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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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冤家路窄的不止沈夏深一个。

    许燃踩一下不解气,提脚又踩了第二下。

    要不是因为他,冯毓不会三番四次找她麻烦,跑到这里来散布她的谣言。

    搞得她现在被人骚扰,连工作也丢了。

    许燃将所有过错推到沈夏深身上,娇矜的音色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都怪你,都是你害的!”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认识你。

    “害你什么?”接连被踩了两脚,沈夏深有些无语,以为是告状的事,她气还没消。

    许燃想说点什么,就在这时,上面走廊传来李围的声音。

    “夏深?人呢……”

    生气归生气,许燃理智尚在,不会在外面跟沈夏深闹,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公众人物。

    许燃隔着墨镜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问你相亲对象去”,抬脚往下走。

    同一时间,李围走回楼梯口,恰好看见许燃从沈夏深面前走开。

    “干嘛呢,是谁啊?”

    沈夏深盯着许燃的背影看了几秒,没有吭声。

    李围跟着行注目礼,只觉得这人的背影婀娜绰约,几步路走得很有气场。

    感觉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你认识?”李围又问了一声。

    沈夏深双手抄在裤袋里,不紧不慢地上了楼梯,从他身边走过去,没有回答。

    对于他的冷淡,李围早已习以为常,自言自语般地嘀咕道:“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呢?”

    正当李围在脑海中搜索记忆时,休息室里。

    胡轼边用纸巾细致地擦着眼镜镜片,边跟朱晞控诉:“那服装设计师什么鬼脾气,我不过是看她的设计不太行,提点几句,就往我身上泼咖啡。”

    朱晞想到许燃离开前说的那句话,最近几天,她知三当三的传闻,在剧团里传了个遍。

    估计每个人都有所耳闻。

    胡轼这个人的秉性,她多少是知道的,能让许燃说出那句话,肯定不只是提点几句的事。

    她默了几秒才开口:“回头我找她谈谈。”

    “谈谈?”胡轼不满,“还谈什么,赶紧换了。”

    “……”

    “不过是个婊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沈夏深路过休息室门口时,这句话不偏不倚地传进耳朵里。

    他脚步一顿,朝走在身侧的李围投去一瞥。

    他原本在家里钻研剧本,为崔寂二月份开机的《萤火》作准备。

    是李围说有个话剧团的男一号脚扭伤骨折了,没办法上场,正在找演员接替,问他感不感兴趣。

    还说这剧团虽然不是很有名,但班底相当不错,主创团队更是一门心思扑在艺术事业上,早先拿过优秀剧目奖,这出话剧也是奔着拿奖去的。

    男一号这个角色特别有挑战性,跟他以往演过的角色都不太一样。一月初演出,跟《莹火》开机时间不冲突。

    在挑选剧本方面,沈夏深拥有绝对话语权,李围只负责筛选推荐。按他这推荐的力度,说是力荐也不为过。

    沈夏深演过一次话剧,印象深刻,与拍电影完全不同,话剧需要在短时间内完成所有表演,对演员的演技有极高的要求。

    因此话剧舞台在他心中,一直占据着较为特别的地位。

    既然李围这么推荐,他就将剧本过了一遍,感觉角色上的挑战性确实有,时间上又不冲突,便过来了解一下。

    这次过来,并不是像胡轼说的,过来试戏,而是跟剧团的主创团队聊聊这出话剧,探个虚实。

    没想到主创团队没见到,先听到这种话,沈夏深的眉头嫌恶地拧起。

    声音还在继续传出来“给脸不要脸”“婊子立牌坊”,收到眼神的李围迅速手虚握成拳,抵在嘴唇前咳嗽了两声。

    带路的工作人员沉浸在吃瓜中,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赶紧出声提醒:“沈夏深老师,这边请。”

    听到声音,会议室里的胡轼瞬间噤了声。

    朱晞想起正事,她是过来叫上胡轼和许燃一起去见沈夏深的,被这事一搅和,差点给忘了。

    她压低声音说:“沈夏深和他的经纪人到了。”

    胡轼看她一眼,责怪她没早点说。

    进入会议室的胡轼,已经重新戴好眼镜,恢复成原来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衬衫上的咖啡污渍还在,幸好他平时都穿深色衬衫,不仔细看,几乎看出来。

    一见到李围,胡轼就笑得眼角堆出褶子,握住他的手,热络地寒暄起来。

    李围从善如流地应对。

    他初入职场时,给胡轼投资的网剧作为宣发,受过他的提点和照顾,算是有点交情。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李围其实挺惊讶,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好一会李围才想起他是谁。

    听胡轼讲完大致情况,他没做什么功课,只确定剧团拿过的奖含金量蛮高的,就将话剧推荐给沈夏深,那些推荐语,大多照搬了胡轼的话。

    现在一脚踩中地雷,心里已经开始后悔。

    余光里,沈夏深坐在椅子上,帽子口罩都没有要摘的意思,浑身上下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气息。

