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罗桓赶着夜,不累不停下,很快便到了临安。
城外二里地便开始布满了仓羯官兵,过路的商人皆一层层的盘问搜查。
巳时已过,夜寒初散,叱罗桓脱了外袍塞进包袱里,顺手翻出了药葫芦,倒了两颗药丸子放进嘴里,重要时刻,需确保自己始终清醒。
长长的商队队伍缓缓前行,来自各国的商人皱着眉头,摇摇晃晃往前走,不少不明缘由,皆有抱怨。
叱罗桓懂仓羯语,把包袱递给官兵是客套了几句,那仓羯官兵也有抱怨,日日顶着大太阳守在大漠里,布巾遮面也难挡燥热。
那仓羯官兵与叱罗桓说,有人盗取大将军营中的密函。
叱罗桓维持着镇定,心中暗叹遭殃,那黑市里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他佯装一副担忧的模样,对那仓羯官兵说了几句辛苦,又道自己完全支持严防盗贼,甚至可以提供帮助,那官兵眉眼弯起,应是笑了,夸赞月支人懂得进退,是好人。
一旁的官兵皆听着,其中一个把面巾扯了下来,露出口鼻喘了口气,对叱罗桓说要是能帮大将军抓到窃贼,那定会获得封赏,问叱罗桓是否真有良策。
叱罗桓眼珠一转,一拍胸脯,“自然有。”仓羯语流利得很。
官兵喜出望外,亦抓住了机会,拉起叱罗桓往城里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升官发财了莫忘了兄弟。”
叱罗桓知道他的算盘,肩头一搭,“当然不会忘了你,你我此刻起便是兄弟了!”
仓羯语对仓羯人,总是有亲切感的。
那官兵言笑晏晏地带着叱罗桓去了临安的大营,那里原本是龙骧军的驻地,如今一应器物,大帐战车皆为仓羯人所占。
叱罗桓跟在那官兵绕过一顶顶营帐,心想这里应是晚晚姑娘的父亲曾经的驻守之地,略有感叹。
出神间,便走到了将军大帐前,那仓羯官兵让叱罗桓等一下,自己跑了进去。
没过半晌有喜形于色的跑了出来,让叱罗桓进去,叱罗桓刚抬脚,他却又拉住了他。
嘱咐道:“我叫赞巴托,你要记得。”
叱罗桓笑着,一副义气兄弟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告诉他放心。
赞巴托放心了,松开叱罗桓,摆出了请的姿势。
叱罗桓假意笑笑,转身走进了大帐,仓羯大将军尔朱兰察抬起一双锐眼,盯在叱罗桓的脸上,剑眉如远黛,目若幽谷。
叱罗桓惊了一惊,强作镇定,交手于胸前,行了个月支礼,“拜见大将军。”
尔朱兰察放下手中舆图,从桌案后边走出来,一双铁靴吭吭作响。
他走到叱罗桓面前,让叱罗桓抬起头来,端详了一番。
“月支人有什么良策?”一口纯正的仓羯王室口音。
叱罗桓看着他的眼睛,不露怯意,“我知道他从哪里来,亦知道怎么约他见面,只是需要将军配合。”
“如何……配合?”尔朱兰察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配合。
“将军需用一物引他出来。”
“你也想要那密函?”尔朱兰察抬起钢甲铁手,握上了叱罗桓的脖子。
叱罗桓往后缩了一下,眨着眼睛,拿命在坚持,“将军,若想抓住他,必须有饵,那人我在大俞见过,我认得,是大俞的翌阳军统领派来的,将军三思。”
尔朱兰察见他似乎不惧,恐有其事,“那便给你个假的,真的可不能给你。”
叱罗桓一思量,“也可,但要看起来与真的一模一样,才好糊弄他们。”一副狡猾的笑意爬山脸来,看似个奸商。
“可以。”尔朱兰察点头,到门口唤来个官兵,吩咐了几句,回到叱罗桓面前,“你住在营里,不得乱走。”
叱罗桓求之不得,高兴起来,“听凭将军差遣。”
*
阑江客船上,淳安婉睡得不大舒服,清早便爬起来,走到客船船头上吹着江风,晚宁不爱戴发饰,故而此时她也没戴,只用绸带略略绑着,披在身后。丝丝乌发在风中扬起,清丽纯雅,初起的日光茸茸地洒在脸上。
宴白醒来时见她没在身旁,吓了一跳,猛地起身来打开门冲了出去,四下一番寻找,望见她坐在船头的背影,身侧纱帛飘动,坐在那里歪着脑袋,宛如仙娥小憩。
“婉儿。”
宴白走到她身边坐下,见她脸上映着初阳,却不睁眼,抬手抚了一下,想唤她醒来。
淳安婉却闭着眼睛,享着温阳与清风,“你醒了?”
