屋里崔道恒打了水,他去拿衣服,阿迦蹲在盆边上拧了帕子给自己擦脸擦脖子。

    “师兄,我有点渴了。”

    她糯糯地说,道恒说:“你就是笑的太响了。衣服在这儿,你自己换好,我去给你倒水。”

    他走出去,经了窗子往外看了一眼——屋檐下,表叔正与那娘子跪坐在垫上。他二人绝对是熟识,一面之缘,他才不信呢。

    屋檐下卫翕与扶光对坐着,茯苓在边上煮茶。

    卫翕心中疑惑是萧扶光对两个孩子的亲近,在他看来萧氏并非热心之人,若只是向世叔求医,不必要花心思在两个孩子身上。可他着实想不出其他缘由,也许是顺便为之。

    卫翕想了想拱手对扶光道:“耶律璟之事当日未来得及向夫人赔罪,多谢夫人不追究。”

    萧扶光夹起一块蜜渍橘皮放入茶中,“将军救过我,若没有你,这世上已经没有萧扶光了。”

    她唇角噙着浅笑,卫翕眉心微动,有些试探地看向她,她眸中冷淡,果然全无她口中半点感激之意。卫翕不自觉蹙眉,垂首拿起茶盏吃了一口,再抬眸望向屋中,不知阿恒他们何时出来。

    “听说将军拒婚了。”

    卫翕有些意外,他不觉得萧氏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况且她向来矜傲,他二人又无交集,为何要问及他私事。他想不明却也不愿多谈,只点了下头。

    “陛下说你不好女色,至今也没有姬妾子嗣,是因为还挂念杨家女郎?”

    “夫人想说什么?”

    “我只是有些惋惜,杨氏若在,将军定待她如珍似宝吧。”

    卫翕感觉脸上微灼,沉眸迎向她,扶光缓缓弯唇收回目光,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不紧不慢道:“我感念将军深情,有情人无法相守,何其可惜...这一切都怪严家。我记得你当年还与严昉交好,不过后来应是割袍断义,恨极了他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此时他还不觉得她别有用意,那便是傻子了。只是他实在不明,往事皆去,她为何要提。

    “不过前阵子在茶楼里听了一段戏文,提到了他,今日见着将军便当乐子说一说罢了。将军知道他最后是何下场吗?”

    她眸中微凉,话中戏谑让卫翕不适,他垂眸不语。扶光笑了一声,缓缓道:“十娘亲手杀了他,砍了他的脑袋献给禁军。”

    “萧氏!”卫翕将茶盏重重放在桌案上,怒视着她。

    “怎么,将军竟还不忍?他本就是罪有应得。十娘为何嫁他,你我心知肚明。当年杨氏死的那么凄惨,你不恨他么。此等小人,我还以为你会快意...”

    “够了!”卫翕低喝道。他猛地起身,手攥成拳,眉心揪紧,极力忍耐。

    “表叔。”崔道恒牵着阿迦出来,讶异道:“怎么了?”

    “我还有些事,你帮我同世叔说一声,先告辞了,过几日再来拜访。”

    崔道恒追过去,“不一起用膳吗?”

    “不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他在他肩上拍了拍,目光掠过萧氏,眼中复杂,余怒未消难有好颜色。

    崔道恒回来,阿迦已经在吃点心了。扶光拿象牙箸夹了一块放在他面前的青瓷碟上,温柔道:“这是柳娘自己做的透花糍,外面尝不到,里面包了新鲜的花蜜和果酱,你试试。”

    崔道恒敏感,直接问道:“方才娘子同我表叔说什么了吗?”

    扶光却不答反问:“你表叔还未成亲么?”

    “..….没有。他年纪确实不小了,姨婆也很着急。娘子呢?”他试探道

    扶光摇头,“所以见了你们就很欢喜。”她看着阿迦,阿迦掰过她放在桌案上的手细细看。

    “怎么了?”

    “娘子的指甲好看。”透粉的颜色,和桃花瓣一样。

    崔道恒道:“上次见了娘子,便回来捣花汁,折腾了半天,颜色不好看还弄得衣服上都是。”

    扶光听了发笑,“这个简单,回头我拿些来,妙音手巧,还会做花样,到时让她给你涂,好不好?”

    阿迦高兴地直点头。

    崔道恒到底也没得到答案,也不好再问。

    回程途中扶光让车马慢行,外面的街道很热闹,隔着车帘听见人声嘈杂,有种久违的鲜活感。她没有将帘子撩起来,只是靠着车壁,透过不时起伏的车帘看着外面。

    茯苓看了她一阵,低声问:“七娘今日为何提及严家惹怒卫将军。”

    扶光低声道;“我想试探他。今日见他和阿迦一起骑马,阿迦很开心。旁人或许不知,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