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到有些空旷的办公室环绕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听到这动静,林嘉暮顾不上什么大步上前,抓着祁朝的手拿到眼前查看。
手心处的伤疤早已痊愈,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她松了一口气,扯着祁朝的手臂将他带离深色地板上泛着冷光的锋利玻璃渣。
远离了危险地方后,林嘉暮放开祁朝的手腕,仰头去看祁朝的状态,祁朝正垂眸看着她,由于背着落地窗,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锋利的眉心皱着,脸色看起来很差。
他一直沉默,林嘉暮忐忑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祁朝沉沉看着她,似是懊恼地“嗯”一声,顿了一下,又说:“看不太清。”
林嘉暮怕他觉得不好意思,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说:“没事,心理阴影就是很难克服的。”
她把手中的资料放在几步外的办公桌上,然后打开手机的照明灯,转头继续道:“你跟在我后面。”顿了顿,补充道:“我走慢点。”
祁朝没说好不好,仍站在原地,像个沉默又无助的俊美雕像。
他这心理阴影怎么比高中时还要厉害?林嘉暮担忧地皱了皱眉,听到祁朝清了清嗓子,手臂伸出像个盲人一样去触碰最近的桌子。
林嘉暮看他这个样子,无奈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很轻地扯了一下,祁朝立刻乖顺地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极淡的烟草味混杂着青柠气息,盈盈绕在她的鼻尖,她极小心地抽了抽鼻尖,别过头扯着祁朝往门外走。
27楼,即使是下楼也着实费心累神,更别提还要扯着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祁朝,楼梯间即便开着窗户,在燥热的夏夜也是闷热异常,握着祁朝手腕的掌心已经汗津津,可祁朝却没有半句抱怨,林嘉暮额也不好直接放开。
下到8楼,楼梯间的窗外沉沉夜色中突然炸起一片烟花,璀璨光华,绚丽夺目,遥远明亮的光将楼梯间的昏暗赶走,照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烟花持续绽放,朦胧的光团也一直笼罩在楼梯间,林嘉暮迟疑了一下,悄悄放开了祁朝的手腕。
祁朝立刻侧目看向她,被烟花照亮的眼底里是明明白白的不满。
林嘉暮理所当然道:“这会能看清了吧。”
祁朝眼睛掠过窗外盛放的烟花的夜幕,没有任何欣赏的意思,垂眸说:“凑合。”
凑合就是勉强能看清,应该就不至于会摔倒,林嘉暮放下心,走在前面专心带路。
一楼的楼梯间大门正对停车场,停车场有接到外的路灯照明,不至于太黑,林嘉暮任务圆满完成,侧头对祁朝说:“那……我先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嘉暮的腿已经朝后门迈了两步,架势看起来挺急切,祁朝直接伸手揪住她的包带,林嘉暮被他扯得一个趔趄,转头充满不解地回头。
“你急什么。”祁朝轻啧了一声,凑近她问:“后面有人追你啊?”
是时间在追她,公交车快要停运,她想赶上末班车。
想什么来什么,经过她租住的小区的24号公交车正悠悠从远处驶向门外的站牌,林嘉暮一指明亮的公交站牌,“我要赶车。”
脚踏出去,身体却还在原地,祁朝仍扯着她的包带,见她朝前跑甚至又把她连人带包往自己身边一扯,“站这儿,我开车送你。”
林嘉暮想拒绝,祁朝已经垂眸看了过来,神色是不容拒绝的冷淡,她咽了咽喉咙,正欲张口,祁朝却揉了揉她的头顶,蓦然柔声道:“听话。”
触碰到头顶的掌心沾染了夏夜的潮热的温度。
明明很轻的一句话却像厚重深沉的鼓声敲击她的耳膜。
触觉和听觉都被入侵,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心跳失序,心尖处被撞击地酥麻。
祁朝从口袋掏出车钥匙一按,远处的黑色轿车低鸣着亮起灯,林嘉暮看着他颀长的背影走到车前,正待开门之时,黑色轿车旁边停着的一辆银色跑车上下来一个人。
月色的长裙,头发挽至脑后,恬静的脸颊微微扬起,柔声叫了一句,“祁朝哥。”
林嘉暮愣了一下,认出了站在祁朝身边的人是谁,和祁朝一起参加同学聚会,夏星晓口中的元戎集团的千金。
深蓝色的夜空萦绕着飘渺的烟雾,一束巨大的绚丽的烟花在其中绽放,花火照亮了眼前的景色,林嘉暮看到女孩抓住了祁朝的手臂,手中拿着手帕给祁朝擦汗。
林嘉暮收回了视线,明明离得很远但潮热的触感却萦绕在她的指尖。
她手指蜷了蜷,轻轻触到了手心。
湿的。
是握着祁朝手腕时出的汗水。
脸颊连着耳尖轰地变得通红,隐秘的羞耻烧得她喉咙干哑。
24路公交车正穿过苍翠茂盛的树丛,慢慢悠悠地朝公交车站停靠,夜风从自摩天大楼向下挥散,轻柔地拖着她向前去。
林嘉暮快步朝后门走,步子越迈越大,仿佛真的有人在身后追赶,最后干脆跑了起来,蝉鸣和风在耳边嘶吼,心脏也因奔跑而重新加速跳动了起来,在公交车的玻璃车门即将关闭之时,林嘉暮踏上了车,车门在她背后关闭,车内冷气瞬间将她包围,潮热难耐的空气被抛诸脑后。
今晚大部分的市民和游客都去江边观赏烟花,车内人并不多,林嘉暮在靠窗的单人座坐下,呼吸还未平复,祁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林嘉暮看着震动的屏幕,牙关紧了紧,将电话挂断,按熄了屏幕,一秒钟后她再次打开点开手机,开启了免打扰。
乔安念站在祁朝身旁看他打电话,接连几通没被接听,祁朝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她手中还拿着刚刚给祁朝擦汗的手帕,只不过还没碰到他的额头就被挡了回来,她心里不免失落,但脸上还是维持着完美的笑容,等祁朝不再继续将时间浪费在打不通的电话之后,又将手帕朝他递了递。
祁朝没接,拿着手机的手背在额头不讲究地蹭了一下,问:“你怎么来了?”
