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夜晚的木延街市比早晨更加热闹,金碧辉煌的拍卖行内,擂台赛进行如火如荼。
伏令年群演当多了便觉得无趣,也参与过几场真刀真枪的擂台赛。
对手多是身负灵力,但未经过系统修行的散修。
他们战斗多依靠本能,以及一些不成气候的剑术术法。
甚至无需接触,仅在拔剑之时,伏令年便能凭借彼此气场判断双方实力的差距。
就拍卖行如今的规模,以及擂台赛的层次,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通常皆不屑于参与。伏令年在各个方面都占尽优势。
因此,一般而言,战胜对手并不算困难,但今日同以往比起来似乎有些不同。
面前的对手身着黑衣,同样将自己的面孔隐匿于面具之下。
互相致意后,伏令年手附于腰间剑鞘,握剑,拔剑。
灵力于剑身上流转一周,赋予了普通铁剑璀璨夺目的流光。
剑出鞘,驱散阴霾,犹如云开月出。剑如弯月悬挂在天边,对于那些被剑光所包围的人来说,仿佛是目睹弯月从天际降临。
伏令年身随剑动,眨眼之间便逼近对手跟前。
出剑。
双剑相碰,气浪翻涌,衣袂飘飞。
伏令年与对手的黝黑的眼眸相对,不由稍稍发怔。
记忆流转,伏令年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道面孔。
她并不知晓此人的姓名,也几乎未同他有所交谈,两人之间的交情甚至算不得“认识”,只能称是有一面之缘。
然而,伏令年心中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感受——面前之人就是他,数年前由于飞剑袭击而与她有一面之缘的那位杂役弟子。
手腕发沉,对方的力气远超伏令年的预料。
这自然不应当是一位杂役弟子应有的水准。
两人你来我往,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伏令年在拍卖行打工久了,也是混出了一些名声。虽说她每次都会为自己做好掩饰,但身形特征总是骗不了人。
一时间,无数目光皆聚焦于两人身上,场内顿时安静下来,唯有剑鸣之声不绝于耳。
“铮——”
两道闪动的人影再次碰撞于一处,随着能刺破人耳膜的剑鸣之声,伏令年手中的铁剑从相接处崩碎。
同一时间,对手的面具被伏令年用破碎的剑身挑飞,露出其大半面容。
面前少年的面容同多年前那位杂役弟子的面容重叠了起来。
果真是他。
快速后撤间,伏令年捂住自己染上殷红的手腕,防止血液洒落,目光变沉。
对面的少年并未继续追击,他黝黑的双眸从面具之后显现,深邃而幽暗。仿佛洞穴中随时准备扑出的猎食者。
如同野兽般的目光。
而此时,这只野兽却强忍住了猎食的冲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伤口开始发痒,灵力汇聚于伤口处,使伤口快速愈合。
一片沾染着血迹的铁剑碎片被伏令年夹于指缝间,上面残留着嫣红的血迹。
那是伏令年的血。
举起碎片,伏令年盯着对面的少年,嘴角勾勒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
她掀开一半的面具,露出小半张面孔。
“你在找这个吗?”她用口型说。
无视对方凶恶的目光,伏令年退后几步,身影隐没于台后。
看台上,随着主持人宣布胜利方的声音响起,几位下了赌注的观众高声咒骂着。
丑时。
伏令年闯入楚老头的灵田,被千云叨了两口。
“我身上没有丹药。”伏令年无奈地推开千云的脑袋,伤口处隐隐作痛。
