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表舅
    第一零六章

    从西安回到京城,就是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这时候已经是一九八零年下半年了,距离毕业还剩半学期,其实这半学期已经没有课了,大部分学生都在专心写论文。符伊年也不例外。

    大四一开学,她就选了几个论文议题,和教授商议过后,选定了一个,接着就是开题、初稿。即便时暑假在西安的时候看,符伊年也并不是一直在游玩,她也是干了些“正经事”的。

    开学第三天,符伊年打电话给教授,将自己的初稿给他看了,得了教授一个“浅显”的评价。

    “你的理论是没有问题的,专业知识框架很完整,现在的问题是内容过于宽泛浅显,假、大、空,”教授点拨她,“我记得你有过经商的经验,这也算是实践,可以将那段实践的数据和材料填充进来,如此就会有深度多了。”

    不得不说,经过点拨后,符伊年不说茅塞顿开,也是豁然开朗。于是在初稿的基础上,符伊年补充了不少事实数据和材料。

    第二稿很顺利通过了教授的认可,让她回去修改一下用词和格式,基本就可以定稿了。

    符伊年大喜过望。

    “符伊年,谢师姐找你去办公室。”常开心抱着一沓册子从外面进来,应该是毕业生要登记的表格。

    符伊年论文定稿了,正打算大睡一觉当作给自己的奖励,已经换了睡衣上床,正要躺下,就听到进来的班长如此通知她。

    符伊年拉被子的手停下来,不解,“现在?她不是下班了吗?我在食堂遇见她了呀。”

    符伊年她们大三的时候,原来的辅导员范世纲去了别处工作,她们换了一个姓谢的女辅导员,是本校的研二学生,她们平时喊她“谢师姐”的时候多过喊她导员。

    常开心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很清楚,“说的是现在,而且,”常开心思索了一下,“院长好像也在。”

    符伊年更加迷惑了,看了一圈宿舍内其他人,“我最近干啥好事了吗?”

    米仙花被符伊年逗笑了,“你咋不想想是不是干啥坏事了?”

    符伊年果断摇头,“咱是守法公民。”

    说笑归说笑,符伊年还是掀开被子下床换衣服,临走前还把被子整理好,免得被窝儿跑了热气——天气一天冷过一天,保暖措施要做好,听说南方已经有羽绒服了,得想法买一件。

    到了辅导员办公室,符伊年发现里面除了辅导员、院长,还有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个符伊年还认识,正是买了她的秘方的那位柳旻柳先生。

    柳先生身边坐着一个年纪稍大的先生,两人长相相似,只是这位身材略微发福,脸庞也更圆一些,虽然笑得慈和,但是符伊年知道这只是表面,这位一定是比柳旻地位更高的大佬。

    还有一个和柳旻年级差不多的年轻人,站在他们身后,看起来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的角色。

    “院长、师姐,”符伊年站在办公桌和沙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您们找我?”

    院长抬头看向符伊年。这个学生他早就知道,听几位教授夸赞过,也知道她有一个军人未婚夫,不过没想到竟然还有海外关系。

    仔细打量一番,和柳老先生和柳先生确实有一点相像。

    院长点点头,示意她坐,沉吟了片刻,先提了个问题,“我看你的档案上,父母都牺牲了?家里还有其他长辈吗?”

    符伊年不知道院长问这个的目的,她摇头,“院长有什么事直接同我讲就行了,我自己能做主的。”

    院长似乎拿不定主意,频频看向柳旻他们的方向。符伊年便也跟着看过去,目光和柳旻对上的时候,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我来说吧。”柳旻身边的那位年纪稍大的长者突然开口。

    院长稍微有点意外,但很快同意下来,“也好,你们私下谈更好。”这位柳先生提出会给院里捐献一批设备,他十分乐意卖这个人情。

    院长和师姐离开,但是门没有关严,留了一道一拳左右的缝隙。符伊年很感动,她知道这是院长和师姐对她的爱护,毕竟屋里只剩她和三个陌生男人。

    待人都离开后,长者再次开口,一开口就说了一个爆炸消息,“我叫柳贺燕,是你表舅。”

    如果表情能具象,符伊年此时额头上一定挂了不下五百个问号。

    符伊年是知道柳贺燕这个人的。当初她要卖秘方给柳旻时,祝军长送来的调查资料上说,他从国内偷渡出国,在洛杉矶创办了“恩慈”集团,是海外华人第一批回国投资的大商人之一。收购秘方的食品公司,就是恩慈集团名下的。

