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电话接不接
    秦主任下楼,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见只有她一人,困惑请示。“主任,我们不等梁夫人吗?”

    秦主任低头看手机屏幕,回着信息,“她有事已经走了。”

    司机诧异,“可我一直等在门口,没有看到梁夫人。”

    他有警惕性,“主任,刘李村构陷梁氏证据确凿,村长作为主使,公安刚刚提起公诉。听几个警察兄弟说,他们村民情绪很大,最近两日忽然不闹了。事出反常,警队高度警惕。”

    “你也说了,高度警惕。”秦主任表情从容,“国内讲法治,公安是维护长治久安的基石,做实预防警务是最新思想指导的重点。如果这种情况,还能被犯罪分子得手,只能说明我们内部出现了问题。”

    话音未落,她手机震动,秦主任接起。

    司机不再多言,驱车离开研究所。

    梁朝肃站在落地前,秦主任声音透出喇叭。

    ”她心事重重,款式我推荐什么,她点头什么,总共试了三套。照片和录像,研究所会发你。”

    酒店外高楼林立,外立显示屏广告色彩靡艳,倏地切换到黑白时钟,分针秒针一步步接近,重合。

    正午十二点。

    “不过你怎么知道她会中途不告而别,早上不是好好的?你们到底在闹什么?”

    虽然连城走时,特意打电话道歉,但秦主任不蠢,从晚宴到昨晚饭局,再到今日梁朝肃提前打招呼,处处是猫腻,细想更诡异。

    她有种被利用摆布的不悦。

    梁朝肃听出来了,“她找到了亲生母亲,是最近出现药品问题的远东医药总裁林娴姿,我们分歧很大。”

    秦主任惊愣,远东医药欧洲暴雷,国内食品药品进口有关部门,开始自检,预计三日后出报告,震动不小。

    “这点,是我隐瞒您。”

    秦主任精通世故,官场水深,许多事有态度,就该翻篇了,何况梁朝肃坦率。

    她调侃一句,“责任你认了,那我怪你,不怪她。”

    电话挂断。

    大屏幕再度播放广告,冰天雪地的时装大片,映在梁朝肃眼底,他认出是冰岛克里斯提尔峡湾的别墅酒店。

    红砖尖顶,没有遮挡。

    再一次分开,仿佛回到原点。

    但梁朝肃清楚,不是。

    他这次坦白了打算。

    她开始用以身饲虎的形容,是默认了他的感情。

    譬如期望石头开花,分界点在于石头会不会变成种子。

    一旦会,呵护,纵容,好,才会是雨露,触动。

    ……………………………………

    萧达办事细致,年后撤销死亡宣告时,连城所有官方证件全部补办齐,放在一个文件袋里交给她。

    这次来清溪谷,毫无预料林娴姿会来。

    连城只带了一张身份证件,此时要出国,就要回南省拿。

    虽然和梁朝肃有赌约,但他会不会反复,连城心中没底。

    恰遇高架车祸,路段堵得水泄不通,冯时恩时不时通过后视镜和前车镜,观察后方车流。

    连城焦灼,仿佛一只只火蚂蚁在血管狰狞撕咬,“有人跟踪?”

    冯时恩视线在后视镜一转,望见她煞白的一张脸,转头安抚她。“别怕,我没发现人。”

    连城攥着双拳,躯体也僵硬。

    “你在自责护照?”冯时恩含了笑,温声诚恳,“不怪你,林女士原本没计划带你去欧洲,所以没有提醒你准备证件,是临时突生变故,才改了决定。”

    连城不明所以。

    救护车鸣笛离开,交警疏通车流,冯时恩就近拐下城区快速路,南省高速的方向。

    “林女士这次来是要光明正大带你走,她答应和你私密见面是不想加重你担忧,打算安抚好你之后,正面和梁朝肃谈判。”

    连城愣住。

    “你很惊讶?”冯时恩疑惑,“惊讶什么?”

    “远东医药麻烦缠身,她不该——”

    连城想到会议室林娴姿的态度,说不出话。

    冯时恩早有察觉,“在香江,林女士没有坚持认你,你是不是以为她为复仇放弃你了?”

    连城不喜欢梁朝肃这个人,潜意识又认可他的出色。

    梁朝肃初到香江,就断定林娴姿习惯权衡利弊。亲子鉴定后她理解,也信了,所以才有飞机上答应结婚。

    但发布会后,林娴姿来齐省的那刻,已经证明梁朝肃错了。

    也正是这个错,她猛然发现梁朝肃运筹帷幄的缺口。

    他的城府如海似渊,容得下世间各种贪念欲望,识破所有心计陷阱。

    唯独解析不了女人的情感。

    他好像把情感等同于欲望,林娴姿复仇欲望最多,是以权衡之后,搁置她。

    之于她,就成了不断叠加她的欲望。

    以前是吃穿住行,送包送房,偌大辉煌的梁氏,让她有朝一日共享。

    梁文菲有多奢靡,给她有多少委屈,将来她风光无限,怎么报复都可以。

    他理解不了女人像一个盛大的夏天,接连不断的严寒冻结,灼烫就熄灭了。无论以后多么添柴加火去回温,都不可能再是那个夏天。

    未必多珍贵,但仅有。

    现在筹码更大,知道她的恨,就让她亲手扳倒他,毁灭梁氏给她看。

    她有多痛,他就千百倍痛来返还。

    这种思维,在商场上他无懈可击,所向披靡,无法在感情中寸进一步,情感的滋生和蔓延,不受欲望供养。

    爱不爱,可能只取决于一个瞬间,心脏被击穿,自由意志漏出灵魂。抑或者,本就是灵魂的相性,共鸣,是镜像,相爱就会听到自身人格的回响。

    玄妙,梦幻,永恒。

    他不在其中。

    冯时恩唤她,“连城?”

    连城定了定神,“变故是什么,我妈妈说她在钓鱼,是莫士诚的人吗?”

    临近高速路口,车流又堵,冯时恩找闸口排队,来不及回应连城,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梁朝肃。

    连城死死盯着,一股不祥的预感,吊起她的心脏,音乐叮叮咚咚,像锤子重重敲得她七上八下。

    冯时恩脸色也变,“别接。”

    连城望他,“是跟变故有关吗?”

    林娴姿说过,她不能接电话,而钓鱼,必须有饵。倘若是鱼指莫士诚的人,那他们来齐省,如今只有两个目标,林娴姿和她。

    林娴姿必然清楚这点,做了和香江鉴定时一样的选择,支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