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南若亲眼看着那队士兵把南田和那女人带进城,才转身去追其他人。
没走多远就隐约听到城里传来动静,她找了棵大树爬上去往城里看,只能看到远处的一片火光,在漆黑的夜里十分显眼。
忙滑下树用上轻功追赶。
原本大晚上赶路大家都不高兴,但南若当时用的理由是去接一接那些青壮,而且不能弄出声响,免得其他流民听到和他们抢吃的。
事关家里的壮劳力和食物,几乎没人反对,家伙什儿是早就收拾好的,卷好被褥直接就走,也不点火把就着月光摸索着赶路。
南田等人知道南若功夫不弱,因此藏身点离得较远,根本没发现他们的踪迹。
南若赶上队伍时他们已经行了三四里。
“大家把火把都燃起来,加快速度赶路,我刚听到乐平已经乱了,好像南边有军队打过来了!”
众人一慌,忙忙乎乎将火把点燃,瞬间路上亮堂起来。
村长和潘父、潘大夫等人忙围上她。
“瓜儿,你说的是真的?城里真乱起来了?”
“那咱们还往南边去不?”
“他们会不会追上来?”
南若见老头子们都慌得不行,这年头当兵的有时候就是洪水猛兽,尤其是战乱时期,他们这些拖家带口还带着吃食的就是待宰的羔羊。
南若早已做好打算,安抚道:“各位别急,军队占领乐平后肯定还要对城里的百姓进行安抚和收复,暂时不会搭理咱们这些逃难的。眼下大家尽快赶路,咱们回到之前停歇的那个村子,还回去那片林子里躲一躲,至于往后的路怎么走,到时候我们打探清楚情况再做打算。”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但没想到赵家的军队竟然来的悄无声息又迅猛。
她想起之前游隼带来的消息,伯一说他大哥带人从扬州一路打到徐州再打陈家的大本营大泽和新麻。
他二哥带人从洛州直接到长安,其他的安排他没说,但想必赵家已经发起全面进攻,这天下是彻底乱了。
继续往南已经不安全,此时回到那片‘绿洲’反而是最安全的。
村民们此时又急又怕,自然是南若怎么说就怎么做。
而且比起走几千里路南下,直接躲进山里反而更乐于接受。毕竟那里瞧着不缺吃喝,至于瘴气,不是有潘大夫在么,比起军队那都不算事。
一行人不敢歇脚,一直走到天光大亮,许多人呼呼喘气,脚疼的近乎麻木,脸上要么蜡黄要么苍白如鬼。
此时离乐平已经有几十里地,南若见大家快要坚持不住,找到一片平坦的林子让大家暂时歇一歇吃点东西。
她找到潘家庄的一群人,问潘父,“大伯,你们这里有谁的功夫好些?”
大家忙问她要做什么,南若道:“得让人去探路,还有乐平那边到底如何了也得打探,否则咱们两眼一抓瞎,就这么上路很容易出事。”
马猴子忙钻出来,“我去,我脚程快!”
南若见其他人没反对,便带他找到村长,后丘村也要出一个人。
崔家老二崔健站出来,“瓜儿,我去,我日常在山里跑,速度也快。”
南若点头,交代两人,“一切以保重自己为要,不要多管闲事,前后各打探十里路即刻返回。”
两人点头,南若让他们休息两刻钟吃点东西再出发。
同时将马和骡子让给两人用。
两人歇好后就出发了,其他人就在原地等着,抓紧时间弄些吃的再睡一觉,许多人还没睡醒两人就回来了。
马猴子以前和潘老二学过骑马,去的乐平方向,他说:“过去没多久遇到从乐平往这边跑的人,还有从城里跑出来的,说是城里已经乱了,具体什么情况暂且不知,但都说是赵贼突然带兵从南城门攻进来,城中守卫毫无防备,很可能整个乐平已经被攻占。”
众人惊呼,有人道:“哎哟,去了城里的那几家不得惨了?”
邱老二懂一些,道:“也不一定,得看带兵的是个什么性子,他们的目的是攻占城池,一般对普通老百姓不会做什么。”
“那也要担惊受怕一阵子。”
“之前那几个还总在我面前炫耀,说什么县里的陈大人对他们多好多好,县里的日子多好,这下好了,活命都难。”
有人幸灾乐祸。
南若没管他们私下议论,问马猴子,“城里没有士兵针对流民和难民做什么?”
马猴子摇头,“逃出来的人说没有士兵追,他们是自己害怕才逃的。”
众人松了口气,南若又问崔健,后者道:“一路上都没什么意外,也没见着士兵,来往的都是逃难的流民。”
大家欢喜不已,前后都没危险,真好。
南若却蹙眉,问他,“没见到潘少峰他们?”
崔健摇头,“没看见。”
有人担心,也有人道:“说不得是他们弄的吃食多,回来的慢了些,咱们赶紧赶路想必很快就会遇上。”
这样一想众人也坐不住了,毕竟走的都是家中青壮,已经离开三四日,都担心对方安危。
于是又继续赶路。
中途只在中午歇息一个时辰用了些干粮,到下午太阳落山时一行人再次回到当初的岔路口。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眼看他们就要进去,一旁歇脚的流民里突然有人道:“你们要干啥?进去送死啊?”
