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阳阳的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他看着一脸激动的盛五爷，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拎起风扇和礼品，跟着盛五爷进入了房间中。
房间中十分简陋，甚至要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仅有的两把椅子，也是用铁丝缠了又缠，看上去随时会散架。
“坐吧。”
盛五爷直接拉过一个木墩，颤巍巍的坐下，然后对皮阳阳和陆小婉说道。
陆小婉转头看了一眼整间房子，不禁鼻头一酸。
她在路上，曾经无数次想过，一个瞎眼的孤寡老人，生活的环境是什么样子的。
但真实看到了，她依然觉得真心酸，很震撼。
原本以为自己家里很艰难了，可是和盛五爷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皮阳阳过去把风扇插上，然后才坐下。
“我一个瞎眼的老头子，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如果要喝水……也只能请你们自己动手……”
盛五爷的语气显得有些萧瑟、黯然。
怎么也想不到，他曾经是村里的风云人物，还曾经是这村里的村长。
可如今，说他是在苟延残喘，一点也不夸张。
陆小婉过去找到水壶，接了一壶水烧上，然后又默默的收拾房里堆放得乱七八糟的物件和垃圾。
虽然她从小在城里长大，但做起这些事情来，显得特别认真。
皮阳阳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有些感触。
就在一个月前，他还在秦家，就像陆小婉一样，做着家里的杂事。
可如今想来，那段岁月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皮阳阳切开一个带来的西瓜，递给盛五爷一片，说道“盛五爷，这是西瓜，是小婉买的，您尝尝。”
盛五爷接西瓜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很甜。”
随即，盛五爷又说道“你们自己也吃……”
皮阳阳说道“我们在吃……”
盛五爷慢慢吃着西瓜，虽然他看不见，但他很仔细的将整片西瓜吃的干干净净。
皮阳阳再递过去一片，盛五爷接了，却不急着吃。
“小皮，你想问什么，你就说吧。”
盛五爷空洞的眼睛，“看”向皮阳阳，说道。
皮阳阳说道“您昨天晚上去城里，其实就是想去自己女儿所住的地方走走，想听听他们的声音，是吗？”
盛五爷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皮阳阳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自始至终，他就是凭着一种奇怪的直觉，觉得盛婕可能是盛五爷的女儿。
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这种感觉，完全没错。
他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陆小婉，说道“人和人之间的血缘关系真的很奇妙，不管你怎么刻意躲避，但依然能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先认识您，然后我在医院，偶遇陆小婉，并给她的母亲治病。我在看到陆小婉的母亲盛婕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和你一定有一种很亲近的关系……”
盛五爷听到后面，嘴角抽动了一下，神情中露出一丝担心，问道“这么说……是你救了盛婕？”
皮阳阳说道“算是吧……”
盛五爷的神情有些激动，叹息一声说道“她小时候一场高烧，把肺给烧坏了，落下了病根。年轻的时候还好，只是天气凉了有点难受。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严重……那时候的医生告诉我，说她活不过三十岁……”
他说着说着，神情黯然起来，显然，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虽然盛五爷没有直接承认盛婕是他女儿，但说出这段话，就等于是承认了。
“都怪我，当年太大意了，以为小孩子发烧感冒，吃点药就会好……谁知道……”
盛五爷一脸的懊悔，空洞的双眼中，泪水滚动。
皮阳阳说道“盛五爷，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没必要再自责了。盛婕阿姨并不是像以前那个医生所说的那样，她现在已经四十多了。而且，她的病现在已经好转了很多，我有把握把她完全治好……”
“真的？”盛五爷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你真的有把握完全治好她？”
皮阳阳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嗯，我有把握。”
“谢谢……小皮……”
盛五爷激动的起身，想要鞠躬。
皮阳阳赶紧扶住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擦拭家具的陆小婉，说道“您为什么要和女儿断绝关系？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盛五爷叹息一声说道“我怕连累他们……所以我故意和我女儿闹了一次，彻底伤了她的心……”
皮阳阳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追问，而是低声问道“难道您打算永远不认小婉吗？”
盛五爷浑身一震，神情之中，闪过一丝畏惧。
“我现在这个样子……怕吓到她……”
皮阳阳不等他说完，直接喊道“小婉，你过来一下。”
陆小婉一直专心在做事，皮阳阳和盛五爷聊了些什么，她也没注意听。
皮阳阳叫她，她赶紧过来，问道“怎么了？”
盛五爷循着声音，激动的“看”着她，浑身颤抖，嘴唇抖动。
“你知不知道，你在世上，除了你的父母，还有一个至亲之人？”
皮阳阳看着一脸茫然的陆小婉，问道。
陆小婉一怔，随即不解的说道“你是说我爷爷那边吗？”
皮阳阳摇头，转头看向盛五爷，说道“不是，是你母亲那边。”
陆小婉说道“我母亲是独生女，我的外公外婆早去世了，哪还有什么至亲？”
皮阳阳明显感觉到盛五爷再次颤抖了一下。
“不，你的外公并未去世……”
听到这句话，陆小婉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皮阳阳，惊疑的问道“你说什么呢？我家的事你怎么知道？如果我外公还在世，我妈为什么要骗我？”
皮阳阳知道她一时肯定接受不了，也不着急，而是说道“你先不要激动，如果我说的是事实，你怎么想？”
“我……”
陆小婉愣住，狐疑的看着皮阳阳。
“小婉，他没骗你，我就是你外公！”
此时，响起盛五爷那颤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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