宴白把她被风拂乱的头发捋顺,扯下绸带,重新绑了个蝴蝶结,细细拉扯匀称,“嗯,我睁眼没看见你,吓一跳。”
淳安婉睁开眼,转过来瞧他,“若我真跑了,你当如何?”
“我便到岳父大人那里,让他帮我寻你。”
淳安婉一下没了好气,想那王潜耳目遍布,心里有些膈应,走到哪都似乎要被义父盯着,毫无自由。她推了一下宴白,皱了眉头,转过身去。
宴白不大理解,想着自己是哪里说错了。
“婉儿怎就生气?”
“我若跑了,你便自己来寻我,可好?”淳安婉堵着口气,任性道。
“我当然会去寻你,翻遍大江南北,我也要寻到你。”宴白说的是实话。
开开玩笑,异想天开,夫妻俩也该说说正经事。
淳安婉拉着宴白站起身来,拍了拍坐皱的衣裙,“今夜便可到番城,你可有准备?”
“他不一定会怎样,我们随时留意着便是。”宴白这么说着,心中也有担忧,若是他一人就罢了,现在有淳安婉,便要格外小心些。
淳安婉却有期待,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办事,成就感此时盖过了所有,“我很期待他会如何,被舍弃若还在忠心,我倒舍不得如何对他了。”娇柔的声音,连其中的刀锋都显得柔和。
“婉儿,侯爷未曾交代要办他。”宴白似听出来些歧义。
淳安婉却一脸毅然,“若他做得过分了,我不会手软。”
宴白望着她不知如何接话,淳安婉看他一副担忧之色,补充起来,“若他派人杀我,你当如何?”
宴白眼中迅速有了决断,必取之性命,淳安婉看出了答案,笑道:“你真是个呆子。”
*
陈清与余下的四个斥候不知不觉被下了药,军中校尉假意命他们去越州刺探,把他们放了出去。
陈清此时还以为顺理成章,如有天助,几人走出山谷,寻了马匹直奔越州。
武初明在军营里已经等得焦心,陈清去得太久,若是出事,恐无回转之地,自幼捡来的孩子,亲手教的武艺,师徒感情还在,日日忧心得在营帐里走来走去,久不久便往大营外边儿看,想看到那个身影。
官兵们见他焦躁,总给他端茶递水,解闷儿逗乐,顾言在时虽处处严厉,却实则待他们极好,于是他们亦照顾起这老人家来。
陈清是没盼到,远远的瞧见风如月踏马奔来,一阵白衣飘飘扬扬冲进营中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下了马把缰绳一扔,也不管有没有人牵,奔着武初明便跑了过去,“初明大人,给你些好东西!”
武初明惯了他那副没规矩的模样,亦不怪罪他,“什么东西跑得这么急?”
风如月听了一愣,东西?似是在说自己?
两人相互看着,风如月考虑了一下要不要绊个嘴,一想还是正经事要紧,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四五个银瓶,皆半掌大小,丁零当啷散在武初明怀里。
武初明接过,捧着瞧,“这是什么?”
