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看着尽可能合理的方式炼制出一炉废丹？
陈方淮回想起宋知盈之前给自己的解决方案。
在丹成的时候，再往丹内添加一点的从玉湖城中得到的药材，让原本可以炼成的丹失败。
陈方淮也知道，如果炼丹时候每一个手法都是标准的，连添加的材料都没问题，那想要将好端端的丹药炼制出问题，就真没有那么容易。
他们这些炼丹大师，早已将炼丹的这些基础步骤化作本能，若不是还有火焰、药材成分等问题，炼制低级丹药，心神不吃力的情况下，哪有可能这么容易失败？
但如果在正常炼丹的时候，加入一点其他材料呢？
哪怕这材料也是用来辅助炼丹的，但都可能发生很大变化。
而且，宋知盈特别指出，用玉湖城中得到的药材！
留在玉湖城的时间长了，看过的各种事多了，陈方淮不可能不知道玉湖城的这些药材可能存在某些他们这些炼丹大师都无法找出根源的问题。
现在，他应该要在丹成前夕，听到半空中的人影发生转化后，立刻将宋知盈给他的炼丹辅助材料加入丹炉中。
但他炼制的丹药快要完全炼好了。
天空上的人影切换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频繁了。
无论他做什么，他都能在短时间内，就听到那道声音和他说很多、很多的话。
天上人影有两个不同的面孔，而每切换一次面孔，那两道人影说话的方式，还有说话时候的音调等，都会发生极大变化。
炼丹应该专心致志。
但是陈方淮现在炼制的丹药并没有那么高的难度，他就算分心，也能成功炼出丹药。
他如果真要按照宋知盈说的，故意将丹药毁去，那就更不可能不分心了。
但当真要按宋知盈说的来吗？
这没问题吗？
各种各样的念头疯狂地在陈方淮心底转动。
他曾经亲自触碰过这些丹药，知道这些丹药多么多么好。
如今，却要他舍弃？
他用的药材没到在外界早已绝迹的程度，但也是不容易找到的啊！
那些大仙门出身的人，可以轻轻松松地将这些东西抛开，不把它们当一回事，但他，哪有那么好的背景！哪能这么随意浪费！
陈方淮不知何时起，眼底都变红了。
按理说，他早就应该停止炼丹了。
他还在刻意延缓成丹的时间。
不是因为已经越来越区分天上人影在怎么切换面目，不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好应该以怎么看起来极为正常的方式成丹，而是因为，他在和自己内心斗争。
生起过的贪欲，还是让他放不下。
终于，陈方淮做了选择。
旁边，宋知盈轻叹了声，仰头看着天上的人影。
她轻声说：“你成功了。但是，在我们之前进入这里的人，应该也曾这样成功过吧？”
回应她的，只有两道同时响起的爆笑声。
天上人影的两幅面孔同时出现。
他俩共用一具身体，也用着同一个脑袋。
只是他俩的脑袋发生了变化，形成了一左一右两张脸。
那两张脸同时说话。
“成丹了，哈哈哈！”
“废丹了，桀桀桀！”
陈方淮还坐在炼丹炉边，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炼丹炉。
他在炼丹的最后关头做了决定，要将丹药炼成。
他还想将炼成的丹药直接吞下。
反正都是他炼制出来的丹药，他知道最后弄出来的东西有多强的、提升实力的效果。
只要他如愿了，那到最后，哪怕宋知盈等人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都不怕了。
他看过，在场没有其他足够强的炼丹师。其他人充其量略微懂一些炼丹知识，不见得能在这秘境闯下去。
只为了在这秘境中好好活着，其他人都应该护着他。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丹看着是炼成了，但他为什么会在打开炉盖、准备收丹的瞬间，看到成形的丹药全部消失？
还有，天上那两道人影说着的话……
一直到有谁拍了一下陈方淮肩膀，陈方淮才稍微回了神，跟着其他人，浑浑噩噩地往前行。
应该可以进入第二层秘境了。
只是这时候的他，和其他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应该没有谁主动和他说话。
倒是宋知盈那边围了不少人，让他这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人，都能不断地听到其他人问宋知盈：“宋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慧源师弟他们也是用这办法通关的？”
“宋小姑娘，那秘境里的所有药材都是假的啊？那我们刚才是不是不管将丹药炼成了，还是没有，都可以进入下一关啊？”
“宋小姑娘……”
一声又一声。
宋知盈在回答那些人。
“秘境第一层有三条通道。
“其中一条是炼丹失败，另一条是用外界带来的正常炼丹材料炼丹成功，还有一条是用这里的炼丹材料炼丹，看似炼丹成功了，却因为这里材料的特殊而最终失败。
