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羡,发生什么事了?”
闻悦躬着身子进到洞穴里,从芥子囊里找出小瓷瓶药丸喂给她。
李舒羡顺从靠在闻悦脖颈间,还是木着个表情,什么也不说。
闻悦心下着急。
事情怎么会这样呢,舒羡不是已经说服村里人在大典上齐齐反抗了吗?
山下之人心无余力助纣山上之事,大祭司孤立无援,面对千余人的抗议,不可能全身而退还把舒羡逼到这个地步。
何况,他根本称不上修行之人,只是初入修行之道,止步于练气的半吊子而已,会几个唬人的术法而已,和那些可敌千军万马的真正修士毫无可比性。
闻悦没有怀疑少湙话中的真实性,她曾经和他暗探过这位大祭司,交手之下,明显能发现不过是空架子罢了。
不应该如此啊……
提及那日伤心事,李舒羡死寂如水的眼底些许波动,荡漾开圈圈水纹。
她默声了好一会儿,终于一滴清泪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滑落。
狭小的山洞里,干裂燃烧的木柴“噼里啪啦”作响,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压抑克制到再也止不住的大哭。
闻悦有些手忙脚乱,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只好揽住她,将她抱进自己怀里,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安静着听她发泄情绪的哭声。
心中一根弦绷紧许久,上面是崩溃和彷徨积压着,下面是执念支撑着,一朝信念坍塌,岌岌可危的弦骤然断裂,怨念、不满、绝望、害怕……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淹没着她,让她几近窒息。
哭到眼泪流干,眼睛又红又痛,嗓子都哑了,李舒羡慢慢平缓了下来,虽然极力压制,胸腔震动的抽泣声还是间隔传来。
那种被抛弃,被背叛的背气之感现在还时时刻刻环绕着她,每当她一闭上眼,两双冷冰冰注视她的眼,无数颗鹌鹑似缩写的脑袋,还有,还有……
猛然生长、直击她要害的的藤蔓。
这些都不断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直到无处可逃。
大祭司身着特制的玄色黑袍站于高台俯视着她,目光宛如在看一个死人,她的亲爷爷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当众宣判了她的死|刑,还有一件件足以令人羞愤欲死、她却毫无反驳之力的证物。
也许是有的吧,只是她太过震惊,太过慌张,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
强制安放的罪名她可以不在意,他说任他说,底下的众人又有谁会信呢,这都是他们二十多年为铲除异己惯用的冠冕堂皇的手段罢了,只是没人挑破这层窗户纸而已。
她于跪地众人中独身而立,振振有词细数大祭司对古藤村的罪行。
维持秩序的府卫立刻兵戈相对。
李舒羡想想她应该是不怕的,祭祀开始前一日,她早与村里的叔叔婶婶同好了气,村里是没有专门的兵器,可能收割人性命的利器还是不少的,都带了过年砍肉的大砍刀前来。
这对他们来说,也算得上称手的武器。
三十个训练有素的府兵也决计抵挡不住他们人多。
李舒羡觉得自己说了好久,说到口干舌燥,高高祭台之上的大祭司终于掀动嘴唇,不屑吐出四个字:“一派胡言!”
她能清晰感受到,身后灼灼注视她的视线淡了下去,跃跃欲试的神情也化作踌躇不定,两相对视,纷纷垂下了头颅。
还剩几个愤愤激动的年轻人,也在他的叱喝下:“对山神神使不敬就是不敬山神,你们想好了,当真要抛弃护佑古藤村多年的神明。今日乃是祭祀的大日子,胆敢冒犯者,格杀勿论!”
随着他双臂一阵,身后的参天古树的枝干动了起来。
最后几个不安分之人暗骂几声,也垂下了头。
也许是藤蔓刺入体内的痛楚太过强烈,李舒羡已然不太记得那些信誓旦旦同她承诺配合的人沉默时的情绪。
直到府卫挥舞着长矛贯穿她的肩胛,她才从那种呆愣中回过神。
“李氏之女,不敬山神,此为一罪;挑动村中人情绪,意图破坏大典之礼,此为二罪,当诛!”
大祭司凌厉的话落在她耳中犹如箱鼓重锤,一记一记打在她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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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的心头。
她耳旁嗡鸣声不断,世界安静下来,唯有催命咒环绕。
那些蠢蠢欲动的枝桠生长做藤蔓刺破空气,凌冽朝她心头袭来。
李舒羡把闻悦留给她以防不测的符纸全部一股脑扔出,或许是她使用方法不对,没有灵力加持,又或许是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大祭司,她的符纸用完了,也只堪堪破开交缠藤蔓的重围。
在那最后蕴着杀意一击袭来时,当初季含楹送给她的剑谱被杀意催动,化作磅礴灵气挡下致命一击,争取出逃脱的间隙。
她不敢回头,扎入茫茫林中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一切变化得太快,但依旧没掀起波动,只有她一人从志在必得被打落成亡命之徒,现场甚至没有出现一丝混乱,从头到尾,他们都未曾发声。
……
李舒羡似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芦苇,几日的崩溃因逃命不得不强压下来,攥着闻悦衣角的手指不断收紧。
“或许我真的错了……”
是她一味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是为所有人好,却未曾想过大家甘愿如此;是她太过自大,以为仅凭三言两语便可改变二十多年来的根深蒂固。
闻悦静默无言。
这要她如何说呢?
哪儿有什么对不对错不错的,往大了说,朝代更迭,不就是被压迫者一起反抗压迫着的历史,往这小了说,这大祭司有朝一日“墙倒众人推”的局面是必然,总要有一个人出来打破循规蹈矩。
将近一月的相处,她能看出舒羡是个骄傲却坚韧的女孩子,冷静而自持。而此刻,她却全身轻颤,破碎的轻言细语之间尽是痛彻心扉。
她理解她的痛楚,从身到心,但却无法完全感同身受。
她于古藤村只是过客,古藤村之人不堪忍受,愤起反抗,她愿意尽己之能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甘于逆来顺受,她也是无所谓,失望却不至于悲痛。
“……你是怨他们的么?”闻悦轻轻问。
良久,李舒羡垂着眼,“我没有可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