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佳把时间地址发给了尚俞君。
晚上七点，宏君酒店。
这是芙城里品级前三的酒店，舒冉只曾在酒店门口远远遥望过，从未进去过。
地址一发出来，舒冉一行人决定去给陈佳佳品牌店里买生日礼物。
除了尚俞君，她们虽然都和陈佳佳不是很熟悉，但是既然知道是对方生日，也不可能空着手去。
舒冉在店里选了条蝴蝶手链，捧在手心里仔细查看。
细细链子上有两只纷飞蝴蝶，精致漂亮，很适合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戴。
价格二百五十多块钱。
周敏烟也看到了，犹豫道：“冉冉，这价格快比得上你两周的生活费了，你和她不熟，不用买这么贵的，而且她看起来也不是诚心想邀请我们，我们有这份心就可以了。”
后半句话周敏烟是趴在舒冉的耳边说的。
舒冉摇了摇头：“其他的不太适合她。”
陈佳佳一看就是出身富贵的女孩，不管对方是不是诚心，她都请自己去了那么昂贵的酒店，既然去了，她怎么好意思送一些普通的礼物给她。
再说了，舒冉也不愿意被人看低。
舒冉从不抱怨自己的出身，平日里都有省钱和存钱，所以她买得起这条手链。
最后结账时，周敏烟买了条丝带，尚俞君买了把钢笔，而舒冉则是买下了那条蝴蝶手链。
第一次去这样华贵的酒店，舒冉回去后选了条去年苏慧慧从邻居那儿收来的白色连衣裙换上，头发已经快及肩了，扎起来时脸侧两旁的头发总是会掉下来，舒冉拿了个夹子夹起来。
头发扎起，可以完整地看到少女饱满的脸型轮廓，笑起时脸颊两侧有颗不太明显的梨涡。
她平时不扎头发，有时还爱低着头走路，舒冉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把头发放下来，只留下一个发夹出了门。
毕竟许砚之也在……
她无法确定扎起来是否好看。
酒店的位置离舒冉住的地方有些远，她打了车去，谁知恰逢饭点，路上堵车。
周敏烟和尚俞君在酒店门口等着她，等得久了舒冉让两人先上去，自己到了让周敏烟下来接自己就好。
等到酒店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天色暗沉，借着路边和酒店楼下的灯光，舒冉才发现酒店的门口站了位熟悉少年。
不似往常校服的模样，而是简单的白衣黑裤。
松垮的版型勾勒出他料峭的肩膀，白色的耳机挂在耳上，松弛感和少年感充斥，散发着独属于他的荷尔蒙。
舒冉心跳得厉害，忍不住想要朝他走过去。
深吸一口气。
舒冉朝他走过去，“好巧……”
许砚之偏头抬眸，摘下耳机：“嗯。”
“怎么不上去？”舒冉有些紧张，不太敢看他。
许砚之却淡淡应：“不太想上去。”
原本以为只是很普通的一句问答，没想到许砚之的回答却令舒冉意外。
没有想到，许砚之会这样直白地和她承认心中的想法。
他没有想过，今天陈佳佳当着面说想要认识她，就不怕自己和陈佳佳的关系好，告诉她吗？
“啊。”舒冉哽住一秒，在心里想说的话脱口而出：“今天是陈佳佳生日，你和她不是认识很多年了吗？”
刚说完舒冉就有些懊恼。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戳到隐私了啊。
舒冉紧张地把手别到身后。
许砚之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把耳机缠绕好放进口袋：“认识很多年，不一定有熟络到过生日的关系。”
有风吹过，静到经过耳边时舒冉都能听清碎发被风吹起时的声音。
她似乎看到自己踩在了云朵上，轻飘飘的。
下午直至这一刻堆积在胸口里的沉闷感如今幻化成风，随风而去。
舒冉知道此刻倘若劝许砚之离开的话简直就是乘人之危，强压下心中的感觉，她说：“没，没关系，包厢里有我……我和周敏烟尚俞君几个，虽然....虽然你只和尚俞君熟悉...”
