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太子梦我三百遍》全本免费阅读

    南山寺在长安郊外,秦娇娇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山路泥泞,马车难行。

    或许是为了考验来人的心诚,一千二百来台石阶,只能靠双脚走上去。

    等秦娇娇终于站到山顶上的时候,云烟渺渺,回首一望,诺大的长安城居然化做了她眼底的星光。

    面前是森森古寺,身后是万家灯火。

    秦娇娇心中忽然空了一下。

    她推开朱红色的大门。

    主持和小僧不知为何此时都不在,只有两个昏昏欲睡的扫地僧人,寺前种着高耸入云的梧桐树,上面系着飘摇的红丝带。

    “施主,可是有什么疑问么?”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秦娇娇身后传来。

    她回头,穿着袈裟的老主持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后,双手合十冲她微微一鞠躬,慈眉善目的,很有佛性。

    “没有,只是看这树如此热闹,而寺庙却有几分清冷,有些违和,所以多看了会。”秦娇娇也学他一般行了礼。

    “施主不知,这树已经有几百年的年份了。”主持缓缓道,“每年都有人把心愿写在上面,挂在上面祈福。”

    “虽然我们这是和尚庙,”主持又忍不住促狭一笑道:“但还有很多施主来这里求姻缘。”

    “老衲猜,施主也是吧。”

    主持微微笑道。

    人皆有爱美之心。

    然而主持并非红尘中人,愿意前来接引秦娇娇,只是因为他算出来秦娇娇同这个寺庙有缘未了。

    他给了她一条红丝带。

    “今日见施主有缘,老衲便自作主张送一条红丝带,若施主承了,便算与我寺缘分了解。”

    “此乃大善。”

    秦娇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些有些玄妙的事情,她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从前有次李氏害了病,就是去这样的寺庙里求了碗符水,镇着。

    等过了几日,碗里的符水冒出了黑烟,李氏也悠悠转醒。

    一醒起来就摸着秦娇娇的手嚎啕大哭,说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秦娇娇摸着手里的丝带,想是有些神异之处,譬如这丝带触感不同于普通的绸缎,摸着不仅顺滑,在夏日还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她又将香火钱和油钱交给主持,问了几句近日感觉水土不服,办事处处收到掣肘,又该如何化解。

    主持收了香火钱和油钱,慢悠悠地说,这只是世上修行的一种。

    “施主无须忧心,一切自有缘法。”

    秦娇娇好脾气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南山寺。

    等回了海棠院,就见秦月茗期期艾艾地靠近她,说走的那半天里周朝歌来过。

    “他来做什么?还是问了什么事?算了,”秦娇娇此刻还受之前周昭寒的告诫影响,对于周朝歌并不是很热心。

    加之元家的事也算告了一段落——元家都关进大牢只等秋后问斩,所以她如今想要攀龙附凤的心思也没了。

    不过是要留在长安而已,这么多好看的儿郎,挑都挑花眼了,何必扒着周朝歌不不放,再去触周昭寒的眉头晦气。

    秦娇娇是个行动力很强,但思想方向上很宽容的人,大体就体现在四个字上:随遇而安!

    “别说这九皇子了,天潢贵胄,万一让旁人传出一两句来,倒成了你我的不是了。”秦娇娇虽是笑着,但眼中带风,乜了一眼四周的下人。

    敲打之意溢于言表。

    这群人里跟她从青州升上来的都是些好性子能来事的,但是也有来了之后内务府拨给她的人,恐就不知道放了哪家的探子。

    今日不比前两天,元家在长安根基深厚,这时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个话,秦娇娇都能想象到明日大理寺来拿她的场景。

    ——说不准那个警告她的太子爷也在。

    “春和你去给打两盆洗脚水来,景明领这些人下去。”

    等卧房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秦娇娇这才把面转向秦月茗,单撑着下巴,笑吟吟道:“选妃宴那日,我走的时候,看见你已经搭上了一个人的手,正在那里跳游神步,这是什么状况?”

    秦月茗没料到她是要问这个。

    脸色就像是蒸煮过一般,慢吞吞地透出了红晕。

    “没...没什么情况。”

    她小声,支支吾吾的。

    “哪家的郎君?”秦娇娇越见她这样,反而愈发确定了些什么。

    “之前说过的,你也知道的,平愿长公主的小儿子,贺必。”

    秦娇娇骤然听了这个人名后反而愣住了两秒,半响后发出了一阵银铃的笑声。

    “贺必?何必!”

    “怎么起了这样的名字。”

    秦月茗撇了撇嘴,显然她也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他人怎么样,我之前在酒楼见过他哥哥贺潮生,倒是一表人才。”

    秦月茗抿了抿嘴,秦家人说话一向爽利,鲜少模棱两可,但此刻她竟也只能给出个马马虎虎的回答:“生的还好,但也只是还好,说来也怪,仪态身架什么的都是无可挑剔,宽肩窄腰,个子也高,但是么...”

    “他没摘面具前,我还心怀期待,他摘了面具后,我就觉得普普通通的了。”

    秦娇娇说那便等日后再看看,“反正也不急,你爹娘要是来信催你,说与我听,我帮你周旋一二月。”

    她这个时候说话,又很像一个姐姐了。

    但很快,春和把泡脚的水端了过来,秦娇娇洗完漱后准备歇息,就收起了方才还算是温柔的面,转而变得凶神恶煞,赶秦月茗出去。

    此刻月上枝头。

    微微亮的光影渡到了海棠花与芙蓉花的花瓣上,拖出一片清丽的香气。

    夏日蝉鸣,伴着这幽幽的香,缓缓飘进了秦娇娇梦里——此刻她枕头里还垫着那个主持带给她的红丝绸。

    几十里之外的东宫,几乎是同一时间,周昭寒也倒在床榻上,缓缓睡了过去。

    角落里,安神香烧的正好。

    ……

    是梦。

    但又不像是梦。

    秦娇娇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只觉得有些诧异。

    她从来不爱穿太繁琐的衣物,也只有及笄礼那日,才穿过这样厚重的礼服。

    ——压着头重重的金钗银簪,还有夸张到几乎要高耸入天的飞云鬓,金黄色和枣红色相称的飞鸟裙,上面镶嵌着鸟类的翠羽,片片都耗尽了心血。

    两条飘逸的披帛,红白相间,长长地拖在她身后。

    还有宫娥打扮的春和景明。

    前面的路好像也是之前进宫时走过的。

    秦娇娇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梦也太真实了些。

    “小姐,一会进去,您别忤逆那位,那位近来脾气不好,可容不得您的脾气。”春和快走了两步,目不斜视,压低声音在秦娇娇耳边说。

    她看着自己梦里还恪尽职守的大丫鬟,只觉得好笑。

    尽管并不知道“那位”指的到底是谁,但是秦娇娇还是懒洋洋地应付了一句,“知道啦。”

    春和投来了担忧的目光,但最后还是抿住了嘴,像是在忌惮什么。

    宫路弯弯折折,到处都是繁杂华美的亭子和假山流水。

    秦娇娇心里一跳。

    这路...确实越走越不对。

    怎么像是之前周昭寒带她走过的那一条,通往太和殿的那一条路。

    这是要去见周斯帝吗?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先前宴会上周斯帝莫名其妙送的牡丹就一直令秦娇娇寝食难安,如今梦里梦到,也算常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