千云晃着脑袋,去拱伏令年那只受伤的手。
伏令年:“……”
脑海中霎时间出现了许多画面。
鲜血与草药混合,一颗颗丹药成型…湍急的溪流当中,蛇颈人的尾钩穿透了她的血肉,允吸着她的鲜血…今夜,宛若野兽的少年对她鲜血的渴望,以及几年前,白玉塔前的相见…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指向一个不可忽视的结论。
她的鲜,甚至是这具身体,都有问题。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结论。
她穿越一事始终是个未解的谜团,对这具身体六岁之前的事亦一概不知。一路行来,她内心深处其实早已对此有所准备。
然而,当这个结论就如此直白地摆在她的面前,却让她不由得感到胆寒。她感觉自己似乎成了一块唐僧肉,被妖魔鬼怪所惦记。它们垂涎三尺,就待将她吞噬殆尽
她身边可没有能保护唐僧的孙大圣。
因此,她需要成为自己的守护者。
寅时。
伏令年练出了一炉混着自己血液的丹药,却未再将其投喂给千云,因而再次被它狠狠叼了两口。
卯时。
打坐结束,伏令年回到遨月峰挨打。
今日修行方式很简单,就是跟沈枫泽对打。
——不使用灵力,全凭□□和剑术战斗。
在拍卖行打擂台赛时,伏令年顾及身份,都会有所收敛,出手时多有思量。面对沈枫泽时,她倒是无需过多思考,也没有时间思考。
三人配合着,根据以往经验联手勉力支撑。
若是以往,实战能力较弱的高墨贤往往会成为第一个突破口。沈枫泽会从高墨贤开始,将三人逐个、彻底地击倒。
然而,今日成了突破口的人却是伏令年。
手腕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再加之心绪不宁,伏令年最先露出破绽。
“当”的一声,刚刚拿到手没多久的剑便被击飞,手腕处传来钻心的刺痛。
沈枫泽的剑身横扫,剑尖恰好斩断了伏令年飘荡于空中一缕发丝。
四人一时间再无动作。
沈枫泽面无表情,眼神锐利。
他目光下移,落于伏令年的手腕处。
伤口再度撕裂,点点血迹渗出。
伏令年想将手背到身后,却已是来不及。
“师兄…”且听我胡扯。
“擂台赛打输了?”
沈枫泽的话语却让伏令年没了侥幸的心理。
莫名有种在不正当途径赚快钱结果被长辈抓包的心虚感啊!
伏令年不吭声,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头准备挨训。
“就输了一回,便道心不稳了?”沈枫泽声音冷冷,语调中带着他惯有的讥讽。
输赢乃兵家常事,伏令年自然不是为此而心神不宁。然而,真正的原因却又无法说出。
伏令年小心翼翼地抬头,正撞上沈枫泽的眼眸。
他的眼神平淡无波,似是永远都不会生出变化。
伏令年脑中一热,忽地问道:“师兄。”
“如果你拥有一件宝物,有许多人窥探它,该怎么办?”
“将他们打倒。”
很沈枫泽的回答。
“但是,我没有力量打败所有窥探者。”
伏令年已经做好了接受沈枫泽嘲讽的准备。
然而,沈枫泽却笑了一声。
他手上一松,手中的剑落下。
伏令年条件反射地伸手接过,耳边听见沈枫泽的回答:“那便不打,向你的师门寻求帮助。”
手中的长剑泛着光泽,不如神兵利器,却也非寻常铁剑可比。
伏令年抬头,朝沈枫泽投去疑惑的眼神。
“拿去,”沈枫泽道:“拿着它,去打倒那些窥探者。”
辰时。
天刚放亮,伏令年便敲响了事务堂的门。
门向后敞开,值班弟子看见伏令年三人,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遨月峰当真不用休息吗?”
