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位高权重,这些年在建章帝跟前冒头飞快,甚至隐隐有超越冯宝之势,别说是普通的勋贵了,便是普通的宗室,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哪怕是宋幼平都不敢跟刘安太过硬扛。
可他也不能任由宋沅就这么被带走-----否则家里的名声就完全没了,他也会成为京中的笑话。
他伸手拦住刘安,虽然生气,但是还是隐忍的说:“都督,这实在是不合规矩。”
有问题,就在这里问就是了。
没听说过哪家女眷被带到诏狱去的。
刘安忽然耐心耗尽,他猛地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宋幼平:“你在教咱家做事?!”
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宋幼平被他这面目狰狞的样子吓得一跳,一时有些迟疑。
看刘安的样子,简直是咬牙切齿的,非得带走宋沅不可。
他跟宋沅有什么深仇大恨?
宋沅却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凡事做过,必定留下痕迹。
她跟刘安从来没有正面对上过,也更没什么所谓的仇怨可言,可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刘安都对她似乎十分痛恨。
上一世还能理解,毕竟刘安后期收了宋清秋做干女儿,她这个在前头挡路的当然被人看不顺眼。
可是这一世,宋清秋自己都还不知道刘安是谁呢。
刘安为什么这么激动,已经说明了很多事了。
她笑了笑,看着刘安:“敢问都督,我是犯了什么罪?”
宋老夫人一把拽住宋沅,她或许还对宋沅有些芥蒂,但是宋沅到底是她的亲孙女儿,她怎么能看着宋沅被刘安这样的人抓走?
刘安欺身上前,一把捏住宋沅的下巴,几乎像是要把她的下巴给捏碎,冷冷的挑了挑眉:“锦衣卫抓人,从来不必跟人交代是为什么,这一点,宋大小姐不知道吗?”
宋幼平顿时大惊失色:“刘都督,她不过是个孩子!”
能犯什么罪?
刘安这分明就是在挟怨报复!
可报复什么呢?
宋幼平想不清楚。
刘安紧紧盯着宋沅,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以为她能看到这个小丫头惊慌失措,痛哭求饶,毕竟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姑娘罢了,遇见锦衣卫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总是会害怕的。m.xfanjia.com
可让他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
宋沅平平静静的,简直像是院子里那口古井,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不,说没有也是不正确的。
因为,宋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冷静的多,她一把拍开刘安的手,冷笑反问:“我竟不知,这天下什么时候改姓刘了?刘都督好大的官威啊!”
刘安身后的那些太监和锦衣卫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宋大小姐是吃了豹子胆了吗?!
她的祖母和父亲都对着刘都督客客气气的,她倒是好,竟敢如此蛮横无理。
刘安显然也有些诧异,他轻轻拍了拍手,自有人麻溜的给他递上了手帕。
刘安不急不慢的拿着帕子擦拭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瞥了宋沅一眼:“宋大小姐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才真的叫做官威了。”
说完,他便立即扬手:“带走!”
“都督!”宋老夫人死死地拦在宋沅跟前,震怒的望着他:“您要把人带走,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她不过就是个闺阁弱女,能有什么事值得您大张旗鼓的要带她走!”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不管出于什么考量,宋老夫人都绝不允许刘安这么莫名其妙的把人给带走。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刘安则讥诮的看着宋老夫人:“老夫人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告御状。”
但是他刘安办事,素来就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为什么带走?
现在不知道,等到宋老夫人告御状的时候,反正理由也肯定已经找好了。
要证据要口供,都会给的清清楚楚。
宋老夫人显然也知道刘安话里的深意,可越是如此,她就越不能让刘安把人给带走了。
宋沅并不慌张,倒不是说她不怕诏狱。
毕竟刘安是个疯子,阉狗一般都比正常人变态的多,她们的喜怒更是难以捉摸,谁知道他们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她之所以不怕,是因为郭家必然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刘安虽然蛮横,但是郭家也不可能让他胡作非为。
眼看着宋沅气定神闲,刘安的面色愈发狰狞,他不再管宋老夫人的阻拦,大声喝问:“谁敢阻止锦衣卫办案?!”
他语气森冷,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敢拦者,视同叛党!”
怎么还扯上了叛党?
宋幼平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刘都督,你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不过是个小女孩,刘安是疯了吗,逮着宋沅不依不饶的?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宋沅杀了他什么人呢!
刘安懒得跟宋幼平废话,径直便朝身后的干儿子看去。
他身后的刘斌也立即便反应过来,伸手便要去抓宋沅。
锦衣卫办事自来如此,抓了再说。
只是,还不等宋家的人反抗,屋外先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倒是不知道,刘都督这么威风啊?”
这声音.....宋沅微微挑眉。
她当然听出这是叶明安的声音。
叶明安回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叶明安便跟谢景昭一道进了门。
叶明安一进门就看到了脸色青紫的刘安,哟了一声便诧异的问:“刘都督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这是出什么事了?”
他左右看了看,又忍不住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看来这火气真是够大的,刘都督连上下尊卑都忘了。”
谢景昭已经封王,勋贵等人见亲王,都要伏地拜谒。
刘安虽然一手遮天,但是在这些嫡出的皇孙贵胄面前,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
所以他阴恻恻的笑了一声,才弯下腰去给谢景昭行礼。
谢景昭略点了点头,便直截了当的看着刘安问:“刘都督此次过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殿下!”刘安略有些激动,提醒的看了他一眼:“这怕不是殿下该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