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稳定不是冷血,苏凝雪在两者之间,有着明确的界限。
情绪稳定,不是忽略感受,压制内心的情感,而是接受,并允许一切的发生。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转动,一切都在发生变化,像人类这样渺小的个体,真的能够掌控一切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苏凝雪一直都保持着清醒,清醒的活着,清醒的做事,坦然接受发生的一切。
她希望自己的人生态度,可以帮助到朋友,也由衷希望,身边的人,都能越来越好。
她真诚的目光感动着唐田,微微扯开唇角,同样微微一笑。
“谢谢你。”
其实唐田从小就有些别扭,又不是那种爱说爱闹的性格,导致她的朋友并不多,后来家庭出现变故,那些从小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四散分离,有很多都失去了联系。而有些就算后来联系上了,唐田发现自己已经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样毫无保留的相处。
去美术班学画画,只是她高考落榜后,迫不得已的选择。
那是她整个人生中最迷茫的时候,觉得自己除了会画一些花花草草,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她就是在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里遇到了苏凝雪。
光是看她的第一眼,唐田就觉得,这个女孩儿从头到脚都闪着光,是那么的自信。小說中文網
仅仅是一瞬间,唐田仿佛看到了,自己期望活成的自己。
唐田找到了她的榜样和偶像,苏凝雪真的好厉害,她不光会画画,生活上也是一把能手。
那一次【秦厨】聚会,是唐田第一次主动与人亲近,想要去结交一位朋友。
苏凝雪为人真的很好,在那么多女同学中,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不安跟局促,她主动又热情的跟她说话,还耐心的叫她做菜。
后来,苏凝雪在学术上给她肯定,还教她怎么做设计,带她和孙蒙一起画设计图,直到公司成立,她跟孙蒙从画画班毕业,也都成了内衣设计公司里的设计总监,跟副总监。
她每天和孙蒙一起带学员,修改、审核设计图,每天都过得开心又充实。
因为她终于有了自己的人生方向,有了为之前进的目标和动力。
她真的很幸运,能遇到苏凝雪,她满足了作为朋友的意义和价值,有朋友如此,她还要求什么呢?
“我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担心。”唐田握住苏凝雪的手,由衷的说。
……
隔日,唐田在苏凝雪与周年安的陪同下,回到了唐家。
唐母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气色恢复得跟健康人差不多了,不过是短短一夜过去,她的脸就又苍白的没有了血色。
“田田,你大娘跟三婶说你怀孕还流产,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不准骗我!”唐妈妈哭着抓住唐田质问。
唐田纵然气血不足,但还是保持着镇定的表情。
她直接看向周年安和苏凝雪,笑着问:“我怀孕了?啥时候的事,咋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唐田轻飘飘的否认,这下,让唐妈妈摸不到头脑了。
按道理,老大跟老三的媳妇儿就算看不惯她们娘俩,想要羞辱她们,也没必要制造这样摸黑唐家的谣言。
可是女儿的表情也不像是撒谎……
“那她们咋会那么说你?”唐妈妈宛若受到了很大惊吓,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握着唐田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寻求着一线生机。
唐田心疼的看着母亲,对大娘跟三婶的歹意厌恶到了极点。
她板起脸,定定的回望母亲:“我骗你做啥,妈,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要是流产,咋能啥事儿都没有?”
“可你大娘跟三婶说,你做手术的时候,她们就在现场!”
老大跟老三媳妇儿刚开始跟她说的时候,她肯定不愿相信,女儿会是这么没规矩的孩子。
她帮助唐田否认,但是老大跟老三媳妇儿满脸嘲讽,将看病的细节都说给她听。
唐妈妈就算不愿相信都不行,这一晚,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女儿痛苦的躺在病床上的画面。
她还那么小,那么年轻,怎么能在刚刚失去父亲后,又失去孩子?
她的孩子怎么命这么苦?
唐妈妈想去医院看唐田,但是送她回来的护工说,唐田明天就回来了。
她躺在床上,怎么能睡得着觉?
整夜都在内心祈求老天爷,如果是祖上造了孽,那么请全部降临在她身上,千万不要去拖累她的女儿……
“妈,你信她们还是信我?”唐田表情严肃的问她。
唐妈妈下意识说:“我当然信你,你是我闺女,可是她们那样说你……我心里真是难受啊。”
“那是因为她们就是故意让你难受,故意让你不好过,她们不想让我们待在这里,怕我们分走公司里的钱。”
唐妈妈又何尝看不懂?
她不跟她们争论,计较,不代表她傻,她什么都稀里糊涂。
相反,她就是知道那些人的心思,又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才软弱的将自己缩在壳里。
“那,她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们?我父亲不在,我本来都没有想过这些……”唐妈妈伤心的坐回到床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些安全感。
唐田叹了口气,走到母亲身边,落座。
“妈,我们不计较那些,不代表别人不计较,人总是习惯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问题,为自己谋求利益的最大化,又不想受一点儿委屈。这个家是迟早要分的,不是我们要分,是她们要跟我们分,我们躲没用,必须直接面对,接受现实。”
唐田这话说出口,也算是给唐妈妈打了一剂强心针。
“我知道,我就是怕她们合起伙来,你看看她们为了把我们撵走,连造谣的话都说出来了!”唐妈妈捂着脸哭起来。
唐田深吸一口气,抛开心虚的情绪。
纵然,大娘跟三婶并不是造谣,只是将她的伤痛当作她们攻击的武器。
但她否认,也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编造了一副铠甲,用来御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