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华咏章要离开南城前,两人都没提起之前令她“社死”的事,她自己也不敢提,自然也不知道贺襄是没往心里去,还是怕她尴尬装不知道这茬?
华咏章想过挑破,但不是现在。
嗯,为时尚早。
就拿前世来说,贺襄如果没遇到那场毁灭性的灾难,大概他们永远没机会相遇。而她如果生在一个不被忽视的家里,她应该会按部就班的在北城出生,在北城读书,在家附近择一良人相配,这样的话,她不知贺襄,贺襄也不知她。
但命运的线,早就暗中纠缠。
至于现在,贺襄对她的态度也鼓励了她。当然,一路走来,她自己最清楚在这场相识里都使了什么手段。
上辈子的最初,贺襄对她的关照让她疑惑又惶恐,就像没被珍惜过的流浪动物对来自好心救助人的关心总是防备又渴望。
流浪动物被收养以后,会有很长的蛰伏期,会试探,观察,在确定自己的位置后,会对饲主投放全身心的爱意和信任。
就差一点点,她就要托付全部的信任了。
这辈子由她主导,那些看似不经意的诉苦,动不动就示弱,真真假假的剖白,还有她曾经最不愿意示人的伤疤……
从相见的第一面开始,她就费尽心机的想靠近他,留下印象,找机会刷存在感……
她甚至会故意露出破绽,必要时候流眼泪,啊,其实也不全是演戏,她真的很感动,但从前这样她只会竭力忍住。
示弱曾经是她最讨厌自己的地方,下意识的示弱简直是她上辈子性格缺陷的来源。但在接近贺襄这件事上,她不打算改变策略,无论结果怎么样,她一定要努力抓住。
至于抓住什么,她不作深想。
现在在贺襄眼里,她大概是一个可怜无助又弱小的小姑娘,坚强倔强还勇敢,小小年纪就敢对抗命运的枷锁……
不过也许,现在贺襄看她就跟只流浪猫差不多,路上遇到一只饥肠辘辘的可怜小猫,他掏出猫粮顺手投喂一下,而这只流浪猫出乎意料的惹他心疼,而已。
管他呢,她现在不在乎过程,只看重结果。
只要贺襄认识她,记得她,就够了。
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次也不是全没有收获,比如贺襄终于把他学校地址给她了:“可以给我写信,但我不一定会回!”
华咏章收下地址就没动作了,贺襄等了会儿:“你的地址呢?不给我?”
“你都不一定会回信,要地址干嘛?”华咏章故意逗他,贺襄没听出来,以为她来真的,当即抽出一张纸要她报位置。
“师父,你的地址是单单给我一个,还是别的姐姐妹妹都有?”华咏章起了玩心,但这时候名著还没拍出经典,贺襄哪知道这句的出处,当即挠头:“我姐肯定知道啊,我没有妹妹。”
华咏章笑的前俯后仰,贺襄则一脸莫名其妙。
等她好不容易笑完了,最后才拿出她选了几天的礼物递过去:“新年快乐,这是‘孝敬’师父的!”
贺襄前几天才送过她新年礼物,以己度人,当即摆手:“我们读大学的用不着教辅!”
大年初一的时候贺襄过来,一见面就给她塞了两个红包:“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华咏章当时手里啥也没准备,于是原地给他背了十几分钟的吉祥词,贺襄趁她开心,就掏出几本书:“新年礼物!快打开看看!”
华咏章当时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怎么说呢?就好比你都在想以后死了你们能不能埋一块儿了,他还在那儿宝宝巴士……也不是宝宝巴士,确切的说贺襄还真的下了点功夫:“我上次放假回来在爷爷家恰好碰见你姐姐了,她说你上高中了,恭喜,这是我去书店精挑细选的教辅书,你多看看,争取以后也能考上南城的大学。”
华咏章接过书,翻了一圈,一直没吭声。
贺襄还在边上等夸:“怎么了?是不是高兴坏了?”
华咏章轻轻叹气,抬头对他笑笑:“谢谢,我太感动了……”
她准备把几本快有砖头那么厚的书放进书包里,为了腾地方,书包里的书自然要往外掏,掏着掏着,贺襄便见华咏章的脸色忽的变了。
他还没问出口,就见华咏章哀叹一声:“我的寒假作业怎么没了?”