“五仙至宝!”风如月此时想着卖个关子。
武初明默默把瓶子整理了一番,腾出手来,忽然拍了一下他的头,“说正经的,你这混孩子。”
风如月闪了一下,捋着自己的头发,“解药解药!大人轻点儿!”
“什么解药?”武初明把那些瓶子拿在手里逐一翻看,还摇了摇,听见流水碰撞的声音。
风如月从腰间抽出扇子来,给自己扇着风,“蛊毒、蛇毒的解药,标字我都刻好了。”
武初明细细看了看,确实每一个瓶子都有字。
“哪来的?”
“五仙族长亲手配的,绝品。”风如月自豪起来,像是他自己配的似的。
武初明疑惑起来,“那绑走阿言的小孩儿?”
“正是,她现在在侯府里,条件是不停的给我做药。”
看他一脸自豪,武初明也不想扫他兴致,孩子嘛,该惯着也要惯着,“干得不错,多弄些,备着。”
风如月少有的一拜,“遵命,初明大人。”抬起头来,伴着一脸戏谑。
花落满院的侯府里,临瑶见风如月出去了,便自己歇了下来,有些饿了,四处晃荡,终于晃进了厨房里。
侯府里的主子都不在,厨娘们聊着闲天,领着一分不少的月钱,其乐融融。
大山和阿武也闲着,一起鼓捣着花果酒,见有个异族女子进来,起身张望。
临瑶走进厨房里,弱弱地问道:“姐姐们可有吃的?”
厨娘们不敢作声,这厨房里是大山说了算,她们皆望向大山。
临瑶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两个孔武之姿,袖子卷起的男子,“哥哥?”
两个男人皆一愣,哥哥?
阿武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这两日风如月确实留了个女子,记起了临瑶。
“临瑶,你乱逛怕是会被风大人数落。”阿武走到她面前,对这不谙世事的女孩儿,亦有同情。
临瑶皱了眉头,栗色的眼睛里闪着星星,“大哥,我饿了,风大人没回来,给我点儿吃的,我立马回去。”
大山听闻小女孩儿只是饿了,打开笼屉大方地端了一整屉,呼了热气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来,小心烫啊。”
临瑶见着吃的,高兴起来,银铃一响,蹦了一下,把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包子捻起来,兜在衣服里,也不管衣服上还有草药渣子。
她道了谢,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回头报告起来,“我现在就回去!绝对不乱走!”说完便腾出一只手,笑着拿起个包子,啃了起来。
有吃的,能活着,真好,开心。
*
刘宜在宫里照样一副浪浪荡荡的模样,可一旦有人来拜见,便似乎神智清醒。
这些时日也终于有人开始来拜见他,而不是跑到启州和番城去商量意见。
鲁爽联合顾言造反,他听了差点儿笑出声来,定了定神,对那曲安县侯招了招手,让他靠近些,“我听闻你儿子被他打过?”
曲安县侯一时语塞,望着刘宜嘴里颤着,似有很多话要说,可又不大敢。
群臣皆知刘宜与顾言有旧,他也怕触了逆鳞,毕竟这天子还是有生杀大权的。
憋了半天没个响动,刘宜往龙榻上一躺,“县侯大人,寡人敬你是老臣,有些事情,比如,风言风语,不要拿来扰我清净,你们去跟臧大人说说就好了。”
曲安县侯不过是个被当枪使的,连连叩拜,赶紧退了出去,就怕刘宜下一句便是“结党营私”。
曲安县侯的公子是有记恨的,于是喝花酒的时候也不忘了把这风言风语传一传,于是满京城都在说,顾言去了番城要造反,皇帝昏庸无能,信着顾言。
一时间,满城惶恐渐渐弥漫。
*
羽州码头一艘挂着明角灯的画舫靠在了岸边,画舫的守卫押着十几个犯人下了船,其中两个顾言偷偷塞了些块金锭到他们手里,于是下船之后他们便奔向了刺史府,赶紧去报官。
晚宁拉着顾言跟在一行人最后头,她生怕他再上去把那刺客打一顿。那刺客鼻青脸肿低着头,跟着其他人下了船。
十几人反着手捆得结结实实,跪在岸边等着刺史府的侍卫来拿人。
岑欢从自己屋里出来,换了身暮山紫的衣袍,依旧一副皎皎如玉的姿态。
他走到晚宁身边,看着岸边的人犯,身子侧向晚宁,一副不怕死的姿态,与晚宁的距离已经超出了安全范围,似是想着故意挑衅顾言。
“夫人,画舫莺歌之地,难免有着些……就是很少有官府的人。”
“那刺客你作何解释?”晚宁手往腰后一摸,拔了刀子指向他,逼得他往后退了几步,顾言也不拦着,把脸转向一边,幸灾乐祸起来。
岑欢举着双手,故作思量,眉头一蹙,壮了壮胆子,“夫人莫恼,可否告知二位身份?”
