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
符伊年把夏先生送走,把剩下的半杯茶水喝完,再将玻璃杯洗干净,这才返回后院。
一进院子,就看到姑婆在院子中间踱步,脸上还带着忧愁的表情,听见动静,抬头看向符伊年,嘴巴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姑婆,怎么了?”符伊年关切第问,“出什么事了吗?”
姑婆下意识第说到“没事”,顿了下,又反口说“有点事”。
符伊年心里“咯噔”一下子,姑婆这个表情,该不会是祝镕出什么事了吧?
然后就听到姑婆说:年年,姑婆求你个事。
符伊年一愣,接着长舒一口气,不是祝镕有事就好。
符伊年上前握住姑婆的手,“说什么求不求的,姑婆有吩咐直接说,只要我能做的,我尽力都去做。”
符伊年这话并不是客气,她是真这么想的。姑婆是祝军长的姑姑,但是从来不摆长辈的架子,非常可亲,而且对符伊年很很不错,平时操持家里非常用心,打理的井井有条。
姑婆被符伊年拉进正厅按到沙发上坐下,“因为我知道这事儿有点强人所难,可是,”姑婆长叹一口气,“不跟你说,就得跟你爸你妈说,他们俩安排这事儿,影响不好。”
符伊年更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事啊,让姑婆这么为难,连跟爸爸妈妈说都不肯。
原来,在符伊年接待夏卓的时候,姑婆接了一通电话,她老家有个侄子,叫方大河,是她小叔子的儿子。姑婆丈夫病逝后,两家就不怎么走动了。这个侄子之前当兵来着,因为没考上军校退伍了,退伍后在镇上铁矿当临时工,结果下矿的出了事故,砸断了腿。
说到这里,姑婆叹一口气,“小地方医疗条件不好,瘸了,临时工就干不了了,原来说好要结婚对象也黄了。”
“没有工作,又下不了田,正好同村有人要去深圳打工,他就跟人去了,结果火车上被人偷了钱。”
符伊年听了不禁咂舌,这也忒倒霉了些吧。
“本来想着钱被偷了就偷了,老乡介绍了工作的,有了工作就有了钱,结果发现这几个老乡骗人的,根本没有什么工作,就是让他们装成残疾人去大街上乞讨。”
符伊年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么早就有职业乞丐了啊。
“那现在怎么办呢?”符伊年问。
姑婆的侄子到底是多娘受了党和部队教导的人,不肯做这种昧良心的事,可是他又没有钱买票回家,想了想就去当地派出所,派出所说可以给他买票,但是他不想回家,觉得丢人,就打电话给给了姑婆,想上京城来找事做。
“我也知道,他来京城说是找事做,最终还是得麻烦你爸,可是当初因为我的事,两家闹翻了,我不好跟你爸张嘴,再说,就算你爸乐意管,又怕大河怕丢人不肯。”
说到这里,符伊年好奇起来,姑婆是祝军长的姑姑,那祝军长就是是侄子,这方大河也是侄子,可是怎么听起来好像很年轻的样子。
“是很年轻,我男人是长子,大河他爹是老来子,差了二十多岁,”对于符伊年的疑问,姑婆解释道,“大河今年二十五。”
符伊年捋了捋这其中的辈分,有点囧:这方大河比祝镕还小了五岁,却和祝军长是一个辈分的,自己得管人家叫叔叔呢。
姑婆现在的意思是,方大河不想回家,在南方一个残疾人又举目无亲,到京城来又不愿意麻烦祝军长,“我知道你不怎么管厂子里的事,可是我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符伊年确实不怎么管厂里的人事和生产经营,不过安排一个人进去工作还是没问题,不过有些话得问清楚了。
“这个方叔叔……”符伊年哽了一下,怎么这么别扭呢?
姑婆也察觉到了她的别扭,直接说让她喊名字就行了。
符伊年自然答应下来,然后问出心中的疑问,“您之前说祝方两家闹翻了,那他会接受咱们帮助吗?”说到底厂子虽然没有祝家的名字,但也脱离不了关系。
“也不算闹翻吧,”姑婆年纪大了,并没有觉得不能说的,“当初两家之所以闹翻,其实是为了我。二十年前,因为干旱粮食欠收,一般人家都吃不饱饭,你爸寄了点口粮给我哥,我哥又分了些给我,结果我婆婆把粮食都给儿子和孙子了,我们几个儿媳都没得吃。”
符伊年听到姑婆说二十年前,就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当时全国都粮食紧缺,别说普通人家,就是科学家们也勒紧了裤腰带。祝军长寄过去的口粮估计也是省下来的。
等再听到说她婆婆把粮食给了儿孙竟然不给媳妇,尤其这粮食还是靠姑婆的关系才得来的,竟然不给姑婆吃,很是气愤,“怎么能这样!这是爷爷给姑婆的粮食!”接着又好奇,“那没有粮食你们吃什么啊?”
