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澄天落霞许流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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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的授课长老名唤解星流,所讲的乃是《百闻经注·述异篇》。

    四周的弟子又换了一批,她的座位也换了地方,倒是还与岁倚晴坐一处。

    目前除去未时至申时共两个时辰的剑术修习固定在练剑台上,辰时至巳时的文考课业每日都不同。

    四日一轮,分别是敬清容长老所授的《十四洲通鉴》、温知新长老所授的《天地碑文考》、解星流长老所授的《百闻经注》与奕初妤峰主所授的《素生本草录》。

    《百闻经注·述异篇》所涉猎的内容便是渊罅,小到每族各阶的外形特征、性格弱点,大到渊罅的地形地势都有讲解。

    这一门她倒是不必担心。

    不论是望极王殿内的古籍孤本还是这本《百闻经注》她都大致记过一遍,更何况,在楔天故墟防线的实战接触便不下百次,她连渊罅都进去过好几回。

    这般想着,她便开始盯着眼前的书页出神,默默复习着昨日的《十四洲通鉴(其一)》。

    解星流坐在台上,缓缓道:“常丘茫海一地,其中族类擅长幻术,此地君主一阶的云异也被称为‘千面狐君’。云异之下,又以三大族为首,蜃族、氐互族、琅轩族这三族。”

    他停顿一下,接着道:“听闻一月前,有几位弟子被困于蜃影幻阵中不得解法,是哪几位弟子?”

    话音落下,弟子你看我我看你,却无一人回应他。

    “嗯?”解星流见堂下无一人出声,便笑眯眯道,“这么说来,新入门的弟子也在场,名字是……哦,瞧见了。”

    他接着道:“祁桑何在?”

    祁桑猛地回神,反应片刻后,霍然起身:“弟子在此,长老请问。”

    “嗐,别紧张……既然有对上蜃的经验,那必然了解得很,换一个——就问这氐互族一脉,那个统领一阶的鲛主你了解多少?”

    祁桑不确定地问了一声:“鲛主泉先?”

    解星流点点头。

    随后,她思忖了下说辞,才不紧不慢地道来:“氐互族现今常居常丘茫海·南漆一地,现任鲛主·泉先在任四千五百余年,其行踪不定,极少现于人前,善水,惧火,双目极可能无法辨别朱、玄二色。泉先虽只有乘易三阶,但其性狡诈,行事诡谲,颇得云异真传。在常丘茫海一地,论难缠程度,泉先当为狐君之下第一人。”

    解星流听完,来了兴致。

    昨日听敬清容细数小师弟众多罪行,甚至还连连叹息,说这新弟子完全跟了小师弟那般不学无术的性子。

    他还以为这新弟子当真不堪其用,原来只是偏科么?

    他笑了笑,问:“你记得很不错,对他的评价倒也中肯。只是这其余的内容书上都写着,唯独这双目无法辨别朱玄二色,你是怎么知晓的?”

    “家中长辈曾与泉先有过交手,用阵法困住他时,以阵石压阵,阵石共五块,正好朱、青、白、玄、黄五色。按理来说,泉先既然通过幻术得知了解法只需要破坏朱石,便不会在出阵后大费周章将五块阵石一一轰碎,抹掉阵法痕迹——除非,他当时毁错了。后续从阵法留影中,得知泉先先是毁坏了玄石,在牵动阵法落得重伤后,才毁去朱石,破阵而出。”祁桑镇定自若地淡淡道,“当然,这也只是弟子的猜测。”

    “哈哈哈,不错!不错!两百年前我便与二师兄打赌此事,如今可有实证了,他那押注的十坛千秋醉可赖不掉了哈哈!”

    解星流笑了笑,又道:“既然宗门内最小的弟子给你们开了个好头,今日便换成问答形式罢?总是我在上头喋喋不休地讲,你们也不想听不是?”

    堂内一片哗然。

    “坐下罢。”他挥手示意祁桑坐下,而后开始点名。

    依次点过许多祁桑不认识的人,解星流最后点到:“来,最后一个人,就这个名字,易云烨。”

    易云烨闻言,自信满满地站起来,经历了蜃影一事,他可是相当努力地啃完了这本书,绝对没问题。

    至于方才解长老唤他们几个人起来时,他为何一声不吭,那……也绝对不是他怂。

    “谈谈对常丘茫海那四个的印象吧?”

    易云烨眨眨眼,思索一下,才缓缓道:“印象?依弟子拙见,翡玉嘛,是个只知武斗的傻子,海市她,只会听命的呆子,泉先的话,只懂享乐的疯子……最后,云异,常丘茫海之主,他大概算一个看不清自己的心盲者?千面狐君这面具多了,自己也摘不下来,怕是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真面目为何。当然,渊罅之物有没有心还尚未有定论。”

    “我倒没看出来,今日的弟子如此敢言。不错不错,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年轻人,狂点好,不需要将渊罅那些怪物想得太恐怖,坐下罢。”

    解星流道:“今日诸位所言皆有自己的想法,不再是照本宣科,吾心甚慰,为了奖励大家,年末考核便给所有人加上额外的五分罢。”

    堂下一众弟子听完,不免躁动起来,交头接耳地交谈上。

    解星流长老离开后,祁桑便想趁今日午休的时间去一回膳堂。

    岁倚晴一听,很疑惑道:“去膳堂做什么?难不成桑桑你要自己做饭?”

    “自己做饭?”祁桑感到不解。

    岁倚晴解释道:“对啊,膳堂又没有人负责,只有一应食具,连食材都需要自己备好,虽说如果偶尔碰上某位师姐心血来潮去大展厨艺一番,能蹭到两口吃的……但我们基本不会去那里,昨日点心吃完了,现在只能啃辟谷丹了。”

    “所以说,膳堂里并不备有午膳之类的?”

    岁倚晴点点头。

    祁桑皱起眉,喃喃自语:“那么,自然也没有灵兽吃的东西……”

    岁倚晴又点点头,道:“嗨呀,还是去春萱堂听听今日有什么趣事,再小憩一会儿!”

    祁桑拉住正准备往春萱堂而去的岁倚晴,拿出昨日随手放在芥子符的食盒,递给岁倚晴。

    她昨日吃了三块,还剩下四块。

    今日正好她们两个人一人两块,至于易云烨……祁桑往四周看了看,不见人影,也就算了。

    岁倚晴眼底亮起光,她眨眨眼,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激动道:“哇哇哇,好好吃!桑桑,你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祁桑想了想,道:“不清楚,今日或许要问一问。但……挑明后,大概就没有了吧?”

    岁倚晴没太听明白她的意思,也没多问,或许是仰灵峰特有的膳堂呢!

    待两人快速吃完这盒点心,便择小径回文渊殿的一处茶间喝了杯茶,趴在桌上浅浅睡了一觉。

    等临近未时,祁桑推醒睡得正香的岁倚晴,两人急匆匆赶至练剑台,看着站得满满当当的一堆人,勉强松了口气。

    教习长老还没来,那就好。

    教习天水剑法的虞新画长老外出有事,昨日便是自由活动时间,今日不知是什么情况。

    岁倚晴盯着前头的长老台,低声嘀咕:“哪位长老都好,千万别是几位师兄师姐……掌门他们几日忙得团团转,肯定也不会轮到他们……就许文简许长老吧!天灵灵地灵灵!让许长老来——”

    话音刚落,一道灿金色的剑光落在台前,正是沈时微。

    底下弟子一片哗然。

    “完了!大师兄!”

    “怎么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