“广陵侯府都尉。”顾言淡淡说着,想看他有什么花样。
岑欢听见“广陵侯府”,便想起了那造反的传言,又试探着,“二位这是去羽州……”
晚宁不耐烦起来,“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岑欢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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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本想着把原因扯到顾言身上去,如今却只剩嘴硬,“夫人,小人真的不知,已经派人去查了,您莫生气啊。”
顾言把晚宁牵到身后,懊恼起来,“我夫妇二人新婚,与侯爷告了假,出来游山玩水的,舫主真是给了好大的惊喜。”
有人杀他,情理之中,有人杀宴白,稀奇得很,且就一个人,连宴白一只手都打不过。
岑欢摆出一脸愧疚,似是真知道新婚夫妇被砸了欢愉不是什么好事,“怪小人疏忽。”说着,他便从腰间解出了钱袋,整个递给了顾言,“这些银钱是赔罪,都尉大人请收下,否则小人寝食难安。”
顾言看他演得投入,接过钱袋掂了掂,数目不少,“算你识相。”也给他装一副贪官模样,奸邪一笑。
他掂着钱袋,牵着晚宁下了船,刺史府的侍卫正好赶到了码头,有的带刀,有的带弓。
岑欢趁着他们下船,转身跑到了画舫船尾的小艇上,自己上了船,把绳索解开,一点点放长,那小艇轻轻悄悄地从画舫离岸的那一侧入了水。
顾言不用看便知道他,拉过一个侍卫说了几句,那侍卫唤上弟兄,走到船尾查看,没看见。
顾言远远瞧着,见他们四处张望,便知定是没发现,转身走到船头,果见一只小艇上坐着个紫色衣冠的男子,已经顺着水路划出去十几丈远。
晚宁跟着跑过去,顺着他的视线一瞧,抬手招来个带弓的侍卫。她把侍卫的弓拿了过来,根本没看顾言站在一旁惊呆的模样,抽了支铁箭架到了弦上。
一阵弓弦绷扯的声响之后,她却忧心起来,“猴子,我把他射死了怎么办?”
顾言的神情从惊呆变成了好笑,他走到晚宁身后,双手环过她,握着她拉弓的手轻轻调了个位置,“这样应该死不了。”
“你确定?”晚宁还是担心,眯着眼睛瞄。
顾言把脸贴着她的头发蹭了蹭,“你要信我。”
晚宁心一狠,手一松,那箭镞映着日光闪闪烁烁,须臾之间便到了那划小艇的人身上,穿肩而过。
晚宁远远看见他倒下,倒吸了口气,惊恐地看向顾言。
顾言却笑了,指了指自己左侧肩头,“没事,跟我上次一样。”
晚宁松了口气,把弓还给了侍卫,吩咐他们去捞人。
*
陆匀接到这案子,赶着忙着等在了府衙的厅堂里。一番推搡,本就不大的大堂热热闹闹跪满了人。
“都是怎么回事?”陆匀眯着模模糊糊地眼睛,一个个细瞧,看到最后,发现顾言和晚宁站在门口,看衣着,看神色,似是与旁人不同,便走了过去,“二位是?”
