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已染红尘(终)
    回忆戛然而止,落无忧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她静静地望着前方,半晌才缓缓开口,“原来是如此啊。”

    虚幻仙子在幻境里所说的话如雷贯耳,“你我相识便是缘,我再给你透露一个信息,染尘染上红尘,已不再是山神了,过几日会有人来代替他的。”

    云殷寒压下心中情绪,“我们该想办法离开此地了,在他们的回忆里待太久终究会损伤我们的。”

    落无忧点点头,站起身,跟在云殷寒身后。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走去,周围火焰熊熊燃烧,空气中涌起一阵阵热浪。

    落无忧忽然疑惑,“为何他们的回忆中会有如此多的烈火?”

    云殷寒一边用残星剑开道,一边猜测道,“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爱太过热烈了吧。”

    落无忧一愣,太过热烈,已至灼伤他人么?

    她转念一想,也是,神动心于世人而言可能是灾祸吧。

    天空灰蒙蒙的,大地开始微微震动。

    云殷寒脸色难看,

    “此空间要塌了。”

    落无忧点点头,也是一脸凝重,“我们得快些出去才好。”

    此时,空间中的雷鸣声越发的强烈起来。

    大地剧烈震动,两人前方的地面猛然张开一个口子。

    “走!”

    云殷寒大声道。

    说罢,残星剑化作一道流光,稳稳落在地面。

    云殷寒跳上残星剑,随后将落无忧一把拉上来。

    落无忧刚跃上残星剑,下一刻,她方才站的地面猛然下陷,霎时变得一片深渊。

    她感叹道,“还好快了一步。”

    残星剑化作一道流光猛然往高处飞去。

    远方一点白点立即扩大,撕开一道口子。

    落无忧叫道,“那边!往那边去!”

    云殷寒看了一眼,残星剑随主人意念往那边飞去。

    两人靠的越近,那道白光愈发的刺眼起来。

    残星剑咻的飞入白光中——

    *

    白秋尽和白隐迢两人回头,却见神庙大门轰然关闭。

    两人脸色一变,立即凝诀。

    丝丝缕缕的灵力往神庙大门上汇去,然而大门却一动不动。

    白隐迢焦急不已,“阿姐!怎么办?”

    白秋尽苍白着脸,当机立断,“走!去那棵朱砂梅那儿看看!”

    两人在那棵朱砂梅面前停下脚步。

    却见朱砂梅身上正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结印,灵力猛然飞向朱砂梅,不断被其吸入。

    随后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两道人影猛然倒地。

    白秋尽和白隐迢一愣,分别跑向两人,扶起他们。

    “落落,你怎么样?”白秋尽扶起落无忧,焦急问。

    落无忧摸了摸屁股,龇牙咧嘴道,“差点没给我摔死!”

    “云大哥?”白隐迢有些担忧,云殷寒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几人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一道五彩之色远远而来。

    落无忧看了半天,才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一只七彩鸟驮着一辆金碧辉煌的车往这边驶来。

    “究竟是谁才配得上七彩鸟驼车?”白隐迢喃喃道。

    那车速度极快,不过几息之间,便已至面前。

    四人下一刻便见神庙散发出极亮的光芒,射的人眼睛生疼。

    落无忧率先往神庙走去,几人紧跟其后。

    “新山神来了。”

    落无忧轻声道。

    果然,几人看见那七彩鸟车自虚空中缓缓落下,停在神庙前面。

    一个身着红衣的俊美男子自七彩鸟车上徐徐走下。

    见到几人,他微微笑了一下。

    几人恭恭敬敬道,“山神大人安好。”

    红玉微微回了个礼,笑道,“你们倒是消息挺快的。”

    落无忧笑道,“那怎么能呢。不过是方才看了一段往事,知道新山神要来罢了。”

    红玉微微颔首,“看来染尘的事你们是知道了,吾名红玉,乃碧落山新任的山神。”

    说着,红玉的目光远远落到神庙中的神像上,落无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那原本还是染尘的神像在不知何时便已换成了红玉的模样。

    她心中一片唏嘘。

    然而,下一刻,神庙中却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大人!山神大人的神像怎么变了?!”

    竟是一夜苍老的林砂的声音。

    落无忧猛然想起,林砂还在神庙内,她拔腿便往神庙内跑去。

    几人见她面露急色,不禁都跟着她往神庙内走去。

    落无忧一进来便看见已变成老妪的林砂,颤抖着站起身来,她指着神像的手指不断颤动着,她浑浊的双目中源源不断的流着泪。

    “山神大人,你去哪了?”

