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不情之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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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园不大,但设计的十分精巧,依着江南园林的旧例,一弯活水绕行其间,几处亭台临水而建,周围间以各色花木。此时正值盛夏,园中草木郁郁葱葱,偶尔一阵清风拂过,便会从四周传来诸般花卉的清香。再加上流水潺潺,在这里呆上片刻,炎热都能减去不少。

    二日缓步行来,方乂安一直没有说话,紫璇默默地走在他身后,猜不透他到底要说什么,只能确定必然和方瑾瑜有关。

    “你的寒症是从小就有的吗?”方乂安突然发问。

    紫璇愣了一下,照实答说:“是,自出生就有了、。”

    “自出生起……”方乂安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

    “大约是先天不足,出生当时又着了风寒,这才落下了病根。”

    “是这样……”方乂安的声音很低,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发病时觉得如何?可辛苦吗?”他又问。

    从刚才起,方乂安和她说话的语调一直都客气又疏离,符合二人萍水相逢的关系,可这一问却仿佛一位亲近的长辈询问爱惜的子侄,让紫璇颇觉意外。

    只不过他背着身子,紫璇看不到他的神态表情,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岔了。

    “还好,最近这几年很少发病。”

    “那就好。”这三个字之后,二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听瑾瑜说,你的功夫不错?”

    “方公子谬赞,我也是有幸得长辈们指点,再加上勤能补拙,行走江湖时才能勉强抵御。”

    “你是……”方乂安猛地在此顿住,立马又接上,“……女子,家中长辈竟然许你练武?”

    “原本是不许的,我要学,长辈们拦不住。”说完了,紫璇又补上一句,“武林中的女子习武的虽然少,但也比之前多了许多。就算是女儿之身,无法继承家业,学不到独门绝学,起码也要练一练基本的招式来防身吧。”

    方乂安不置可否,似乎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问了一个新的问题:“瑾瑜说,你救过他?”

    “哪里谈得上一个‘救’字。方公子倒是帮了我不少忙。”

    “他?他一向惫赖偷懒,功夫不值一提,竟然还能帮上你的忙?”

    “方公子还年轻,只要肯勤加练习,再多上江湖上历练历练,功夫不会差的。”

    方乂安突然停下脚步:“我让瑾瑜习武,是为着世道艰难,希望他出门在外能有一技傍身,并没有别的心思。我家世代经商,历来远离江湖纷争。”

    他转过身来看着紫璇,接着说:“之前瑾瑜一时鲁莽,涉入了江湖纷争,和姑娘所谋之事多有龃龉。如有不妥,还请你念在他年轻、又从不涉足江湖的份上担待些。”

    “哪里,您太客气了。方公子从未给我添过麻烦。”

    方乂安笑了一下:“可是江湖总归险恶,一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忧。就说此次余漱之事,瑾瑜不过一时好心却险些酿成大祸。老夫膝下只有他一个独子,唯望他可以安闲富足、平安终老,是以不愿看到他再涉险地。”

    紫璇渐渐听出了他的深意,便道:“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绕弯子。”

    她的语气平静,却隐隐藏有锋芒。

    “她和晗月一点也不像。”方乂安心道。

    “好,明人不说暗话。姑娘可否答应老夫,日后不管因何种缘故,都不会再让瑾瑜牵涉到江湖之事中。”

    “方公子是你的儿子,你说什么他必然遵从。如果你不想他涉足江湖,去教导他便是,特定来找我是何缘故?”紫璇不解。

    “姑娘说的不错。可是远离江湖之事,需得先远离江湖之人。”方乂安加快了语速,“而你恰恰就身在江湖纷争的核心。如果瑾瑜总和你在一起,又如何能不涉江湖、避仇免祸呢。”

    紫璇冷笑一声:“原来在您眼中,我便是祸根了。”她压住心中的怒气,走开些,淡淡地道,“方公子怎么想怎么做,我左右不了。

    方乂安刚想争辩,她紧接着又说:“不过请你放心,我决不会去主动招惹他。等我的伤好了,我自会离去,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

    方乂安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心中稍安:“如此甚好,多谢了。”

    紫璇却倏地抬眼看向他:“不过我也有一句话想问,您如何确信我‘身处江湖纷争的核心’?”

    方乂安被问住,沉默了片刻才敷衍道:“你们之前经历的种种,瑾瑜回来以后和我说起过一二。”

    紫璇又是一笑:“天魄门如今偏安西陲,如何谈得上‘中心’。有此见识,已经说明您对现如今江湖中所发生的事很是清楚。再有,您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找到方公子的所在,还能将他从倪家庄那种地方带出来,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世代经商,远离江湖纷争’之人的本事。既然如此,只是让方公子远离我,真的能消灾避祸吗?‘明人不说暗话’,小女这几句‘明话’,不知您要如何对答?”

    面对这番质问,方乂安心中大骇,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紫璇定定地看了他几眼,然后行礼告别,转身出了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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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舒园。

    小梅和父母本已经安寝,忽然听到门响,小梅爹立马披上衣服出来探看,发现敲门的人是自家少爷。

    “伍叔,这么晚了,对不住。”瑾瑜单人单骑,立在门外,颇为惭愧。

    伍叔忙把他放进来,问他:“少爷不是去外面办差事去了吗?怎么这么晚跑到这里来?”

    瑾瑜支支吾吾:“是去办事了,也办完了,我提前回来了……我听说她被送到了这里来养伤,想过来看看她。”

    “她?”伍叔眯起眼睛,很快想明白他指的是谁,便带着瑾瑜来到内院,叫女儿小梅出来,陪他去紫璇的下处。

    一路上,瑾瑜先问了几句紫璇的情况,小梅都照实说了:伤口好了不少,大夫来瞧过,新开了药吃着。瑾瑜一路上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快到门首时,他突然停住脚步,望着紧闭的房门小声道:“这么晚了,她应该睡了吧。”

    “一般是早早睡的,但今日我她很晚才熄灯,说不定这会儿还醒着呢。”小梅说着就要去敲门。

    瑾瑜忙拦住她,再次踌躇了片刻,最后道:“太晚了,还是算了吧。我明日再来瞧她。”

    说罢便大步出门,留下小梅一个人一头雾水。

    翌日早晨,方家正宅,书房。

    瑾瑜正在向父亲回禀去海宁送货的情形,方乂安手持一本账册,默默听着,似乎心不在焉。三两句说完,他见父亲没有发话,也不敢擅自离开。

    一会儿,方乂安才问道:“杨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