顾言看他一副迷迷糊糊却尽忠职守的模样,心里生出些怜悯来,“陆大人,你我约好了聊聊天儿的。”
陆匀皱起眉头一阵思索,约了谁呢?一瞪眼,双眼一亮,那“侯爷”刚要说出口,觉得不对,消息是说顾言去了番城,他聪明得很,“都尉大人别来无恙。”
顾言眉眼一转,想着这老头儿定是知道了点什么,暂且放放,一会儿再说。
剑柄一斜,指向地上那些人,“大人先把这案子判了吧,我们可稍后再聊。”
陆匀应下,转身回到那“明镜高悬”的匾额下边,撑着桌案,缓缓坐下,高声道:“坦白从宽,一一说来!”
这阶下跪的都是些贪生之人,一个个自认倒霉,坦白起来。
这审问轻松,也没动刑,只需按律收监,该服的苦役一一不落便可。
轮到那鼻青脸肿的刺客,陆匀有些惊叹,走过去细细看了看,满脸询问望向顾言。
顾言无所谓,直言,“我打的。”
陆匀尴尬了一下,点了点头,“呃……定是正当防卫。”
“自然。”顾言毫不迟疑,反正自己没错。
晚宁看他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也对着陆匀尴尬地笑着。
陆匀尴尬地回应了晚宁,转身清了清嗓子,对那刺客说道:“能说话吗?”
那刺客点了点头,不敢看陆匀。
陆匀却忽然大声喊道:“抬起头来!”声音回荡在厅堂里,把侍卫都吓得一哆嗦。
刺客抬起脸来,脸上一块块青紫发黑,他怯生生地看着陆匀,不知如何交代。
“自己说还是打了再说?”陆匀见他这般模样,干脆道。
“大人饶命,是舫主让我刺杀都尉大人的,小人听命办事,求大人开恩。”满脸青肿的人一下下磕着头,夜里被暴打了一顿,幸好晚宁拉着顾言,他才保下了小命,此时不想死,惶恐得很。
岑欢包扎好了伤口,被担架抬上了公堂,满脸苍白,闭着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情状。
陆匀见他进来,又问他:“你有什么要说的?”
岑欢忍着痛,躺在担架里,撇着脸,不耐烦也不服气,“有什么好说的,我认栽,我不过就是提供了地方,凑了些人让他们相互帮衬,出出主意,一块儿谋些生机,大人想怎样?我可什么都没干。”
陆匀笑了,“你是不是忘了你派人刺杀朝廷命官?”
岑欢登时坐了起来,瞪着陆匀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仿佛穿肩的箭伤都已经不疼了。
他对着那刺客大喊起来,“你这狗东西,我养你多年,你居然招供?”
刺客委屈,“主人,命要紧,你让我解决官爷的时候,我便劝过你。”
画舫上其他人犯也都应声点了头,说是舫主出的主意,给他们相互介绍到一起,有什么想办的事情,相互办妥,我帮你偷税,你帮我逃债,我帮你卖妻,你帮我敛财。
舫主收着船钱和介绍费,把那画舫越办越奢靡,也吸引了不少过路的富人,听曲赏舞,结交“贵人”,过路一乘,也算惬意。
顾言上船纯属以外,晚宁一番盘问,动了岑欢的汤羹,于是岑欢便想着个歪主意,不曾想顾言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还不吃恭维,不信叩拜。
一番料理,犯人一一收监,画舫充公。
陆匀遣走了侍卫和仆从,走到顾言面前,眯着昏花的眼睛一通大量,从未见过,想看清楚。
晚宁调侃他,“大人,我这夫君好看吗?”
陆匀一听,回了神,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唐突,又看了看晚宁,见她一副明艳清朗之姿,不像坏孩子。
“大小姐眼光好。”陆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