    他知道以这位大少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听到那种话,大概率是不用谈了。

    没戏。

    寒暄过后,胡轼朝沈夏深身上瞥一眼,意思是让李围介绍一下,尽管这里没有人不认识他。

    李围瞄了沈夏深一眼,干笑两声,推脱道:“不好意思啊,夏深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自己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不舒服啊,严重吗?”胡轼关心道。

    “没大碍,感冒感冒。”李围说。

    “沈老师太敬业啦,身体不舒服还专程过来了解我们剧团。”胡轼感慨了句,话头一转又说,“不像现在有些年轻人哪,心浮气躁。”

    刚刚在休息室外,胡轼估计他们听到什么了,与其让人无端猜测,不如他把事情摆到明面上讲清楚。

    正当李围犹豫要不要接话时,又听说他说:“刚刚,就在你们来的时候,底下一服装设计师设计的演出服有点问题,我不过是提点她几句,就冲我发大小姐脾气,泼我一身咖啡。”

    胡轼几句话,将自己的辱骂行为包装得无可指摘。

    听到这话,沈夏深撩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原以为,许燃是还在生他告状的气,现在看来,是他不巧撞见她在气头上。

    所以,刚刚胡轼骂的人,是许燃。

    结合许燃说的话,胡轼辱骂她的内容,沈夏深对事情始末有了模糊的猜想。

    他们虽然没事就互相坑对方,给对方使绊子,但听到别人用这样的字眼辱骂她,沈夏深心里还是相当不舒服。

    许燃是大小姐脾气,但不是不讲理的人,甚至可以说,她不是一个会随便乱发脾气的人。

    不可能因为别人提点工作几句就大发脾气,泼人一身咖啡。

    更何况胡轼骂的那些话,听起来就不像工作上的指点遭到对方抵触会骂出口的话。

    “哎,不说这些啦。”胡轼解释完,摆摆手轻描淡写地将事情翻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剧团的主创团队,这位是——”

    “不必。”沈夏深打断他,冷淡地撂下两个字,起身走人。

    “……”

    这状况直接把胡轼干懵了,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眼睁睁看着人从他眼皮底下走了,拦都忘了要拦。

    李围见沈夏深走人,跟在后面也要走,却被反应过来的胡轼一把拉住胳膊。

    “什么意思,怎么走了?”

    “不舒服吧。”李围假笑着敷衍。

    “那话剧的事……”

    “回头再说。”李围抽出胳膊,道了声“不好意思”,便走出去。

    “不是,”胡轼赶紧跟上去,紧紧地拽住他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

    回头再说,不好意思的言外之意大概是婉拒了。

    可沈夏深如果没有演出意愿的话,不可能专程过来。

    既然过来了,说明他是有意向合作的。

    胡轼不知道这当中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才会导致沈夏深突然走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剧团来说,他无疑是出演男一号的不二人选。

    人好不容易请过来,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这种场面李围见得多了,边掰开他的手边提醒了句:“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胡哥还是少骂人为好。”

    看在胡轼提点过他的份上,李围言尽于此。

    “就为这事?”胡轼一脸不可思议,“刚也说了,手下员工做错事,我骂两句而已,多大点事,我亲自去跟他解释。”

    是啊,在胡轼眼里这根本不是事。

    甚至在李围看来,都有点大题小做了。

    但沈夏深就是这样,讨厌这些乌烟瘴气的人和事。

    “别。”别说听他解释,沈夏深估计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李围主动将事情揽过来,“我去帮你说说看。”

    话是这么说,李围并没有打算帮他说话。

    他承认错误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去撞枪口。

    离话剧上演只剩下一个月时间,男一号没着落,剧团主创个个着急上火,胡轼一天三个电话问李围情况,全让他以沈夏深身体不适为由搪塞过去。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事没戏。

    只有朱晞不肯放弃,《破晓》是她心血,虽然剧团同时在物色新的演员,可一旦有沈夏深作为人选,其他人便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她托了各种关系,拿到沈夏深的电话,拨通电话后,她简明扼要地讲了那天没来得及讲的话。

    《破晓》的创作初衷,整个团队一个多月来付出的努力和心血,希望他能够重新考虑。

    电话那头,沈夏深沉默半晌,开出一个条件:如果胡轼退出,我可以考虑加入。

    朱晞瞬间进步两难。

    另一边,许燃也一样让她头疼。

    因为胡轼的“提点”,许燃电话一个不接,消息陆续发了十几条,一条不回。

    演出服和男一号如同卡在脖子上的两道绳索,勒得朱晞喘不过气来。

    许燃那边她没有办法,但对付胡轼的办法她还是有的,好说歹说,软硬兼施下,胡轼答应去跟许燃赔礼道歉。

    他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导致沈夏深不肯出演《破晓》,心里有愧,才做了让步。

    ——那天是我不对,话说重了,我跟你道歉。

    ——你别往心里去,我有时候脾气急,说话难听了点。

    可许燃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道歉完全不起作用。

    花火:「没什么好说的,有他没我。」

    消息是回朱晞的,她从始至终没理过胡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