“时阿姨说你最近忙得不着家,让我来给你送点心。”
祁朝眼风扫过她手中拎着的食盒,确实是他家的东西没错,他的眉心仍蹙着,下颌朝她抬了抬,“你留着吃吧,不谢。”
“……”乔安念苦心维持的笑脸垮了一下,又很快调整好表情,好声好气道:“那我们一起吃?”
“然后再拍照发你爸妈交差?”祁朝毫不留情戳破她的小心思。
乔安念勾了勾僵直的唇角,干脆不装了,无奈地看向祁朝,“跟元戎联姻你就这么不愿意?结完婚我们可以互相不干涉。”
“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人管哈。”祁朝面无表情拒绝。
乔安念朝公交车站扫了一眼,缓缓扬起了眉毛,像是在说“谁?”。
祁朝面上挂不住,双手抱着手臂拉下了脸。
手机叮地响了一下,屏幕亮起,祁朝扫了一眼,紧簇的眉瞬间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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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慢条斯理解锁屏幕,点开林嘉暮发来的一则短信,乔安念瞧他的表情也凑近来看。
-我坐上公交了,你玩得开心哈。
乔安念轻声“哈”了一声,抬眼嘲讽地看向祁朝,“你这看起来离有人还有段距离啊。”
祁朝随意把手机塞兜里,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劳烦乔小姐关心,下次再来不招待哈。”
乔安念脸立刻垮了,家里父母天天催促自己和祁朝增进感情,和祁家的联姻不成,她大概率就要嫁给那个楚家花天酒地的二少爷。所以她才处心积虑地接近祁家,祁家父母都耐心和善,唯独祁朝油盐不进,几个月来一点进展都没。
她不甘心,想再和祁朝商议商议,联姻后自己再让点权利也不是不可以,但祁朝长腿已经迈进了车里,干脆地关上了车门,没再看她一眼就扬长而去。
-
周一一早,林嘉暮卡点上班,下了地铁一路飞奔至写字楼下,刚拿出手机打上卡,人事邹娆就打来了电话,林嘉暮边刷闸机边接起电话,邹娆第一句就是,“你到哪里啦?”
林嘉暮心里一惊,以为自己晚到引起了老板的注意,忐忑答:“马上上电梯了。”
“太好了。”邹娆飞速地说:“你先别上楼,楼下咖啡店的店员抽不开人手送咖啡,你帮忙拿一下嘛。”
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林嘉暮闻声道:“没问题。”
“太谢谢你啦嘉暮。”邹娆又接连发出几个飞吻后才挂断电话。
邹娆将取件码发到她的手机时,林嘉暮还并未发现危险,直到她去到店里出示取件码,店员朝她指了指两排码得整整齐齐的二十多杯咖啡时,林嘉暮傻了眼。
店内店员的确都在忙碌,她只好小心翼翼端起小山一样的咖啡,慢慢挪出咖啡店,不过片刻的功夫,太阳已经高悬头顶,刺眼的光让她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她就被急匆匆赶往咖啡店的行人撞了一下肩膀。
脚步一个趔趄,林嘉暮连忙挨着玻璃站好,惊魂未定地检查怀里的咖啡,确定都安然无恙后松了一口气,正思忖着要不要分两趟搬运,一辆黑色的轿车倏地停在了她的身前,车窗缓缓降下来,祁朝看着她倒霉的动作,问:“音阁什么时候雇了个跑腿?”
“……”林嘉暮假装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好声好气地解释,“店员太忙了走不开,我就帮忙拿一下。”
祁朝没说话,轿车转了个弯从她身侧开走。
林嘉暮还是决定将这二十多杯咖啡一次性运到办公室,毕竟分两次一次十杯任务仍是艰巨,正一寸寸朝大厅挪,眼前突然被一个高大的人影笼罩,林嘉暮抬头看见去而复返的祁朝,在她愣神之际,祁朝已经伸手从她怀里接过了所有的咖啡杯。
她连忙跟上祁朝的脚步,抬头说:“分我一半吧。”
祁朝身材高大,抱着二十多杯咖啡也不见吃力,步伐仍沉稳迅速,只散漫地吩咐落在身后的林嘉暮,“去开门。”
林嘉暮“噢”了一声,小跑着到祁朝的身前担任起了护花使者,一路开门、刷卡、按电梯。
电梯停在声阁的楼层,林嘉暮率先去拉办公室的玻璃门,却被跟在身后的祁朝抬起膝盖顶了回去。
林嘉暮诧异转头,祁朝就着把人困在怀中姿势,朝她躬了躬身体。
目光平视,林嘉暮发现祁朝的额头沁上了一层薄汗,削薄的唇勾了勾,用吩咐的语气诱哄道:“给我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