她来了南城后就没翻过作业,本来她就已经写完了,到了这儿之后先是生了一场大病休息了好些日子,后来是忙着记录近期的灵感,初三那天她还抽了时间去看了叶西安两口子,不巧,他们关店了,华咏章盯着他们店门口上贴的吉利条告示,得知他们将于元宵节后再开店,她便走了。
在华咏章的眼里,老师布置的作业一定要写,在这些规则上她一板一眼惯了,深受一众任课老师的喜欢,其实她自己也能意识到,比如她的思维里,总是下意识的把外人的目光当作生活的探照灯。
人生其实没那么多观众,她又不是楚门。
贺襄看起来完全不像反骨仔,但实际上他的桀骜是他性格中的底色,跟华咏章刚好相反。遇到什么误会了,华咏章永远试图向周围解释证明自己的清白,贺襄则秉持一贯的酷哥精神:我问心无愧,信不信由你。
甚至眼神都欠奉。
关于性格决定命运这个论题,前世贺襄跟她讨论过,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一边难以挣脱性格的桎梏,一边彼此觉得对方手里的才是正确答案。
这可能就是命运的吊诡之处。
不过对于当时拆开礼物的贺襄来说,简直晕头转向:“这是……”
他皱眉:“这个会不会太贵了?”
华咏章一愣,猛然想起来她的贫穷人设,连忙补救:“不贵的,我认识一个卖衣服的老板,很便宜就买了它!”
贺襄犹豫半天才说:“我年前和我姐姐去百货大楼,刚巧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真的,你没必要浪费钱,留着给自己买吧。”
华咏章愣了愣。其实在看到这件外套之前,她根本没想好要回什么礼物。
但是那天走到百货大楼,看到最外面挂着的那件黑色风衣,她几乎当场失去理智,迅速掏钱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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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世贺襄就有这么一件风衣,那时期的很多衣服的款式设计都很中性,不分什么男女款,贺襄那件风衣后来给她了。
她小心翼翼的压箱底保存了好多年,很少会想起,但从来没忘记。
没料到贺襄早了一步,华咏章下意识的接过衣服,触感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件。
她轻轻抚摸衣料,心知这一世她大概没理由讨贺襄的外套了,不过正好,她自己买了。
贺襄还在想怎么开口,就见她抖了抖衣服披到自己身上:“大了点,要不你那件小的给我,这件给你?”
贺襄挑了挑眉,又来了,又来了,那诡异的熟悉感!
自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觉得有股子奇异的熟悉感,大概是源于少女望向他的眼神。
有时候她看向他,好像在透过看他看别人,有时候她的目光又温柔迷人的简直让他认栽。
贺襄坐不住了:“你怎么知道我买的就比你这件小?”
他个子高,微微哦唯一侧身就抬手拨开她的外套领子:“我买的也是这个码!”
电光火石间,华咏章想到一些可能。
前世那个坐在轮椅上,一脸平淡的跟她说“这件外套是我从前买的,买小了,你要是不嫌弃旧就拿去穿。”的贺襄,仿佛隔着两世的光影,给她耍了一个小小的变玫瑰魔法,只为了照顾她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原来他比她以为的,还要照顾她。
华咏章握紧外套的两片大领子,终于脱下这几日的心事重重,重新露出笑颜。
外套很大,考虑到贺襄有那么高,她买的尺码自己披上直接垂到脚面上,离地不过十厘米,像个“套子里的人”。
她像只企鹅般摇摆着来回走了两步,又歪着脑袋问道:“你真不要?”
“真的不要嘛?”她又歪向另一边。
贺襄鬼使神差的点头,最后拎着衣服回家了。
这边通过撒娇解锁贺襄性格新版图的华咏章则心满意足的背着书包踏上了归程。
寒假作业丢了,她绞尽脑汁,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弄丢的了。
那场高烧过后,她对一些事情的记忆忽的变模糊了。大年初一见过贺襄之后,她做了个梦,醒过来梦里的记忆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忽不定,也抓不住。
她盯着天花板上明明灭灭的星空发了会儿呆,唯一的月亮对她眨眼睛,她想伸手去抚摸那片仿佛近在咫尺的月亮,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猛的惊醒了。
这个梦中梦让她忽然有了一种:也许此刻,这个时空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
也许是连着几天见到贺襄,她没有像往常那般悲观,反而连夜爬起来,一气儿写了好几页纸的新灵感。
既然是做梦,为什么她要被自己局限住呢?
大年初八这天,新年的第一个工作日,北城文学杂志社的编辑随手打开了邮箱,首先便见到了逆旅者的新投稿。
更早一点的时候,远在辽城的卢铮收到了来自他姑奶奶的新稿件,他虔诚的洗了手,打开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