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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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送别

    符伊年一想到前一天自己突然冲动地问了句“要不要我去送行”,就想时光倒流好将自己的嘴捂住。

    实在太尴尬了。

    可惜,时光是不可能倒流的,说出去的话也是没法收回的,尤其在祝镕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时就点了头说了好。

    所以等一会儿洗完衣服她就要出门去火车站送祝镕离开,昨天他说过火车发车的时间时十点半,自己总要在十点半之前到车站才行。

    既然要去送行,总不好空手。考虑到祝镕火车的发车时间和路上花费的时间,符伊年决定带上两盒火腿罐头送给他,当作伴手礼也好,他路上和午餐一起实用也行。

    今天是个十分晴朗的天气,早上起床就能看到窗外万里碧空如洗,所以即便今天要出门,符伊年还是把新买回来的衣服给洗了,等甩干后挂在阳台的折叠晾衣架上,这样一个上午都用不了就能干透,过些天降温就能穿了。

    等符伊年换了衣服出门时,艳阳已经高照,晒在人身上暖洋洋,将昨日秋风吹来的凉意驱散了不少。

    和后世火车站多建在郊区或城市边缘不同,安县的火车站建在了城中心的地段,和百货大楼中间只隔了两条马路和一个长途汽车站,不到一千米的距离,乘坐昨天的公交路线就能到达。

    因为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了公交车进站,因此省去了等公交的时间,到达火车站的时间比符伊年预想的还要早了一点,还不到九点钟。

    符伊年觉得自己到的时间太早了,祝镕还未必到达,正想着要不要在附近走走,就看到从候车室门口走出来两个穿着军装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祝镕和他的战友汤河源。

    符伊年还记得汤河源,当时在医院她将二人认错了,以为汤河源才是“祝参谋”,因此此时再见面不免有些尴尬。

    只是再尴尬,符伊年依然不忘礼貌待人,“汤同志好。”

    汤河源一开始没怎么在意这个出现再候车室门前的女子,毕竟是火车站,人来人往的,还以为是进站的乘客,直到这人突然问好,他才注意到她并很快想起来这是谁。

    “你好你好,符同志你好。”汤河源说着看向祝镕,露出一个揶揄的笑来那意思:这次居然没认错。

    祝镕甩了汤河源一眼刀,“行了,送别也送别过了,营里事情不少,那你回去吧。”

    汤河原丝毫不在意,继续对他挤着眼:“回,我这就回,不在这儿碍眼,”说完看向旁边的符伊年,“符同志,再见啊。”

    符伊年微笑,看着他下了台阶上了停在路边的车发动车子离开了。

    汤河原走了,门口只剩下符伊年和祝镕。

    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

    “听到了吗?”祝镕突然发问。

    符伊年疑惑不解,“什么?”

    祝镕:“好像有人在敲鼓。”

    符伊年侧耳仔细辨别。两个人现在站在火车站候车室门口,室外环境不算清净,马路上有公交车停下又开走,有自行车叮铃铃地来往,有从候车室里传出来的嘈杂的人声……

    唯独没听到什么敲鼓声,于是茫然地看向他,摇头。

    祝镕:“可能是我听错了。”

    后来过了挺久了,符伊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心动时紧张得心脏咚咚直跳,这才恍然,什么敲鼓声,明明就是祝镕的心跳!

    这个家伙!明明是他得心动,却诓自己是敲鼓声。真想得出来!

    而此时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符伊年,真的信了他“听错了”的借口。

    短暂得交谈过后,气氛又要冷场,恰在此时,火车站钟楼上发出“叮叮”的敲钟声,接着一道电子女音播报“北京时间九点整”。

    祝镕低头看了眼手表,发现竟然真的才九点钟,“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公交来得快。”符伊年眨眨眼,笑着说。

    祝镕见她微笑,也心照不宣地笑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来昨天的从百货大楼回程时,等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等来的公交车。

    符伊年:“你也很早嘛,不是说十点半的火车?”

    祝镕点头,“火车确实是十点半的,不过老汤,就刚刚那个,汤河原,他到公安局开会,顺便把我送过来。”

    符伊年点头。汤河原有正事,祝镕一个搭顺风车的当然要跟着别人的时间安排。

    这时又一个进站的乘客对他们说“让一下”,两人才意识到已经在候车室门口站了许久,符伊年急忙催促他快些进去,“免得遗失了行李物品。”

    祝镕诧异:“你不进吗?”

    符伊年正想说不进了,就看到祝镕垂下眼声音也比刚才低了些,“我还以为你是来送我上车的。”

    “我……对,没错,我来送你离开。”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我无声黑白!

    *

    今年是七七年,改革开放还没到来,人们出行需要介绍信,而且火车票也非常难买,有时候甚至要凌晨就到售票窗口去排队,而排了一整夜等排到自己时票已售罄的情况更是常见。

    硬座车票难买,卧铺更加难买,除了价格高,通常都是有门路的单位和个人才能买到。因此一直到后来改革开放了,人们腰包鼓起来了,出行能买到卧铺票了,但是很多人依然认为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乘坐火车卧铺。

    因此虽然候车室很大很空,但是人并不多,稀稀拉拉地分布在候车厅各处,有坐着的也有躺着的,许是出行一次不容易,也许时长途出行,几乎每个人都带了至少两个李包裹,打眼看去,行李包裹比人还多。

    除了乘客,还有几个穿着蓝色制服戴着红袖箍的工作人员再来回走动,他们眼睛四处看着,边走边说“注意财物小心扒手”。

    “你的行李在哪儿?”符伊年有些担忧,“不会被人拿走吧?”

    祝镕摇头,“放心吧不会的。”

    最开始符伊年以为他的意思是行李上有标记,别人看到就会知道那是解放军的行李包裹因此不敢轻易偷盗。

    结果符伊年跟着他走了几步来到最里面的一排座位,看到了一个面相稚嫩的年轻战士,战士旁边的地上放着两只军绿色行李袋,才发觉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他说的“不会”,完全是因为有人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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