    可是,表舅?真的假的?前几次整理符家家当,还有几次搬家,符家上下的所有物品她几乎都查看过,没有发现任何的关于这位表舅的信息。

    符伊年也不是没有质疑过,符家的家世尚可以追溯,也还有亲戚可循。可是唐致清的娘家却丝毫没有信息,唐致清见义勇为牺牲,也不见有人来吊唁,周围之人也都避讳如深。

    只不过当时符伊年“新来”心虚不敢问,后来事务繁杂众多她又忘记了。直到如今,这位“表舅”找来。

    大概是看出了符伊年的疑惑,这位“表舅”给她释疑。表舅说,他是唐致清的表哥,他的父亲和唐致清的母亲是表姐弟。

    符伊年依然满脸茫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柳贺燕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国内前些年形势不太好,有海外关系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外婆什么时候没的?”柳贺燕不想兜圈子,直接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

    符伊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

    柳贺燕以为她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就笑着安抚她不要慌,慢慢说,甚至还亲切地问她要不要喝水。

    坐在柳贺燕身边的柳旻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心里撇嘴,他还是头一回看到父亲如此平易近人,甚至有些慈祥。可惜,从他和符伊年短暂的相处中她的表现来看,这个姑娘此时绝对不是吃惊,更不是慌张,当然,也绝对不会轻易认下他这个“表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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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旻突然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也许,活到二十八岁,终于看到老头子碰壁一回了。

    符伊年一直很安静,眼睛低垂着,盯着水泥地面上的一个小坑看,表情像是茫然也似乎在思考。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符伊年抬起头,表情平静,大眼睛里黑眼珠定定地看向对面,问:“您说您是我家的亲戚,有什么证据吗?人证?物证?或者DNA鉴定?”

    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凡事不都应该讲究个证据吗?

    柳贺燕很吃惊,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姑娘竟然质疑这件事。除了最开始的疑惑贺茫然,她竟然不是惊喜和激动,反而是质疑,这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柳贺燕为符伊年找理由:人总要保持一定的戒心,不好轻信于人。

    柳贺燕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加上因为思考导致表情严肃。他毕竟是大集团的总裁,一旦脸上没了笑,不怒自威的气场就流露出来了。

    于是,有人会错了意,以为柳贺燕不开心了。

    “符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柳先生可是跨国公司的总裁,怎么会骗你!你知不知道恩慈集团规模有多大,资产有多少?”言外之意,柳总裁那么有钱,你有什么值得被骗的,骗你有什么好处?

    符伊年看向说话的人,是一只站在大小柳先生身后的那位,不知道是哪位的助理或者秘书,一副居高临下、轻视鄙夷的姿态,眼里都是指责的意味,让符伊年只想到一个词:跳梁小丑。

    符伊年这个人的性格,有点“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意味。对方若是好好说话,她自然会心平气和。对方若是阴阳怪气,她自然也要怼回去。

    不过,对于这位狐假虎威的局外人,符伊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她将目光转向柳贺燕,心中“嘁”了一声,什么表舅表叔的,逗谁呢。别以为她没注意到,这位局外人的话可是完完整整说完了的,这位表舅可是连拦都没拦一下。

    符伊年定了定神,站起身来,“柳先生,我虽是个孤女,但也是堂堂正正的华国公民。”让一条漂亮国的狗问到头上是怎么算?

    “凡事都讲证据,总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啥都听你的?哪有那好事。

    符伊年微微弯腰,算是行礼,“您随意,我告辞了。”

    出了导员办公室,符伊年就对上了院长复杂的目光,她突然意识到,不过是认亲这么点儿事,其实用不到院长出面的,一定是对方给学院许下了什么好处。

    符伊年抱歉地看向院长,倒不是后悔,就是万一院长让她赔对方反悔了的投资款,她上哪儿弄钱赔去?

    幸好院长虽然惋惜这笔投资恐怕要黄,但也知道不能就这么随便的决定学生的私事,他摆摆手,“算了,你说得也对,总得有证据,先回去吧。”

    符伊年得了这句话,当下对院长鞠躬,“院长再见,师姐再见。”

    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