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审讯X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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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央没问题吧?”

    走出审讯室外的漩涡玖辛奈待了没两分钟,就难掩忧心忡忡地在小茶室里徘徊踱步起来,“说什么[我也很擅长审讯的,放心交给我吧],就什么也没准备地让我们把任务交给她。”

    “这要是被带土这个坏小子威胁绑架怎么办!”

    “还有卡卡西在呢。”波风水门安抚地揽住妻子的肩膀。

    夏油杰也出言安慰道:“奈酱的确很擅长审讯。”他用一种略带促狭,但又十分无奈的语气说道,“托她的某位黑泥兄长的福,在场没有比那个孩子更擅长看破人心、咬住弱点的人了。”

    一刻钟,还是十分钟?

    好像森奈央只是进去吃了一顿饭,她推开门走出廊道来到小厅,伸了个懒腰,还用评价“这菜一般般”的语气说了一句:“说我是白痴,明明带土才是笨蛋吧。被人骗得团团转的傻瓜。”

    “啊?这么快?”众人震惊。

    “森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森乃伊比喜就差掏出本子做笔记,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严肃道,“等等,屈打成招的可不行。”

    “带土是我朋友,我怎么会打他。”森奈央蹙眉摇头,不是很满意森乃伊比喜诽谤她的名誉。

    众人:……你对着那张猪头脸再说一次?

    旁听监视的旗木卡卡西也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有点站姿不稳,头重脚轻般扶着墙支撑。

    众人大惊:“卡卡西,你也被打了?”

    “不是……”卡卡西心绪复杂地瞧了眼不远处面色如常、正与玖辛奈谈话的黑发少女。

    只是他刚刚,认识了一个全新的奈央。

    一个好似在手术台上一一剖开带土的肌理、血管、心脏,温声细语地研究他的灵魂、思想与情感的奈央。

    在那位居高临下俯视一切生命的[医生]面前,哪怕只是旁观,都有一种恍惚惊觉自己在白日烈阳下、在众目睽睽里,赤身行走的荒诞和恐惧感。

    “信息量稍微有点大……这是我帮忙记下的笔录。”卡卡西把记录本交给波风水门,补充道,“带土貌似是上当受骗受人蛊惑,才回来报复木叶。”

    波风水门接过本子扫了几眼,温和清俊的眉眼凝下,深深叹了口气:“我进去看看他。”

    “老师,”卡卡西却拉住他,面罩外仅露出的一只眼睛垂眸看着地面,“先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

    有些情绪,不得不一个人安静地消化。

    ……

    眼泪盈眶,失而复得的喜悦,被彻底剖析时的胆颤,以及后知后觉的悔意。

    过多情绪的积攒会如坠石一般一粒一粒填满一个人的身体。

    宇智波带土如同溺水之时被打捞上来的奄奄一息的鱼。

    奔赴向自己向往的所谓赖以生存的理想,才发现自己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切割肌理的毒药。

    他的喉间堵塞着哽咽的嗡鸣,因为被束缚住双手,他无法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只能垂头死死咬紧不断翕动的嘴唇,在被泪水朦胧的视野里,看着地面上浸开一粒一粒豆大的湿印。

    怎么会这样。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率领白绝军团袭击木叶,拿老师当自己练习神威的靶子,险些害死老师师母,还攻击了他曾发誓要好好保护、拯救了琳和卡卡西的森奈央。

    结果到头来,他还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吊车尾。轻易上当受骗的傻子。毁了自己梦想也险些成为杀害恩师的凶手。将自己拯救不了琳的怨恨迁怒到老师和森奈央身上的龌龊小人。

    “会上当受骗也很正常。”

    五分钟前,森奈央轻揉着他毛刺的头发,像是怜悯又像是陈述一般宽慰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你们忍者啊,太弱小了。”

    她笑起来:“啊呀呀,不要用这种可怜巴巴又质疑的小狗眼神看我——我说的弱小当然不是指战力层面上的。如果你口中的『斑』当真是我认识的那个斑,单论战力,光是那招须佐能乎,他就可以轻易碾死成千上万个像我这样的平凡人类了。”

    “我是说其他方面。忍者真的很弱。”

    “比如带土你。”

    森奈央按在少年脑袋上的手指沿着他的脸颊慢慢温柔下滑:“如果换成我是[斑]来利用你,大致的安排应该也就是你现在经历过的——不过我的手段可能更粗暴一点,剧本也会变成[野原身上的三尾彻底暴走,由她亲手杀死旗木]。”

    “依照野原温柔善良的性格,越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事实,就会越崩溃吧?等到她崩溃到暴走,即便是波风也不得不对自己的学生出手。”

    “而在他面临学生一死一疯的局面时,还需钳制暴走的三尾,又要应付雾隐村忍者的趁机偷袭,再加上白绝军团绵绵不绝的围杀……金色闪光也未尝不能被拿下。”

    黑发红瞳的少女幽幽叹了口气,像是不解朋友的选择:“就算斑再体弱多病年老体衰,使唤绝的力气总还是有的吧。”

    “各个忍村之间本就有世仇,战争时期彼此间的信任更是岌岌可危。既然你说那只猪笼草可以使用完美变身术,那为什么不让他去设计控制住几名特征明显的忍者,借着忍者的身份去刺杀几个大名长老——这不是最方便挑拨关系了吗?”

