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将球抓在手中,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在空中上下颠了颠。
篮球板旁边刚才不小心把球扔向这边的一个男同学反应过来,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双手合十,态度诚恳。
其他人也渐渐反应了过来,篮球场上顿时有了打趣的声音。
“不是,你扔这球挺远啊,朝着人可爱妹妹。”
“平时没见你那么猛,悠着点,兄弟。”
“也算是被江砚那小子装到了,英雄救美啊这是。”
那位被调侃的男同学脸皮薄,不经逗,摆了摆手,说:“真的特别不好意思。”
他说着,脸上愧疚,走了几步,冲程三好道:“同学,没事吧?真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女生还未说话,江砚就抬手,将篮球扔了过去。
那位男生稳稳接住了。
在篮球场上,这种情况是不可避免的。
江砚并没有说什么,转过了身。
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插曲,篮球场上又热闹起来,周围的人转过目光,没再注意程三好这个角落。
正好此时,下课铃声响起。
江砚和女孩子并肩出了篮球场,走在人行道上。
他见她从刚才开始就不发一言,随口问:“吓着了?”
程三好走路很慢,眼睛认真看着脚下的路面,她说:“没有。”
江砚放小步子,保持和女生一样的步伐,稍稍偏头看人。
生病当真折磨人,短短几天,女孩子又瘦了一些。
校服外套拉着,领子规整地掖向外面,露出来的细颈很直。
风一吹过,衣服空荡荡。
江砚目光晦暗,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回到教室,程三好跨过凳子,准备坐下时,突然瞥见自己桌子上有一个蓝色封皮的笔记本。
她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一个本子,疑惑着打开,发现是她缺席上课的这一天多,各科目老师讲解的知识笔记,尤其是数学物理以及化学这三门课,相关典型的例题也记了下来,分门别类,条理清晰,字迹工整——这是一份很用心的笔记。
当看到字体的一瞬间,她就已经猜出,这是谁所制作的了。
本来她已经做好,从头再来,将落后的一些新知识点,自己抱着书一点一点地学。
但是此刻,拥有了这个笔记本,她学起来必定会事半功倍,轻松很多。
扑通扑通——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但是她这一次没有恐惧,没有紧张,没有害怕。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剧烈的心跳背后,也可以是喜悦感动的表现。
她握着本子,扭头看着自己的同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这是你给我制作的吧?我从字迹就看出来了。”
她语气有些激动:“我很喜欢……我非常感动。”
江砚没说话,低头做题。
程三好却丝毫没有被对方的冷漠打击到,她真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别致的帮助。
这一个多月,她精神一直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薄弱。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已经脱离在了世界之外,她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但是现在,眼前所见之物渐渐清晰明了,洒在课桌上的阳光是金黄色的,沐浴在阳光下的手,感知到了温度,是暖和的,时间长了,也是刺痛的。
她与江砚虽然已经相处了近两个月,但也是这几天才渐渐互相认识了解。
明明都不熟,更何况对方还是那种看上去非常冷淡的人,但她竟然也有在被人记挂着。
身体还很虚弱,但总体是健康的。
罗坤在未来的两三个月内不会出现骚扰她。
程三好怔愣,这些之前让她悲伤,难过焦虑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得到了化解。
这就是成长吗?
她有点恍惚,这段时间似乎总是在流泪,都快忘了正常的生活是怎样。
她渐渐理解,从中得到感悟。
人生总会有光明或者黑暗时刻,你不能固步自封,自怨自艾,只要放平心态,坚持住,总会等到柳暗花明的一刻。
所以,人生真的好神奇,说不定哪一天就发生了一个转折点。
女生说完那句话后,沉默了好久。
江砚写作业的速度下降,他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摘了口罩,露出一整张小脸。
窗外的阳光斜打在她的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暖洋洋的。
她察觉到江砚的视线,扭头与他对视,在金色的光芒里,笑得特别开心:“谢谢你,我的好同桌。”
她的牙齿又整齐又白,笑容很有感染力。
一双眼睛里碎着星芒,特别真诚。
不过有夸大表演的痕迹,所以比起甜,更多是的傻笑,这就让她看起来有点憨。
江砚扯着一边嘴角,似笑非笑,他说:“不用客气,小傻子。”
“……”
女生直接被他这句话干沉默了,半晌才嘟囔着说:“我真的有这么傻吗?我的成绩就仅次你,人也长得勉强可以,你咋一直说我傻呢。”
语气抱怨,不满,十分不服气。
江砚见她垂眸,一副思量的样子,就问:“那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
女孩子皮肤的白,是那种带着点病弱的白,淡淡的,破碎的,嘴唇却饱满而红润。
她趴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手臂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抬眼,她说:“只要不叫我小傻瓜就行。”
江砚煞有其事地点头。
程三好刚要满意他配合的态度,谁料对方下一秒就说道:“好的,大聪明。”
“……”程三好自闭,扭头不理会这个喜欢捉弄她的帅气同桌了。
—
下午的几节课过得飞快,一放学,程三好就直奔食堂。
她现在食欲回来了,肚子饿得不行,嗦了一碗粉,又吃了两块紫薯发糕,才心满意足地买了一个面包,慢悠悠地回到教室。
她落座,见江砚好像还保持着她离开之前的姿势,不禁问:“你没去吃饭吗?”
