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关系要我挑明吗
    狐爸放在膝上的手克制不住颤抖,狐夫人捂嘴泣出一声。

    梁母重重拍沙发扶手,“你给我个理由,是不是为了——她。”

    顾及狐家外人在,牵涉奸情禁忌,梁母不好点明。

    梁朝肃抬眸,七分漫不经心,三分笑,却不深不浅,琢磨不透他心思,“谁?”

    “连城。”

    梁母开口。

    梁朝肃笑容不变,靠后一仰,手臂悠闲搭在沙发背,敞着腿,大开大合的坐姿。

    “没听到母亲叫你,还不过来。”

    连城心口一滞,他一直背对门口,她屏住呼吸都能发现,实在警觉瘆人。

    而梁母那声非同一般,像是叫她,又像点她名字诈梁朝肃。

    连城敛下心神,缓步凑近,趁人不注意,偷偷瞥男人。

    回来路上,梁文菲告诉她,自包厢后,梁朝肃对狐家大开杀戒,只一星期功夫,已经伤到狐家根本了。

    这种行事力度,用为她名声惩戒狐天德,根本解释不通。

    更何况梁文菲本人都多次求情,梁朝肃毫不收手。

    因为有狐天德在场,梁文菲没有继续往下讲,可一路瞪她的眼角眉梢,都显露怀疑跟她有关。

    “连城,天德出言不忌,你是当事人。”梁母咬字咬的幽深微妙,“现在妈妈问你,你原谅他吗?”

    原谅个屁。

    连城才不是心胸宽广的伟大女人,她记仇记到每个字的偏旁有几个比划。

    但凡她有实力,警察不抓她,我国刑法上对人身伤害的定义,从小到大,她全给狐天德来一遍。

    但逞一时爽快只会让她烂船窟窿更多,对她近在眼前的自由,没有任何好处。

    况且,她现在自知之明多到头发丝都是,除非她脑子贱没了,才会痴心妄想梁朝肃为她出气。

    “原谅。”连城面色恳切,同时想为自己争求更多,“我那天也出言不逊,母亲原谅我了吗?”

    梁母没理她,全神贯注审视辨别梁朝肃脸上每一分表情。

    他面色变得无波无澜,情绪仿佛退潮的海水,从他脸上消失,身上褪去。

    坐姿毫无变化,又像凝固,手臂筋脉如同青紫色的小蛇,迥劲凸出。

    但细审,这些又都平常,仿佛是她杯弓蛇影。

    梁母这会儿是真真切切体会到,外界为何传他难缠,心思像没有底,深不可测了。

    她只能主动亮剑,“连城也原谅了,朝肃,狐家的事儿——”

    “不停。”梁朝肃态度强势,他目光没有专门停留在狐家某个人身上,哪个人反应稍大,他就立时关注那个。

    犀利,冰冷,威慑于无形。

    人在他视线下,只觉得灵魂都被锁定住,从头到脚都是麻的,五脏肺腑也紧缩成一团。

    狐天德受不住,猛然跳起来。

    刚才他和梁文菲跟在连城后面过来,连城站着,他们坐着。

    连城唯唯诺诺低头时,他还觉得快意。

    梁朝肃为连城出头,连城扶不起的阿斗,回打他脸,让他体会一腔好心用在,全做驴肝肺。

    未曾想,男人态度不变,他们地狱不改。

    眼见狐天德拉着他父母落荒而逃。

    连城跟着要离开。

    梁文菲尖声喝住她,“站住,你别想跑。”

    她唤门口保镖,进来看着连城,转头望沙发上的男人。

    “哥哥,狐家人走了,有些话我就明说了。”

    梁朝肃风轻云淡,“说。”

    “我一直都认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可从我跟黎川婚期定下来后,我看不清了。”

    梁文菲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母亲爱我,给我精心准备陪嫁,哥哥那么宠我,却什么都没给。你秘书告诉我,你之前在西南出差,买了玉华压箱底的翡翠原石,是给我准备的结婚礼物,哥哥现在也不打算给我了?”

    梁朝肃解开西装扣子,“母亲给你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你还想要什么,我把整个梁家都给你?”

    梁母见不得他们亲兄妹争执,“朝肃,你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她是委屈结婚这么大的事,你礼物都没有。”

    “沈黎川那个大礼物还不够?”

    梁母一噎,情不自禁去看连城,当年算计,她心知肚明,往常避讳这个话题,没想到朝肃当众揭出来。

    连城面带微笑。

    时过境迁,她放不下也放下了,现在只看狗咬狗,超有意思。

    梁母和梁文菲还是不了解梁朝肃,他这个人,九分权欲,一分感情,拿这一分感情,富贵尊荣,梁朝肃有求必应。

    还会帮着镇压她,以供她们开心。

    可想去撬动他的权势蛋糕。

    真,痴心妄想了。

    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痛苦。

    被他人体现出来,玄妙无穷。

    连城饶有兴趣继续看。

    不曾想对上梁朝肃眼睛,一片无边无际看不透的黑暗。

    连城头皮一紧。

    下一刻,梁文菲的矛头也戳过来,“哥哥正大力入主顾家,股份资金不宜生变,我可以理解。那连城的包呢?”

    客厅里气氛骤然凝滞。

    连城后背也麻了,“那包不是我的。”

    梁母眉头皱出川字纹,“什么包?”

    梁文菲望了连城一眼,阴森笑,“今年M家全球限量发售的那款奶昔白鳄鱼皮铂金包,整个南省只有三只,两只在我和您手里,另一只在她公司座位下。”

    梁母神情一变,骇然,惊沉,狠戾,清晰无比。

    最后直勾勾注视梁朝肃,“妈妈是M家在国内排进前三的客户,调查一只包的去向,朝肃,你觉得难吗?”

    “母亲出面,自然是不难。”梁朝肃西装外套大喇喇敞着怀,胸腹轮廓结实,一股无法言说的雄性野劲,霸气又张狂。

    梁母拿出手机,找出M家经理,“朝肃,你希望我拨出去吗?”

    连城瞳孔紧缩。

    脖子僵硬偏移,望向男人。

    这通电话打出去,一切再无挽回。

    她不会蠢到,将希望寄托在男人有一分怜惜她上。

    连城赌的是他权欲熏心,顾星渊夫人怀孕,他们内部分歧,梁朝肃眼下必须稳住自身。

    可她失算了。

    梁朝肃甚至笑出一声,抬手作请的手势,一派气定神闲的绅士风度,无谓自若的强大。

    连城寒气一瞬从脚底窜到头顶,再想开口,已经来不及了。

    梁母电话拔出去。

    “您好,梁夫人,有什么能为您服务?”

    梁母攥着手机,声音是温和有笑意的,眼底漆黑的,冰的,“那款限量奶昔白铂金包,南省第三个拿到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