    “或者借着他完美的潜入能力,对内监视情报对外泄露情报,将木叶所有的事情一点一点掰开了揉碎了摊开在各国视野之下;无论是把木叶塑造成小丑还是众矢之的都行,就算木叶最后稳住局势,想必也是名誉扫地元气大伤。”

    “实在不行就再下贱无耻一点,木叶忍者领一个任务,就派绝搅黄一个任务,从经济声誉层面对木叶实施打击。”

    森奈央双手合十,满脸期待:“反正绝有那么多,又都是斑的意志分身,完全是比影分身更好使唤的廉价劳动力呀。”

    “在木叶被一点点搅黄的同时,还可以让另一部分的绝去打工赚钱,最后用这些钱随便雇佣几个村的忍者,率领新产出的白绝军团杀入木叶,彻底攻陷村落——”

    少女越说越离谱,语速也越是飞快,色泽幽深的红瞳甚至闪成了晶亮晶亮的星星眼。

    ——倏而,她眉峰一曳,飞扬的情绪骤敛,平静地朝他看来。

    在那一瞬间,仿佛连呼吸都被她剥夺。

    那种不带一丝情感的视线如刀锋般冰冷地刺入少年胸口,再压着他的脖颈慢条斯理地拔出。刀身上沾满少年的鲜血,而鲜血顺着刀的腕骨凝聚成珠链,一颗接着一颗狠狠砸在地上,溅落,崩裂,绽放开无数靡丽的花朵,也压迫着他的躯体愈加长久地发出幼兽般的痛吟。

    他原以为那会是痛彻心扉的嚎哭,但实际上从喉管里挤出的声音极轻极低,显得无比安静、沉寂。

    只在心脏某处远远的角落,传来沉石重重坠入深湖后被迅速吞没时的、犹如错觉般的、“咚”的一声闷响。

    “当然,以上都是我的玩笑话。只要能实现目的,其实什么方法都行。”

    少女的声音渐渐变得如水般温柔和缓,“爱慕的女孩,珍重的同伴,还有恩师,村子,故乡,国家……我会逼迫你眼睁睁看着你所有想要捍卫的一切在眼前烟消云散。”

    “你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拯救不了——这种程度下,不管是谁都会崩溃吧?”

    “等到这个时候我再告诉你,现在唯一拯救所有人的方法,就是制造无限月读——你就再也不会拥有被动摇的可能了吧?”

    “你的此生,就只剩下[无限月读]这唯一的『理想』(救命稻草)。”

    ……

    说这话时的森奈央其实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审讯。她这次真的很温柔,毕竟结束的时候,宇智波带土没有疯没有癫,没有试图结束自己的性命。

    只是乖乖地坐着哭泣。

    森奈央忍不住再次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审讯节奏,觉得自己真的表现不错。

    虽然带土可以被攻击的弱点太过明显,在已明确他对她的重视远超旁人的前提下,质问上两句“你是不是把野原琳的死也怪罪迁怒于我才对我动手”之类的话,表现出类似[因他粗暴的态度而受伤]的情绪,就可以轻易撬开他的心防;

    更别说描述野原和旗木在他假死后魂不守舍的状态当会心一击,光是拿出野原琳尚且存活的情报就足以一锤定音,令他全面溃败。

    一切令少年感到痛苦的起源在寥寥几语间瞬间清零、回归原点。

    哪怕他对此世战争生出的憎恶与敌意,只是源自野原琳之死,源自亲眼目睹旗木卡卡西亲屠同伴时的绝望,而真实的沉重的仇恨早已超脱于单纯的同伴之死……

    但即便怀抱着这种深沉的情感与改变世界的梦想,不也应该是与同伴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努力实现的吗?

    “真的忘了吗?带土。”

    当时的森奈央一遍又一遍、温柔又无情地反复揭开少年的伤疤,再模拟少年的视角,构建出一个他本该拥有的美好未来。

    “明明说过要当上火影,要请我吃木叶版的可丽饼……我曾经那么期待过的。”

    ——所以,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他继续固守己见隐瞒下去的了?

    流浪的小狗在野外一路摸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