江砚面无表情:“吃过了。”
女孩子猝不及防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笑声很低,带着明显的倒抽气。
听着这笑声,江砚放下笔,扭头直直地看着人:“你笑什么?”
程三好眼角还有笑意,隔空用手指点了一下江砚的嘴角,说:“干的。”
说着她又止不住笑:“没想到你也会撒谎,还顶着那么一张冷冰冰的脸,挺逗的。”
女生的手指并没有碰到江砚皮肤,但他还是往后退了一点,说:“女流氓。”
他说完这三个字,就转过身不看女生了。
男生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但程三好就是察觉到氛围有点怪,她后知后觉地耳根发热,冷静片刻,将那个还没有吃的面包放在桌子上,用手推了过去。
江砚瞟了一眼,道:“我不吃面包。”
程三好就又像蚂蚁搬家一样,两指搭着面包平移了过来。
安静片刻,女生又问:“那你喜欢吃什么?”
教室前面总是很热闹,只有他们这个角落像是一个不被打扰的小世界。
江砚翻过一页,心思都在题目上,又或者的确没有喜欢的,他说:“没有。”
见他很认真地在学习,程三好猛地闭嘴,不再出声。
作为学生,娱乐时间是很少的,大多时候都在埋头学习。
日复一日,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等到晚自习的铃声一响,程三好才恍然惊觉,原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她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如今没有罗坤骚扰,她可算是可以自由选择离开的时间了。
今天的作业超额完成,她决定早早回去,洗澡睡觉。
她在桌前站着,将书往书包里塞,余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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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江砚竟然也在收拾书,她有点震惊:“你也要现在走吗?”
江砚没看她,嗯了一声。
于是二人奇妙地一起下晚自习,这一次他们并肩而行,不再是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路过食堂,程三好停下脚步,对着江砚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去吃夜宵。”
江砚点头,抬腿却上旁边的台阶,明显是去食堂。
程三好疑惑,见他已经走到了上面,急忙跟了上去。
掀开厚重的透明门帘,二人进入食堂。
程三好边走边问:“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江砚停下脚步,看她,说:“我不吃,你想吃什么就去买,我在这儿等你。”
程三好确认一遍:“真的不吃吗?烤馒头我很推荐。”
可能是学习了一天,江砚整个的气质没那么凌厉,神情淡淡的:“不用,去吧。”
程三好就转身去到窗口排队。
食堂晚上只有一楼会营业开窗口卖吃的,程三好买了一个烤馒头,那馒头两面焦黄,中间夹心有土豆丝,豆皮,海带,豆芽之类的,很杂,每次吃就像开盲盒,次次都能给到人惊喜,口感非常棒。
她本来是想买两个的,给江砚带一份,但是莫名觉得,江砚这样的人应该吃不了辣,所以就给他带了几个包子。
她提着食物,找到江砚。
见他依旧站在原地,插着兜,微耸着肩膀,神色看上去有点困。
她走到他的跟前,递给他吃的:“下午你不是没吃饭吗?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带了点,你吃几口垫垫肚子,也不要吃多,因为待会儿睡觉了积食对身体不好。”
江砚也没客气,接了过来,咬了一口热包子。
二人边吃边穿过食堂,往出口的位置走。
程三好嘴里还含着食物,随口问:“你能吃辣吗?”
“不太能吃。”
可能真的是有点困了,男生整个人的情绪就很平,很淡,眉宇间也有了倦色。
程三好反而精神旺盛,她听到答案,眼睛弯着:“我看人还是蛮准的,所以没给你买我吃着的这个,不然辣得你指定要在我眼前流眼泪。”
男生没吭声,结果没走几步,身旁的女孩子突然停下步伐,没动了。
江砚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再年轻的身体也支不住天天通宵高强度学习。
这会儿身体的疲惫一下涌了上来,他的精神不是很好。
他扭头,见她绷着嘴,脸皱成一团,神色非常崩溃的样子。
“怎么了?”因为困倦,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一点沙哑。
程三好不敢继续咀嚼口中的食物,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她的另一只手还举着烤馒头,哼着说:“里面有香菜……”
女生没张嘴,哼哼唧唧的说着话。
江砚听不懂她含糊的谜语,但从她的表情大概能猜出,应该是吃到了什么不喜欢或者不好的东西。
他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拿过她手中的食物,另一只手搭在女生的手腕,牵着她走到墙壁边的垃圾桶。
音调不高:“吐出来。”
程三好拧着眉,将口中的食物吐掉。
余光里,看见江砚递给她一瓶水。
她接过来,对方说了一句:“没喝过。”
程三好点头,漱了漱口,才算重新活了过来。
她眉眼耷拉着,像只忧郁的考拉,生无可恋地说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我最喜欢的一道食物背刺……”
江砚将手中还剩有的东西一并丢进了垃圾桶,可能是女生表情太过生动,他来了点兴趣,问:“它怎么背刺你了?”
程三好控诉:“它里面有香菜!好大的一根……”
两人往外面走,出了食堂,江砚说:“你还挺挑食。”
然后女生就跟他说了自己尝试接受香菜,却和它大战了几百个回合的故事。
江砚全程静静地听着,回去后,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