她转身,给伏令年几人取下了一排木牌。
“喏,今日的宗门事务。”
“多谢,张师姐。”伏令年笑着接过满满一袋木牌:“我们宗门贫苦,你也是知道的。”
张师姐哼笑一声,叹道:“贫苦也没有你们这样的,这几日宗内都流传着你们遨月峰出了几个只做任务不要命的弟子,来的晚些,便一个任务都领不着了。“
遨月峰以往欠下的债实在太多,伏令年三人当牛做马,也仅是将遨月峰基本的日常福利给拿了回来。
宗内的许多事务都同宗门贡献点脱不开干系。
例如每月一次的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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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以及试炼塔考核,都需要足够的宗门贡献点才可参与。
“对了。”见伏令年几人就要离开,张师姐突然喊住了他们。
“听说,你们可以代别人传话…是吗?”见伏令年点头,张师姐顿时绽放出笑容。
巳时。
伏令年在药田观察几株未曾见过的季节性草药。
结束任务后,伏令年将张师姐的信件交给陆辞书并转达了几句话。随后,她到达丹峰,给姜也大声朗读了一篇动人的告白信件,险些被炼丹炉击中。
午时。
回到事务堂上交任务木牌,并清点今日获得的宗门贡献点。
偷溜进绯月峰,接应从承言。
路遇许久未见的林屿燕。
冒着被轰出去的风险再次到丹峰,招呼夏悠清。
六人一起用伏令年的共轭炼丹炉吃火锅。
未时。
前往浮空岛,开始清扫工作。
遇见醉酒的沈聿泽。
沈聿泽今日似乎格外的醉,伏令年已走到跟前,却未引起他丝毫、反应。
“师父?”伏令年唤了一声。
沈聿泽抬眸,看了她一眼,却未说话。
“我想喝酒。”
伏令年道。
见沈聿泽不说话,伏令年伸出手去取。
就在她指尖将要触到酒葫芦之时,手腕被轻轻攥住。
伏令年侧头,正好对上沈聿泽的眼眸。
紧接着,她手背被拍了一巴掌。
“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
“小气。”伏令年故意抱怨。
沈聿泽又不肯理会她了。
站起身,伏令年离开前忽地问了一句:“师父,人的鲜血可以用于入药吗?”
沈聿泽抬了抬眼皮,没好气道:“我又不是炼丹师…”待伏令年走远了几步,背后隐约传来他的后半句话:“用血入药炼丹,倒是蛊修与魔修们所喜爱的把戏。”
申时。
伏令年通过系统进入了小师叔的秘境。
便如小师叔所言,秘境之中始终有一片属于她的空地。
风从身侧拂过,伏令年手持长剑,于月光之下“起舞”。
剑光四散,如梨花带雨,又若长虹贯日。
内外皆服用了丹药,手腕的伤势已恢复大半。
心中的担忧与郁气随着她每一剑挥出而消散,剑势由生涩变得流畅,由优雅变为凌冽。
脑海中时有画面闪动。
拾起木棒与温季才打闹似的对战,同林屿燕于速度上的角逐,江玉忻刚柔并济的剑术,沈枫泽一剑破万道的气势,以及相触间,那崩裂的碎片。
少年的身影似乎再显现,白面蛇颈人在其身后探出头来,长长的蛇性从中伸吐间,唾液不断滴落。一只只没有睫毛的眼睛从夜空中显现…他,它,或者祂们,都如野兽般,贪婪地注视着伏令年。
若是眼神能化作实质。
伏令年此时恐怕已经被拆解入腹。
寒意蔓延全身,恐惧将伏令年冻结,她试图挪动脚步,身体却重如千钧。
就在此时,剑鸣声起——神识海中的白玉剑与手中长剑同时发出剑鸣。
宛若蛟龙咆哮,可排山倒海。
伏令年再次夺回了身体的支配权。
拔剑。
时空仿佛凝固在此刻,草叶、微风、虫鸣、鸟叫…一切皆陷入沉寂。唯有流淌于剑身的月华涌动。
出剑!
伏令年的眼眸中再无他物,让人恐惧的眼眸,想要吞吃她血肉的蛇颈人与少年,一切的一切,皆淹没于她的剑光之中。
于此同时,神识海中“星辰”涌动。其中,隐约可见七颗星辰尤其明亮。
剑光斩破了残影,伏令年亲手斩碎了自身的恐惧。
同一时刻,她体内的灵力涌动,流转速度达到了经脉可承受的极限。
一股暖流于丹田处产生,随即,灵力如潮水受到牵引,争先恐后着奔腾而去。
她似乎要结丹了。
一切是如此的突然,又是如此的水到渠成。
秘境之外,天地变色,暗沉的乌云压顶,似有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