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拯救虐文攻略[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九月的风吹不进重症监护的观察窗,整整20天,苏棠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每天只能靠着呼吸机辅助。明明肋骨断裂的伤正在好转,但就是醒不过来。
江衍之通宵熬夜将苏棠的病例研究了一遍又一遍,偏偏就是没办法用医学角度去解释这种异常。
连着上次得到的消息,也像突然断掉了一般。
走廊里急促的脚步混杂着推床滚轮的声音,以及江衍之手里拿到的病危通知书,无一不在预兆她的病情危急程度。
这是今天晚上苏棠被第一次推进急救室,也是他第三次收到病危通知书。
各项指标都不处在正常值范围,全身器官急性衰竭,心率骤停。
就算已经从火场救出来了…还是没能逃掉这个结局…
江衍之眼下乌青,闭目仰靠在墙上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眉睫颤动,胸膛剧烈起伏,每呼吸一下都感觉痛到窒息。
行医数世,救得了世人,救不了早就定好的命运。
捏在手里那张薄薄的纸,早就被他揉皱得不成样子。
宋南乔得知消息闻讯赶来,从最初的惊恐转变到平静。看了看他,又看了眼紧闭的急救室大门,舒了口气哽咽道:“让她走吧…”
江衍之目无焦点轻轻摇头摇头,坚持要救。
他不想就这么放手。
劝阻无果,她指尖抹掉脸颊的水痕,从包里拿出个本子递给面前的人。
这是她帮苏棠房间打扫卫生时发现的,第一页那几行字。
是专门给他们写的。
江衍之抖着手接过,轻柔地抚摸着封面上那个名字,小心翼翼翻开第一页,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虽然很不想这个事情发生,但如果真的发生了,请不要难过自责。其实我很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如果改变不了,我选择坦然接受。}
{想必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很高兴再这个世界相遇,也谢谢大家不嫌弃和我做朋友。}
{其实一开始的我,也不想卷进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里,但在不知不觉相处中,其实早就成为了局中人。开始以为只是个简单的打怪升级通关小游戏,没想到是地狱开局祭天剧本。}
{我好像一直抓的都是一手烂牌,却怀着救民救世的抱负,是有那么点中二。没想到KPI还没完成,主将先倒下了。}
{这个世界的主芯控制太强,好像无论怎么样修改,在特定的情节里,还是会一点一点被拨正。是我太笨,还没找到原因,如果再给我点时间,说不定真的能通关。}
{当你们看到这个本子的时候,说不定我已经死了,我不知道我会去哪里,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被让人记住。很谢谢各位在我短暂且摆烂的人生里曾经停留过。}
{其实我是个很怕疼的人。}
{如果...有哪一天身上插满管子醒不过来,被一次又一次推进急救室,请放我走吧。}
{那样太疼了。}
她说她疼...
看到这句。江衍之眼尾泛红,浑身发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过后,指尖往后一页页翻,纸张摩擦的声音,是今晚急救室外的主旋律。
这本是苏棠的日记。
{5月5日,晴。今天在家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一个莫名转场,变成个混吃等死的小助理。算了,小助理就小助理吧,还被下了一堆KPI,我一个小垃圾,满屏大boss我能打得过谁?}
{5月6日,晴。今天上班迟到了,不过还好南乔姐没怪我。下午好不容易找个凉快的地方睡觉,结果还能撞见别人密谋。真不想管这种破事,害,求求以后这种栽赃少来点吧。}
{5月8日,晴。我真的服了,上个班工资没赚到,先进医院消费了小一千。谁家破伤风针打一支要500?本来就穷,现在好了,还倒欠...}
...
诸如此类的日记内容记了满满一整个本子,每天都在写,字字句句都在用最幽默的语气吐苦水。
这么乐观的女孩,现在却躺在急救室里。
宋南乔从包里拿出了另外两样东西,双手举起递给他:“这是她给你的。”
江衍之视线下移,触及她手上捧着的东西:一朵用玻璃罩封住的花,和当初用来装手镯的那只木盒。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噢。很漂亮,所以我将它开得最好开的一朵剪了下来,制成了干花,这样它就能日日夜夜盛开。}
{芍药,将离草,代表惜别之意。江医生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如果我不在了,请把这花交还给他。之前他说,我只送礼物给江爷爷,不给他备一份,这个也算是我送给他的礼物吧。}
{还有,我生性好动,容易磕着碰着,玉器易碎,不该配我这样的人。江爷爷的这份礼物太贵重,也替我还给他吧。}
玻璃罩里,那朵花开得明艳,和当初送她时别无二样。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在江衍之心头翻涌,梗到咽喉。他抬手掌住自己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鼻息极重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久久压抑不住。
留在本子上短短几行字,棱角化作一张张锋利的刀刃,剐在江衍之心头,落了无数道疤痕。
真想冲进去问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明明懂这是什么意思,还要装作不知,用这种方式来拒绝自己。
芍药明明是结情花啊...
空荡的走廊里,难以令人察觉的抽泣声久久回荡,他的影子在光下拉的很长,略显单薄。
苏棠的放弃治疗同意书是江衍之签署的,关系那栏写的是未婚夫。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原本是宋南乔代签的,刚落笔被他一言不发夺了过去。
短短几个字,平时不过两笔,如今仔仔细细描了半个小时。
没有人比他更难接受看着苏棠死去。
他可是个医生啊…
从重症转入普通病房的短短几个小时,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江衍之坐在她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将盖在她身上的被角,理了一遍又一遍。
床上的人带着呼吸间,安安静静地闭上双眼,毫无生息。
冰冷的手,手背已经被针头扎出了许多小孔,泛着淤紫色,他小心翼翼地亲吻那处,试图抚平伤口。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在心脏跳动的每下,都会发出滴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