“吃野菜吃树皮,有时候吃糠,”姑婆倒是很平静,“粮食被老太婆拿去了,结果放着放着,发霉了。”
符伊年一愣,她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发展趋势——粮食发霉可是能吃死人的。
果然,“吃完就不好了,当时又缺医少药的,人就没救过来,当时方家的人就说都是因为吃了我带回去的粮食才把人吃死的,怀疑我下毒,就要打死我。”
符伊年瞠目结舌,她知道在有些封闭的乡村,思想封建、习俗陈旧,经常会有些不合法不合规的事情,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到这种程度
还有,“他们怎么这么大胆!这,这可是草菅人命!”符伊年既气愤又奇怪,“他们不怕我们祝家去找吗?爸爸可是在部队呢。”二十年前,祝军长最低也是个连长,按说职级不小了。
“小地方,认的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婆家能定生死的。”姑婆表情淡淡的。
“那后来怎么逃出来的?”肯定是逃出来活下来了啊,不然能好好的坐在这里和自己聊天嘛。
“是大河,他才五岁,那孩子是知道感恩的好孩子,当时因为说要打死我,但是也有人惧怕你爸,说不行,还在商量呢,大河知道了,就骑上大队的毛驴,跑到十几里地外去找了我哥,也就是祝镕爷爷。”
祝爷爷听说自己给妹子的粮食被人吃了她却吃不着,他们吃死了却要打死他妹妹,当即招呼了全村的人去了方家所在的村子,把姑婆给带回家去了。
听到这里,符伊年明白为什么姑婆要管方大河的事了,这可是救命之恩,不说涌泉相报吧,帮忙搞定份工作是应该的。
“姑婆放心,交给我吧,只要他乐意,我一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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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不过说到这里,符伊年顿了一下,“就是工作岗位一开始可能要从底层做起。”
姑婆连连摆手表示没问题,“只要让他有个事做、能养活自己就好。”
既然答应了姑婆,符伊年就去同夏卓打了招呼,把方大河的个人信息介绍了一边,让他派人去火车站接人,然后带人会工厂安排个宿舍住下,“他的腿有点残疾,不用特别照顾,按照他的能力安排个工作就行。”
夏卓没有多问,符伊年既然是第二大股东,安排一个人进厂工作自然是没问题的,尤其是她展示过她在经商上的才能。
说到安排人进厂工作,夏卓想到另外一件事,“最近治安越来越差了,这个月已经遭了两回贼了。”
“没有人员伤亡吧?”符伊年顾不上财物,只关心工人。
“暂时没有,我只担心这种情况越演越烈。”夏卓提出他和柳旻商议的结果,“想多招几个保安。”
符伊年当然不会反对,不过她眼睛转了转,对夏卓说先不用急着招人,“我来办这件事。”
夏卓下意识地问:“您到底有多少个亲戚哪?”
“没了!”符伊年没好气地说,“就算再有以后也会让走正规流程的。”为了不让夏卓和柳旻误会,符伊年决定解释清楚,“我打算问问我公爹,看他们的退伍兵要不要来咱们厂工作。”
夏卓眼睛一亮,“这个好这个好,当兵的有组织有纪律,身体素质还好。”
符伊年就是一个意思。
所以晚上祝军长回来后,符伊年就吧这件事同他说了。祝军长一听,立即一拍大腿,“这是好事啊,别说五个退伍兵,五十个我都能给你找来。”
“暂时用不上那么多,”符伊年笑着说,“等啥时候扩大生产规模,或者开了分厂,再请爸爸多帮我找几个。”
祝军长本来还想问问她那个厂子的经营状况,现在听她话里的意思,又是扩大生产规模又是要开分厂的,看起来前景很不错。那就不用多问了。
不过,“你说你们厂长说最近治安不好?”
“人家那叫经理。”姑婆再一旁纠正他,接着发表自己的见闻,“确实不咋好,我这几天丢了好几回钱了,都是买菜的时候被人摸走的。”
“啊?”符伊年很吃惊,“姑婆你怎么不早说啊,咱们好报警。”
“一开始钱不多,我就没当回事,第三回就去派出所了,”姑婆当然不是吃亏的主儿,“不过菜市场人多,还没找着。而且暂时也顾不上。”
接着姑婆说了一件更令祝军长吃惊的事,“前天,两条街外的四成胡同,有一个大杂院进贼了,正碰上一个老头起夜,那个贼怕老头喊出来,捂嘴给捂死了。所以现在派出所分不出人手来找小偷,忙着抓那个贼呢。”
听完,祝军长表情十分严肃,“竟然这么严重了。”说完看了眼符伊年。
符伊年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那爸爸帮忙找两个保镖在家里吧。”四合院三进院子,面积大人却少,尤其第三进到现在还空着呢,虽然围墙上面都扎了玻璃碴,但是并不算安全,还是再雇两个人比较好。
祝军长当然不会反对,第二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就带了八个人交给符伊年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