是个看不出样貌的瘦弱少年,一双眼睛却闪着光芒,正贪婪地逡巡着他们的行礼。
大家一愣,南若跳下马车走过去询问,“小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年艰难的将目光从他们的大包小包上拔下来,上下打量着她一遍,眼珠子一转,“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他与十来个流民靠在山脚,其他人见到他们人多都有些忌惮,只敢打量,唯独他似是什么都不怕。
南若挑眉,转身对黄金飞道:“飞哥,你先去探探路,其他人先等一等。”
“好嘞,二姐。”黄金飞答应着跳下马车,眼看就要进村。
少年顿时急了,没想到她竟然一点不受威胁,忙跑过来拦到南若前面,急道:“你们真不能去,里面现在特别危险,你、你只要给我一个饼…不,半个,半个饼我就告诉你!”
只说到‘饼’字他下意识地咽了好几下喉咙。
南若看了眼黄金飞,后者很有眼色的停下。
她又看向少年,对他瘦骨嶙峋的脸上那双急切又哀求的眼睛不为所动,淡淡道:“你先说说,看看你的消息值不值半块饼!”
眼见少年似乎真能换来半块饼,其他的流民也忍不住了,纷纷爬起来喊道:“我们也知道,我们告诉你!”
少年知道机会瞬息即逝,慌忙开口,“昨天来了百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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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说是里面有一帮占山为王的匪徒,他们要去剿匪。我们原本也在里面歇脚都被他们给赶出来,身上的吃喝也全被他们给扣下,有人不给就被他们一刀结果性命。”
说完他抿了抿干燥开裂的唇,期盼的看着她,“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看着人多但也不是官兵的对手,只要进去这些东西肯定会被他们抢了!”
南若看他一眼,朝黄金飞伸手,后者从胸前的包袱里掏出一块褐色的杂粮饼递给她。
少年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双眼迸发出饿狼一般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饼,嘴巴里快速分泌着口水,肚子里轰隆隆叫着清晰可闻,可他毫不在意,脑袋下意识朝着那块饼子伸来。
南若瞥了眼后面与他神情差不了多少的流民,撇下一半饼子递给少年。
少年抢过来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几乎没怎么嚼半块粗粮饼已经进了肚子。
那些流民不甘又愤恨的盯着少年,喉咙吞咽着,焦躁地在他身后踱步。
南若看了眼少年,他似乎还在回味那半块饼子的味道,微眯着眼睛,半昂着头嘴巴里咀嚼着碎屑。
南若走回队伍,对不解地村长等人道:“村里出了些事,大家先往后退,到林子里躲一躲。”
众人疑惑,忙问什么事,南若只说有官兵在,可能潘少峰他们也被困在里面了。
大家大惊,村长等人也是震惊不已,但见南若脸色还好想必事情不大,忙招呼后头的调头,先退进道路两边的林子里。
等只剩队伍中的主心骨,南若这才将自己的猜测说了,“我估计很可能是当初被我砍了手臂的那武将带人寻仇。”
否则正值大战爆发之际,他们一个百人的队伍怎么会跑到小村子里剿什么匪。
大家着急起来,“那其他人肯定被他们堵了,难怪咱们一路来都没遇上人。”
“这可怎么办?百来士兵,咱们打不过吧?”
“前后夹击有没有可能?”
“有可能也肯定会死很多人!”
“那怎么办?”
众人无头苍蝇一般,纷纷看向南若。
南若早已想好对策,对黄金飞道:“还得你跑一趟,你等会儿稍作掩饰,别轻易露出你的长棍,打扮成流民的样子,进去告诉他们乐平已经被赵家带兵占领,而且赵家的士兵正在往北来。”
黄金飞有些不懂其中关窍,但邱老二却是很快明白,眸光大亮道:“秒啊!和咱们有仇的是陈家的士兵,占领乐平的是赵家的兵,陈家和赵家是生死之仇,知道赵家已经快要兵临城下,陈家的士兵不管如何都会先去御敌,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解了他们的危机!”
其他人这才明白,纷纷大喜。黄金飞也赶紧去找来旧衣裳换上,听过南若的仔细叮嘱很快进去。
南若在路口找了个隐蔽位置等着,不到一刻钟里面传来急切嘈杂的脚步声,南若一眼看出当初被她威胁过的那士兵跟在一位红甲将领身后,一行人匆匆跑出来往北边去了。
又等了片刻黄金飞也跑出来,南若现身,他忙道:“二姐,的确是潘少峰他们,里面有几个兄弟受伤了,等着潘大夫救命!”
南若让他赶紧带着潘大夫先去,她带着剩下的人跟在后面。
等他们一行人看不见身影,那十来个流民跟着站起来互相打着眼色。
那少年则毫不犹豫地远远缀在队伍的后面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