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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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万肴楼的闹剧最终在黄昏时落幕。

    周昭寒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正揪着元吉的袍领,正一拳又一拳地往人家身上落。

    将人领走时,他瞥见了角落里的秦娇娇。

    她耳鬓后别了朵金边海棠,在晚风下栩栩如生,金枝勾勒的花瓣似乎在空中延展摇晃。

    酒楼里是人影攒动,灯光与说书人齐齐登场,桌桌都坐满了人,正在朝这个方面的张望,众多人中不乏妙龄小姐,也不乏耳边鬓花的。

    ——但影影重重,都不如那金边一闪。

    “你打了他?”周昭寒问周朝歌。

    这个时候,两人面对面地坐在轿子上,四角轿子规格很大,还有个趴着的宫娥正垂头给周朝歌处理伤势。

    周朝歌闷声道:“是。”

    “为什么?”

    周朝歌抿了抿嘴,一字不发。

    然而对面的人坐姿慵懒,漫不经心地转着右拇指上的扳指,头也不抬,就已经把他看透了,“因为秦娇娇吗?”

    “……”

    周朝歌最后开口,“皇兄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孤倒想不插手。”周昭寒蹙眉,“明日元大人要是参你一折,你如何?”

    “参我就参我,元家算什么?”

    周昭寒沉声:“皇子打人,与庶民同罪,周朝歌,父皇对于律法的维护,你不该不知。”

    “皇兄,”周朝歌狠恹地笑了下,“你不用操心,他们元家不敢告我。他若真真参我,才是昏了头。”

    “他推搡妇女以至于流产,害人子嗣,二十大板我观他那身板可是撑不下来。只要他不敢鱼死网破,就不会告我。”

    秦家前几年就一直往长安上折子,要告元吉,奈何强龙不压地头蛇,几年来一沓沓的折子落了灰。

    但若是周朝歌要去料理元吉,那必然是一告一个准。

    所以元家,不敢参他。

    “既然如此,你直接告他就好了,何须同他动手?”周昭寒不解问。

    周朝歌顿了下,低声说:“他污蔑秦娇娇和旁的男子不干不净,我一时气不过,就动手了。”

    “哦?”周昭寒在听到“不干不净”后,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

    “他胡说的,秦娇娇是秦家的姑娘,自幼千娇百宠的长大,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会私自和外男交好,何况‘慕容雪’这三个字听起来就娘腔的,比不上我千分之一。”周朝歌急急回道,然而愈是急,愈是显得他心慌。

    “孤倒听过这个慕容雪。”

    周昭寒微微笑:“青州世子慕容,高山流风之雪,至清至洁。”

    “听人说,很是出类拔萃的人杰。”

    车厢昏暗,跪在地上的宫娥瑟瑟发抖,而那艳色华光的皇子刹尔脸色苍白。

    ……

    又是一夜一日过去。

    选妃宴近在咫尺。

    “秦娇娇,我听人说,那元家不要脸的又来了?”

    秦月茗嗓子尖锐刻薄,唯有在骂元吉的时候,秦娇娇听着舒心。

    秦家两房,只有在骂元家的时候,才是如出一辙的深恶痛绝。

    她侧头觑去,秦月茗应当是刚在外面逛了圈回来,身后跟着两个面软的丫鬟,个个手上抱着几个沉木箱子。

    看起来是在外面买了些饰品回来。

    “已经叫人打出去了。”

    “亏你还忍得了他,在九皇子面前嚼舌——同毁了你当皇妃的机会有什么区别,那日他在酒楼里说你和慕容雪,这两日长安街头巷尾都传遍了你水性杨花,你还不着急!”

    秦月茗顿了顿,又换了口吻,不怀好意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让我替你去选妃宴,我可是听说了,近两日有人问起九皇子这件事,他一言不发脸沉的可怕,看着对你很是厌恶。”

    “不劳你费心。”

    秦娇娇轻笑了下,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请帖,“诺,这是给你的,明日选妃宴,你同我一起去。”

    选妃宴不只是给周朝歌选妃一件事,到时候三品官员以上家的夫人小姐,还有九州里有名有姓的世家,都会来。

    这样难得的机会,也会有些夫人是专门来相看合心意的儿媳的。

    “不过,别穿的花花绿绿,丢我的脸。”

    “你会这么好心?”秦月茗大骇,连后面半句都忽略了,只狐疑地把请帖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上面刻着凤印,如假包换。

    还有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画在页脚。

    “怎么还有朵海棠花?九皇子和慕容雪也喜欢海棠花么,真是怪事。”

    “谁知道,”秦娇娇想了想说,“海棠花确实好看,又正应季,刻上一朵也无可厚非罢。”

    还有后半句,她没说。

    其实青州人的传言有半数都是缪误,譬如说,慕容雪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海棠,甚至他碰到海棠的花粉还会过敏。

    喜欢海棠的,是秦娇娇。

    所以她给这院子落名海棠院,并不是为了纪念慕容雪,所以她选择住在这里,只是因为她喜欢海棠,而恰好是这府邸有盛开正好的海棠花。

    海棠花团团簇簇,绕着廊柱和莲池边盛开。

    夏日的夜晚,秦娇娇嫌热,就让春和把临近走廊的两扇门推开,鸟雀蝉鸣伴着阵阵花香,一拥而入。

    吃完晚膳后,秦月茗别扭地问她:“那元家人,你还管不管了?”

    这两日元吉都舔着脸在大门口求见,秦娇娇不放他进来,他也不肯走。

    本来那日酒楼的事就闹大了,如今元吉的一系列举动更是添了一把火,说什么的都有,便闹得越来越难听。

    也亏的被架在火烤上的人是秦娇娇,要是换了旁的小娘子,这会保准要么气死,要么羞愤地跳湖了。

    “我心里有数。”秦娇娇说。

    坊市现在关于她的谣言有的没的,闹得沸沸扬扬,如今豁然出手辟谣,只会越描越黑。

    不如等一个节点,再登鼓击鸣,届时等众人知道了真相,不会怪他们自己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反而会把歉意化作怨气加倍凝于元家。

    “你心里有数?秦娇娇我最烦就是你这样的性子,什么关头了,还这样的慢半拍——”秦月茗气道,“你要是不管他,任由他张嘴胡说,毁了秦家的清誉,那我去管!”

    “你别插手,元家人是地头蛇,小心沾了一身腥。”

    “那怎么办?”秦月茗简直要气坏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她母亲和老太太在出发前就同她说,来了长安后,别同秦娇娇作对。

    一来是斗不过。

    二来是,在秦府的时候,她们俩怎么争斗都好,到了外面,她们便是姐妹,一家子。

    秦海格和李氏正是因为放心这点,最后才肯放秦月茗去长安。

    如今元吉眼看着要闹黄了秦娇娇的风声,届时别说皇妃之位了,连秦月茗的婚事都怕要大打折扣。

    她怎么能不慌。

    “秦娇娇,你要是没主意,就别拦我,统共你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