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碧的公司出来,韩黎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她与赵碧的会面,最后却像是她牵线让江白鸽和赵碧来谈生意的。
刚才看着江白鸽对着赵碧大谈网文的未来发展、网文改编影视剧的全面开花、互联网龙头资本向相关行业的流入、互联网与网文、影视的全面结合,她是目瞪口呆。
就在她还在思考江白鸽说的“ip”是什么意思时,江白鸽已经拿出纸笔,将她认为值得投资的网文“ip”、不同年份容易爆火的题材,写给了赵碧。
这还不够。
江白鸽越说越起劲,又开始分析可能导致投资血本无归的各种雷区,说到对主演的背调时,她还特别强调了要关注税收,以及如何通过合同对这类风险进行分摊与规避……
如果不是知道江白鸽是自己的同学,韩黎简直要以为自己身边的是手握多部大爆剧的某行业大牛了。
想到刚开始她还担心,江白鸽会因为在楼下看到室友的男友在给赵碧当舔狗,而情绪失控,她都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
只是,江白鸽怎么会对文化行业这么了解的呢?
就算“专业对口”,她也只是个大二学生,甚至还没有校外实习的经验……
可她说的那些,即使是什么都不懂的韩黎,也觉得有理有据,而非信口开河。
再说了,江白鸽又不是来找赵碧拉投资的,有什么必要乱说?不过,她既然不是来拉投资的,又何必说那么多呢?
起码赵碧是真的听进去了。
不止是“听进去”了,赵碧甚至还因此推后了一个重要会议,秘书来请了三次才恋恋不舍结束对话。
韩黎站在江白鸽的身侧,视线忍不住地往江白鸽身上瞟。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江白鸽忽然回头,韩黎还来不及收回刚才探究的视线。
“是……有点。”
“你就当我是圣母病好了。就像我当初想帮你一样,现在,我也不能对我的室友坐视不理。”
这里韩黎还是想得通的。
她想不通的是“我以为你刚才会跟赵碧说那个人人品不行,可是你只是简单提了一句业务能力,就开始说你那些网文的东西了。”
她知道江白鸽写东西,但除了校报副刊和糖蒜网,江白鸽还写什么、在哪里写,她一概不知。
“我跟林远江的关系仅限于‘室友的男友’,但我和赵碧更只有一面之缘,要不是你今天让我陪你过来,我和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所以?”
“人有亲疏远近,就算林远江还没追到她,她和林远江的关系,也比和我熟。”更何况,赵碧已经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江白鸽将她牵扯进去的,对她难免有戒心,“你说,我突然跑到她面前说林远江是个人渣,她会相信吗?”
韩黎懂了“那你觉得,赵碧和他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而是投资人与拉投资的人的关系?”
按周龄之前提的,林远江确实在鼓捣创业的事。
只不过,赵碧把林远江当成创业大军中的普通一员,但林远江的心思,显然比“拉投资”更多。
“只要我证明他没有投资的价值,赵碧是商人,自然会抛弃他。”
林远江要来拉投资,必定要千方百计说服赵碧,他的项目有前景、值得投资。
但他有多少斤两,江白鸽是知道的。
如果他真有本事,就不会寄希望于婚姻来改变自己的处境。也不会从她们大二时就说想创业,却拖到她们都毕业了才刚刚开始。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证明林远江选的那条路,行不通。
2013年的林远江,没有远见看到未来三五年,在疫病来袭前,互联网经济已经席卷全国,人们生活的一切,都紧紧依附于网络。
他更无法预知疫病的来袭,将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当人们被困在家中,互联网更是成了对外的主要渠道。
随着疫病而来的,还有经济的急速下行。
工作难找、工作环境越来越差,人工智能开始入侵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带来新一轮的冲击……
没经历过的人,如何算得出这环环相扣的每一个节点?
但江白鸽知道,却也不能说。
这不是她的专业范畴,多说多错,还容易让赵碧起疑,于是她故意将话题扯到了自己擅长的文化领域。
在陪韩黎过来之前,江白鸽仔细查过赵碧个人和公司的所有公开信息。
原来,赵碧当年在国外还读了一个艺术硕士。
结合江白鸽上一世不算多的记忆,她可以确定,赵碧手里有过两家很大的影视公司。但因为政策和演员牵连的不可控因素,几次大项目投资失败,在影视寒冬出现后,遗憾退场。
江白鸽赌的就是她对文化领域的兴趣大于互联网。
她赌对了。
互联网虽然重要,但毕竟不是赵碧的长项,在没有足够专业意见支持的情况下,她不会贸然砸钱给一个没做出成果的非技术骨干。
可影视行业不同,试错成本低,短期回报明显,又是赵碧擅长和感兴趣的。
为了确保自己的内容不是纸上谈兵,江白鸽还特地选了一些现在还没有卖出版权、但未来几年内会陆续大爆的影视作品,作为“敲门砖”。
若是真能搭上了赵碧,她的未来,可又多了一枚分量极重的权贵砝码啊!
这可不是泼天的富贵吗?
跟韩黎解释的时候,她隐去了和未来有关的部分,但也足够韩黎咂摸好一会儿了。
“但那个男的如果真像你说的,一心只想攀高枝,没有了赵总,也会有别的目标吧?”
江白鸽点开手机相册,调出视频“刚才他的丑态我都录下来了,等放假回来,我就当面放给我室友看。”
“牛。”
要不是还在公交车上,韩黎简直想当场起立鼓掌。
江白鸽却不敢盲目乐观。
毕竟上一世……
算了。她揉了揉眉心,决定一切都等过完这个假期再说。
这时,韩黎推了推她“看,下雪了!”
几片雪花顺着前座未关紧的窗户飘了进来,落在江白鸽的手心里,一点点化作水痕,像她这梦幻般的一学期,转眼就到了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