    她喃喃自语。

    落无忧心疼地看着她,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

    林砂忽然大喊一声,“大人,你别走!别丢下我!”

    随后,她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那祭祀台。

    落无忧“啊”的惊叫出声,立即跑向林砂,想阻止她,然而一切都晚了。

    那一夜之间变为老妪的朱砂梅早已没了声息。

    在众人没看见的角落,神庙后方的朱砂梅猛然一颤,刹那间失去光泽,枯萎而死。

    落无忧眼眶通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云殷寒知道她为何难受,却也没能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来,他只把手放在落无忧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红玉脸色苍白,他轻叹,“我原以为染尘不值得为爱万劫不复,可没料到这姑娘竟也坚贞至此......”

    *

    四人收拾好心情后,告别红玉,缓缓下山。

    此时正是黄昏时刻,远方山间的落日徐徐落下,洒下亿万余晖,将四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

    几人回到碧落城中的小院后随便扒拉了几口饭便各自回房休息。

    落无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能睡着,脑海中一直浮现林砂赴死的一幕。

    她辗转反侧半宿后,打开房门,足尖轻点,飞上屋顶。

    落无忧自腰间的布袋中掏出一壶清酒,仰头喝下。

    玉盘似的月亮高挂于空,周围繁星点点。

    此时还是暮冬,夜风吹来,带着丝丝寒意。

    落无忧喝完一壶酒后,便把酒坛堆在一旁,她刚拿出第二坛酒,便见一道清雅高贵的身影缓缓出了屋。

    落无忧响亮地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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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口哨。

    院中的云殷寒猛然抬头,便见紫衣少女脸颊泛红,左手拿着一坛美酒,右手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的心跳乱了一拍,他起身往屋顶上掠去。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少女仰头喝酒,清冽的酒水自她嘴边汇成一行缓缓流下。

    云殷寒眸色渐深,他有些慌乱地别开眼。

    “你心里难过么?”

    他忽然开口询问。

    落无忧摇摇头又点点头,“就是有些感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云殷寒抬头望月,轻声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

    落无忧想了一下,点点头,“对。我知道神不该动情,否则苍生有难,可......”

    落无忧的声音罕见的哽咽了一下,云殷寒担忧地回头看她,却见少女眼眶微微泛红,继续道,“可抛开一切,他们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

    云殷寒低着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边勾起一抹苦笑来,“可是,无忧啊......这是染尘的职责,他不能有半分反抗。”

    落无忧望着云殷寒,双眼亮晶晶的,“那,如果是你呢?如果是你,你也会选择所谓的职责么?”

    云殷寒点点头,“我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的眼底有落无忧看不懂地情绪。

    落无忧也没多想,安安静静地喝酒1.

    她喝了半晌,又拿出一坛美酒,“你要喝吗?”

    云殷寒知道自己不该喝酒,可他心里闷闷的,好像是堆了万斤石头一样。

    他急需要发泄。

    于是,他点点头,从落无忧手中接过一坛酒,仰头喝下。

    落无忧的脸上红通通的,显得极为可爱。

    云殷寒不敢直视她。

    落无忧却是轻声道,“这样的夜色很少看见了。”

    自她负气离开青枫宫后,遇见云殷寒几人,一路与他们升级打怪,历经万千磨难,看过许多故事,却很少停下脚步看看沿途的风景。

    云殷寒将口中的酒水吞入腹中,叹息道,“确实如此。”

    落无忧摊在屋顶上,看着月亮不说话,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

    云殷寒坐在屋檐上默不作声地喝着酒,目光投向远方,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

    夜风吹来,吹拂起两人的衣袂和头发。

    他们在这个夜里相顾无言,各怀心事。

    直至远方红日初升,新的一天到来了。

    *

    几人又待了几日后,退了院子,再次出发。

    “落落,此次我们要去哪儿呀?”

    白隐迢凑近落无忧,询问道。

    落无忧感受着玉佩的波动,比对一下方向,轻声道,“叶陵泽一带。”

    叶陵泽更靠近北枫镇一带,却是更加深入青枫山脉。

    那里妖兽多了起来,多湖多泽,灵气草木也更加丰富。

    于是,四人买了辆驴车,缓缓往叶陵泽一带赶去。

    沿途天气渐渐温暖了起来,草木开始发芽,万物复苏,一切欣欣向荣。

    这又是一段新的路途。

    他们永远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什么,但是他们都会勇往直前,一路披荆斩棘。

    因为他们正值年少,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