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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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上坟

    因为“破四旧”的缘故,现在城里是买不到上坟祭拜需要的香纸的,倒是农村里管得并不严,尤其这两年形式松了许多,很多村民上坟祭拜时都会买些烧了。

    五叔爷爷知道符伊年肯定没带,于是就让儿媳妇从自己家的找些给她,又仔细问了她都带了什么来,懂不懂上坟祭拜的规矩。

    符伊年:“懂一点。”说着将袋子里准备的东西给他们看。

    得知她只带了半瓶酒和两块鸡蛋糕两个苹果用来上坟,都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感情袋子那么鼓囊,都是给活人的东西。

    “老七媳妇儿,从咱家八月节熏的那块肉上切一半儿下来给她带去上坟,”五叔爷爷扬声对屋外喊道,“这个孩子,来上坟咋能一点儿荤腥都没准备。”

    符伊年站在一旁老实听训,她对上坟祭拜的规矩确实是懂一点,也只是“一点儿”。

    等东西都装好,五叔爷看着时间就让他们快点出门,因为上坟要在正午之前。符伊年应了一声,跟在扛着铁锨走在前头的七叔身后,二人一路往后山的墓地去了。

    路上七叔给她简短地介绍了一番上坟的规矩和习俗:先扫墓,清理坟墓周边的杂草落叶什么的,然后摆供品,按照先素后荤再上酒的顺序一一摆好,接着就是上香烧纸,最后鞠躬磕头。

    “这是解放后,尤其是近十年,很多流程都去掉简化了,”七叔告诉符伊年,“就是个意思了,放在解放前,是要按三七、五七、七七、百日来祭奠的,讲究个功德圆满。”

    说到这里,七叔掐指算了算,嗯,“后天正好烧百日呢,算着日子回来的吧?”

    后面一句是对符伊年说的,实际上符伊年并没有特意挑日子,只是刚好今天周日罢了,但她还是点头应了一句,心想: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后来开始闹革命,这些事都算‘四旧’,上坟都得避着人来,更别说放炮烧纸了。”七叔摇摇头,不赞同的样子。

    “慢慢会好起来的。”符伊年劝慰他,同时想起很多年以后,上坟的花样多种多样,最常见的自然是牛马纸人、花圈纸钱,后来还有“别墅”“豪车”“家电”,再后来就有个性定制:军事爱好者要求机枪航母空间站、奢侈品爱好者喜欢LV香奈儿爱马仕、二次元爱好者要烧立牌吧唧小卡……

    千奇百怪五花八门。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传统的,烧些“元宝”“花束”,后来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亲自到场为亲友扫墓,就衍生出了出了代扫墓和直播扫墓的业务——符伊年以前工作过的殡仪馆就有这样的业务。

    *

    符家在杨树庄的后山是有自己的祖坟的,占了很大一片山头,从进士高祖往下好几支亲戚,密密麻麻三十几个坟头,有新有旧,五六代人全都葬在这,最新的一座坟自然就是符志红和唐致清的,不知道是长辈的主意还是原主的想法,这二人是合葬的。

    坟上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这是上周下的雪还没化完。符伊年掏出手帕擦墓碑上的尘土,默默注视墓碑上的两张黑白照片,没出声。

    七叔见状叹了一口气,提着铁锨先去给其他的坟培土上香去了。

    符伊年知道这种悲伤情绪是来自原主的,她没有压抑,也不想压抑,发泄出来也是好的。

    符伊年在附近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石板,应该是之前上坟用过的,她把带来的鸡蛋糕、苹果还有熏肉放上去,此时七叔已经给上面的坟填了土又分别上了香,回来见她东西都放好了,就将铁锨递给她。

    符伊年绕着坟墓清理了周边的石子杂草什么的,又铲了些土填在坟上面,算是理坟。理完坟,不知道七叔在哪儿拿了一个草编的圆蒲团过来放在了坟前,符伊年跪在上面,点燃香插好,接着烧黄表纸,又把那半瓶酒盖子拧开,倒了一半在坟前的地上。

    “符爸爸唐妈妈,”符伊年一边倒酒一边在心里默念,“你们好,请原谅我这样称呼您们。初次见面,十分冒昧。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占了你们女儿的身体,但是请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顿了顿,符伊年又把自己参加了高考的事说了,“考试成绩还没出来,等放了榜收到通知书我再来和你们讲。”

    黄表纸很轻薄,十分容易燃烧,两刀黄表纸很快就烧完化成了灰烬,在最后一点火光消灭的时候,两滴清泪落在地面。

    符伊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其实很平静,并没有感觉到悲伤难过,可是那两滴泪却是真真实实的,无声无息、毫无预兆地就掉了出来。

    忽然,一阵风起,卷起坟上的残雪和坟前的灰烬,绕着符志红和唐致清的坟打了两个转儿,吹走了。

    差点迷了眼的符伊年不由得看向七叔,七叔也正在看她,激动地说道:“回来了,你爹妈回来看你了。”说着目光落在坟墓上,“六哥六嫂,你们放心吧,孩子好着呢,好着呢。”

    七叔哽咽着,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符伊年回头看向墓碑,照片上的两个人依然微笑着、慈爱地看向前方,似期待似安然。符伊年站起身,对着墓碑三鞠躬。

    *

    回到五叔爷爷家时,七婶儿已经开始做饭了,厨房里热气腾腾,灶膛里大块的木柴烧着,小梅坐在灶前拉着风箱,七婶儿正站在另一头翻炒着,听到大门口的动静探头一看,“回来了啊,她爹,搬桌子吧。”

    七叔应了一声“知道了”,先把铁锨放回工具房,厨房里小梅已经起身舀了水倒进水盆里,又拿起暖壶倒了些热的,“爸,洗手。”

    符伊年看着这场景,脑海里突然也闪过一幅画面:唐致清在厨房里炒菜,原主端了碗筷放在饭桌上,这时符志红下班回来,母女两个同时抬头:回来啦,吃饭了。

    大概是符家自己做饭做菜的时候太少了,所以记忆尤其深刻,在原主的记忆里存储了很久,此时被眼前的情景刺激到,所以突然闪现。

    七叔大儿子一家也过来了,听说上午没到是因为去村委做事去了——两人都是初中毕业,一个在村委会当出纳,一个是村民组小组长。

    这个时期还没开始包产到户,农村还是人民公社集体主义,农民要靠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