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求真和慕秉持在一旁,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画面和数据,慕秉持开口:“翟仲廷的确是他们的孩子。孙言柔骂翟仲廷的时候,难道纯粹是气话?”
纪遇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我不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纪遇的手在屏幕上操作,继续检测。
她深入挖掘基因数据,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她将注意力放在了基因的甲基化模式上,放大数据图,仔细对比翟仲廷和他父母基因中的各个位点。
过了许久,纪遇眼睛一亮,说道:“你们看这里,正常的亲子间甲基化模式应该是连续渐变的,就像平缓的山坡,可翟仲廷和他父母的基因里,这里却有一个突兀的跳跃,这绝不是正常的遗传状态。”
李求真凑过来看着屏幕,满脸疑惑:“这什么意思?”
纪遇双手抱胸,表情严肃:“这意味着有人动过手脚。这种甲基化模式的异常,很可能是翟仲廷修改那对夫妻基因时留下的漏洞。”
纪遇继续查看其他数据,又发现了基因重复序列方面的问题。
她指着屏幕上的数列说:“还有这个,正常亲子间特定重复序列的数量和分布有一定的概率范围,翟仲廷和他父母的基因在这个区域,重复序列的数量明显偏离了正常范围,分布也很奇怪,就像是强行拼凑在一起的拼图碎片,意味着他修改基因时无法完全模仿自然遗传,不过这样的技术还是超出人类科技。”
李求真若有所思,“他故意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完美的家庭来掩盖他的过去,可他的过去究竟是什么?”
这时,慕秉持的手机响了。
他接通,“喂。”
“哥,你在哪儿啊?我在孤儿院发现一个东西,很重要。”
*
纪遇开着穿梭机,将李求真和慕秉持带到了慕宅。
一进门,慕云霓拿着手翻书走了过来,“我去孤儿院做义工,就是上次我们去的那家。哥,你还记不记得有个小男孩一直哭?”
慕秉持点头,“记得,不过翟仲廷很快把他哄好了。”
李求真举起手中的手翻书,“这是那个小男孩画的,你们看看。”
李求真将小册子一弯,一页一页快速地翻过去,形成了视觉暂留现象,呈现出动画效果。
画面很明显地看出,翟仲廷正站在小男孩面前,刚开始笑得温柔。
等到慕秉持走后,翟仲廷弯腰,慢慢的,他的脸变成了一个魔鬼形状,长着血盆大口,伸出两只爪子,而小男孩吓得目瞪口呆。
到后面,翟仲廷慢慢的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笑的温柔。
慕秉持拿过手翻书,重复了三次,回想起翟仲廷跟他说的话,慕秉持恍然大悟,“原来翟仲廷说的是真的。”
纪遇问道:“他说的什么?”
慕秉持解释道:“当时那个小男孩一直哭,翟仲廷一下子把他哄好,我还问他用了什么方法?翟仲廷当时说,你得让那些死小孩知道你真的会弄死他们。”
纪遇:“啊?”
慕秉持:“我当时听着觉得古怪,不过他很快解释,他只是在开玩笑。现在看来,他不是开玩笑,他真的会弄死他们。”
这时,纪遇的扫描仪响了。
她立刻接通,“喂。”
那头,是郑诗礼的声音,“纪遇,我让人去救孙言柔,但是出了问题。”
纪遇:“什么问题?”
郑诗礼:“经过我们调查,他妻子所住的病房,防守极为严密,而且还有很多我们破解不了的高科技,除非他们走出来,要不然我们进不去,也很可能会伤到孙言柔,我把画面发给你。”
郑诗礼给纪遇传了几个画面。
纪遇点开之后,把画面投到全息印象中。
这是远程偷拍视角。
只见孙言柔躺在病床的床上,而每当有保镖或者医护人员从门口进来时,都要经过一个力场。
墙上的窗户是开的,可是有飞鸟撞上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飞进里面,而是撞到了一个力场上,被弹射出去,立马就死了。
郑诗礼:“看守的主要几个保镖,我们在系统中找不到他们的身份。要么他们不是人类,如果他们是人类,那代表他们的身份被删了,我们的人口信息系统被入侵了。而且我们调查得知,孙言柔会被长期关到这个病房,直到孩子生下来,不可踏出半步。”
纪遇:“这么说,孙言柔是被囚禁状态。”
慕秉持看到画面内容,皱着眉说:“这力场的确不是地球的科技。”
纪遇摸着下巴,“得想个万全的办法,安全的把人给救出来。”
慕云霓:“对了纪遇,你的星舰不是很厉害吗?肯定能消除力场,然后我们再进行一场救援行动。”
纪遇:“理论上是可以这样,但是他们背后还有外星势力,而且目前不确定这个势力有多强大,我不能保证用暴力手段之后,会引发什么样的战争,很可能会危及到人类的安危。”
慕云霓点头,“说的有道理。唉,对了。你不是跟翟仲廷合作了吗?通过跟他结交的过程中,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软肋?”