“如果用了这三种不同的通关方式，后续就可能会进入不同的地方。
“我起初也不敢真正肯定之前进入这里的人究竟去了哪里，毕竟他们被传送进入秘境时，他们都处于炼丹状态。
“而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必然会让他们遭遇意外，也将让他们无力顾及自己怔在炼制的丹药。
“他们应该是炼丹失败的。”
秘境之外，散落在赛场各处的那些炼丹炉，就是最后的证明。
宋知盈一开始想着让陈方淮故意毁掉丹药，而陈方淮，还有其他人都没有提出异议，也和这有关。
其他人确实都因为看到了外面的情况，认为其他人也炼丹失败了。
宋知盈之前的表现又实在让他们觉得太过可信。
“然而，陈前辈的表现，让我对这秘境起了疑心。
“之前被毁的那些丹药，会不会只是开启秘境的要求？先前那批人进入这里后，会不会也需要再去炼制一炉丹药？
“他们都是炼丹师，还是很强的炼丹师。
“那他们更有可能在看到这里的药材后，就想着怎么用这里的东西炼丹。
“还有，我们是后续进来的，进来时用的办法还很可能和他们不同，我们更像是一个硬闯者。
“那就有可能，我们进入这里后，无法立刻见到主持秘境的秘境之灵，但他们可能一进来就看到了。
“我的秘书还能让我看到秘境的某些节点最近被启动过。正好，我看到的，对应到的可能，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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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预估的有些不同……”
宋知盈认认真真解释了一遍自己的猜测。
“抱歉，各位前辈，知盈还是年纪轻了一些，有时候过于轻狂，还请前辈们见谅。”
宋知盈没想着自己错过了，却什么都不承认。
她正面对的是一群不知道比她强了多少的修仙前辈！
假以时日，她能凭着过人天赋追上去，获得比这些人还强的实力。
但不是现在。
她倔强不认错，才会降低其他人对她的观感。
果然，她道歉过后，又有许多人安慰她，反过来和她说不要紧。
她过于年轻，哪怕她负责说做法，她真正充当的都是提议者的角色，真正拍板的还是这群前辈。
既然其他人也看不出别的，自然无人能再怪她。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沿着秘境之灵指出的道路，再走到了一个巨大的药园中。
还未曾真正进入药园，就已有浓郁的药材香味传出。
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
“不对！如果将这药材放这里，肯定不能契合阵法，开启不了下一关的！”
“这个阵眼需要的是带有火属性的药材吧？这株药材以木属性为主啊，再多一点土属性，哪里有火属性了？”
“你怎么就肯定要火属性药材？如果按照药理搭配，这里再放一株木属性的药材，不就让周围这几株火属性药材的火力都往木的方向冲，就先想焚毁木了？必须放火的！”
“不行！木属性是杂质，焚了正好泄耗更强的火力！”
“怎么可能？炼丹讲究的是别乱浪费材料！服用丹药的人身体出现了某些不均衡，还需要怎么耗泄部分药力，那还存在一些可能。我们现在还处于炼丹阶段，根本不可能再考虑这些事。”
“就是，我们要做到整体最佳，不可能平白浪费。”
“……”
各种各样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药园里面传来。
听起来，其他人还吵得挺有活力的。
宋知盈听出了莫霓裳、周清瑞的声音，立刻松了口气。
她也就认识这么两个来参赛的人了。
青枫门原本有其他炼丹大师收到了邀请函，但那些人都对这次的丹道盛会没多大兴趣，根本没有来参加。
这也是大仙门和散修的区别。
散修或是小势力中的炼丹大师，听闻这次盛会，都主动来了。大仙门却只将这当成门内年轻弟子的一次历练。
“小僧的师弟就在里面。”慧德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整个人更显慈眉善目，“小僧就先去找师弟了。”
他大踏步地往药园里走。
和宋知盈等人一起进入秘境的其他人也都忙着去找自己同门，或是熟悉的人。
最后方的陈方淮这会也走了上前。
他从宋知盈等人身旁走过，呆愣地瞧了瞧还站着不动的宋知盈。
随后，他也踏入药园中。
宋成雯一手拽住也想进药园的佟力。
她歪着头，打量着宋知盈。
“丫头，你还在这瞧什么？”
明明都找到人了，宋知盈却不进去，还在外面等？
宋知盈伸手，指了指天空。
“我在想他们说的真发到底是怎么回事，放任他们继续，有没有可能让我们都被炼成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