“他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没有在我面前暴露出什么软肋,包括他对孤儿院的赞助和建设,我从头到尾都进行了调查,仔细的看了所有文件,挑不出任何毛病。完美到仿佛我挑毛病,就是我在故意抬杠。”
李求真抱着怀,“若有所思,还有一种可能。”
几个人转过头看向她。
李求真接着说:“也许,他真的是在建孤儿院,真的帮那些孤儿,所以我们挑不出毛病,因为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问题。”
慕云霓惊讶道:“求真,你该不会是被他的脸迷惑了吧?”
李求真皱了皱眉头,“你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观点?”
“因为我感觉你在帮他说话呀,万一他真的罪大恶极,那你这样想,岂不是低估了他。”
“我这样想,不代表我低估了他。他在办公室里跟我的对话,让我觉得,他就算真邪恶,但未必是我们看到的邪恶。他就觉得真好,但也未必是我们看到的好,我们应该从不同角度看待问题。”李求真很克制。
纪遇好奇道:“你们在办公室说了什么?”
李求真将她跟乔书彦的对话,告诉了几人。
纪遇听完之后陷入沉思:“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李求真,“是呀,为什么呢?而且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似乎感觉到,他是认真的,不是客气。”
慕云霓疑惑道:“求真,假设翟仲廷真的有一个悲惨童年,不幸又苦难的过去,可是,这也不是他做坏事的借口啊。”
李求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慕云霓,“你说的没错。苦难的确不是做坏事的借口,可苦难和不幸会容易导致人们走上绝路,这是客观事实。要求苦难者承担道德责任,却忽略他们需要得到的帮助和支持。宣扬:‘无论承受多少苦难和不幸,都要善良,比你惨的人更多’,这是一种道德暴力,个体的痛苦是不能比较的。这会让处于苦难中的人们感到困惑,不公,愤怒。这是在告诉人们,即使再苦再难,你不善良,就是你的问题。这种道德压迫,是在忽视苦难和社会根本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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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会造成更多悲剧。”
听到这话,慕云霓解释,“我并没有说什么无论承受多少困难和不幸都要善良,比你惨的人更多。这种话我也讨厌。”
“我知道。”李求真也向她解释,“我并没有指责你,我只是想表达,这种言论普遍存在,一些文学和影视作品,也大肆宣扬这种道德观点,进行单一的道德训斥。你不觉得,这种道德宣扬,会让人们混淆了对道德的认知,以至于丧失同理心,对别人有很高的道德要求,引发随意的道德审判风气。很可能会导致苦难中的人们感觉到社会不公,从而愤怒、甚至犯罪。不以公平为前提的道德宣扬,并非真道德。”
慕云霓:“你说的话是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害无辜人。”
李求真:“没错,无论怎么样也不能伤害无辜。可是,的确有很多承受苦难的人,走上绝路会伤害无辜的人,这是客观事实,道德审判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即便判刑,但这个问题还是源源不断。那些所谓的道德宣扬,什么无论承受多少苦难和不幸,都要善良正直,比你惨的人更多,这种言论更可能是苦难的催化剂。”
慕云霓撑着下巴,“可是我们也不知道翟仲廷的背景,可能他就是天生的坏种。”
纪遇:“无论他是天生的坏种,还是苦难造成了他的邪恶。有一个答案是不能改变的,那就是我们要阻止他。而且不止他一个,还有苏里,是他背后的女人,现在可以确定,苏里的确有苦难的过去,她12岁就被拐到村里给一群光棍当的老婆,生了三个孩子。谁也无法想象她承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后来她逃跑,屠村。是的,她犯下滔天的罪恶,滥杀无辜。可是我们这帮站在安全地方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她正直善良讲道德?”
众人:“……”
纪遇:“等到阻止他们之后,你们人类也要好好考虑一下,你们的社会出了什么问题,这几千年来你们是不是真的有道德。”
慕云霓:“我们已经在进步了,不像以前那样野蛮。”
“是吗?”纪遇笑了笑,“你们的战争,何时停止过?你们自我为中心的霸凌思维,合适结束过?在古代,女人的丈夫纳小妾,对妻子不好,这个妻子不离不弃,在人们看来很正常,人们会赞扬这样的女人。你觉得这种赞扬是对的吗?”
“当然不对了。”慕云霓说:“古代女人很惨,这种赞扬是一种压迫。”
纪遇:“那么现代的女人,丈夫对她不好,还出轨劈腿了,这个女人依然不离不弃,这个时候,人们就骂这样的女人下贱,三观不正,讽刺她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会被耻笑,被人格侮辱,道德审判。从这个角度来说,你觉得现代人跟几千年前的古代人,有什么本质的改变吗?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人们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是道德标准。可标准和答案,不代表一定的正确。”
慕秉持:“……”
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然还得是女人。
他已经不敢说话了。
慕云霓:“纪遇,我觉得现代社会和古代……”
“云霓。”纪遇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和你陷入人类的道德争论,没有任何意义和结果。很多外星人跟你们的道德观完全不一样,是你们无法忍受的,可在他们看来,就是道德。我们应该专注解决眼前实际的问题,少点抽象的主义,多点实际和行动。”
慕云霓点头,“OK。”
慕秉持垂眸沉思,忽然想到什么,“我有一个办法。”
纪遇:“什么办法?”
慕秉持:“如果他们主动把孙言柔带出力场,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