“但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坐在角落里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一句话说下来，舒冉差点咬到舌头。
许砚之双手放在兜里，垂眸看着街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后，他说：“走吧。”
许砚之停住了脚步，礼貌性地让舒冉先走在他的前面。
舒冉控制着适当距离和他保持，心跳乱奏，那清冽的气息就这么萦绕着她，不近不远刚刚好，只要她一呼吸就可以闻到。
进了包厢时，舒冉推开门。
整个包厢装修设计主打欧式风格，华丽的吊灯，墙上复古典雅的壁画，无不透露着能来着的主人非富即贵。
中间放着一张长桌，上面放着几盘水果，旁边是沙发，坐着陈佳佳。
陈佳佳头上戴着一顶小皇冠，脸上的妆容清淡优雅，她又换了身浅蓝色的渐变小裙子，轻盈的裙摆层层叠叠，加上蕾丝镶边。
完美地将她矜贵的气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过是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随后全都聚集在她身后人上。
“许砚之，你来啦。”
听到包厢门口有动静，陈佳佳翘首以盼地抬起头，在看到许砚之来了后几乎是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菜单，提着裙摆迈着小步伐朝他奔去。
足音“噔噔——”清脆作响。
舒冉这才发现，陈佳佳今天还穿了一双高跟鞋。
细碎的钻镶在鞋面上，闪耀光芒在昏暗包厢里格外耀眼。
周敏烟走到舒冉身旁，朝她“哇”了一声：“冉冉，你这样多好看，夹起头发就露出你漂亮的小脸蛋，果然在学校里都被学习压垮了，出来才是个美少女，绽放你的光芒！”
“但是你应该把后面的头发也扎起来啦。”
不管被夸多少次，舒冉都是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许砚之在的场景下：“我们快找个位置坐下啦！”
周敏烟的家境比舒冉好上许多，可也鲜少来过这样昂贵的酒店。
相比尚俞君，他轻车熟路地给两人引坐至沙发上。
坐下后，周敏烟看着陈佳佳向许砚之讨好却得不到回应的模样忍不住吐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许砚之过生日呢。”
舒冉赶紧拉了周敏烟一下，左顾右盼后朝她递了个眼神：“敏烟，你小声点。”
包厢里好几个都是陈佳佳的好朋友，倘若被她们听去了，不知道得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周敏烟丝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听了舒冉的话，晃了晃手：“好吧好吧，我听你的，但是你怎么和许砚之一起上来啊。”
“楼下刚好碰见的。”
“噢。”
周敏烟拉着舒冉到尚俞君周围坐下，舒冉不自觉地把视线又悄悄往许砚之那边放。
陈佳佳那么引人注目地往许砚之那跑，又说了好多话，许砚之只是淡淡地往旁边移了半个身子，避开她想攀上来的手，随后在尚俞君的身旁坐下。
偏偏陈佳佳丝毫不生气，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始点菜唱歌。
舒冉第一次见到，还有包厢有专门的服务员站在门口伺候。
许砚之也和上来时舒冉说的一样，坐在尚俞君的身旁，安静地坐着，仿佛和不存在一样。
直到陈佳佳和她的一群小姐妹围绕在一起说些什么，大家欢呼一声就围坐到舒冉周围。
舒冉回头看了眼，这一圈都是女生，许砚之坐在角落，偌大的包厢里还包含KTV唱歌，这会正放着歌曲，只要不仔细听，是听不见她们说的话。
话题围绕着陈佳佳过生日上，说到今天有谁来了有谁没来。
不过陈佳佳好像情绪有些激动，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居然说起了她和许砚之小学时的事情。
不过大多都和她没有关系，永远是许砚之可望而不可及，她默默观望，后来发现有爷爷这一层关系两人才说上话。
周敏烟被陈佳佳的一群小姐妹的存在憋住了没开口，后来实在听不下去，她说：“我发现他就转来一年，你怎么才和他说了二十句话啊？”
平平无奇的话，就像是朋友之间自然地唠嗑，但是怎么就听着……
这么不舒服呢？！
陈佳佳笑笑：“二十句话也没什么的啊，我爷爷和他爷爷认识，他能记住我就不错了，有一些人和许砚之见了那么多面，他都还没什么印象。”
这句话好像在波澜不惊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溅起一道水花。
周敏烟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一旁的尚俞君悄悄扯住她的衣摆对她摇了摇头。
周敏烟撇撇嘴，知道尚俞君和陈佳佳也算是明面上的朋友，也就卖了他这个面子。
包厢里的气氛必须要有些人来烘托，陈佳佳作为主角，提起许砚之整个人都舒心不少。
过了一会，她的几个朋友又开始起哄。
是陈佳佳的朋友，也是七班几个舒冉他们不认识的人。
他们一起哄，陈佳佳的主场回归，包厢气氛不断。
“佳佳，今天许砚之这么晚来，是不是给你私底下准备惊喜了啊？”
“你成绩这么好，和他天仙配啊。”
陈佳佳把视线在所有人面前绕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舒冉身上，像个小女孩一样意有所指地羞赧：“别这么说啦，许砚之还在旁边呢。”
有人打趣地“咦——”了一声。
周敏烟小声嘟囔：“难道我们几个都瞎了聋了吗？许砚之不是说他不想来吗？”
明显有人听到这句话，装傻充愣地当作聋了。
陈佳佳脸黑一瞬，面上依旧端着笑。
“看过那个大火的剧了吗～”
“什么啊？”
“《恶作剧之吻》啊！”
“佳佳勇往直前追好冷男神！势在必得！”
“哇哦！！！！”
……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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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跟着附和。
气氛直达高潮。
舒冉有些呼吸不过来，明明这么燥热的空气，她却莫名觉得包厢里有些冷。
像是要把她给冻住了。
周敏烟拉着舒冉悄悄坐到一旁，倒了杯水给舒冉，“冉冉，好无聊哦，和她们玩真无聊。”
舒冉扯了个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目光却无法控制地放在许砚之身上，他靠在沙发折角里，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
昏暗的灯光下，手机屏幕的光亮成了唯一可以看清他清冷眉眼的源头。
方才陈佳佳小姐妹的话，如烈日下暴晒的红砖，死死地堵在舒冉的胸口。
上不去，下不来。
舒冉深呼出一口浊气。
脑海里竟有一种强烈的念头。
要不去和许砚之说两句话吧。
问他要不要喝水，毕竟从进来到现在，他什么也没喝……
再说了，他们之间说话都超过二十句话了，过去说句话有什么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舒冉才发现自己对于许砚之竟是这样的斤斤计较。
但于他而言，两人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罢了，哪来的资格去计较？
况且这是陈佳佳的生日会，应该她来招呼。
自己这么做，只会成为众矢之的话题罢了。
甚至还会连累许砚之。
两只小人在心里打架。
最终刚萌生出的一时念头，很快又被压下。
从许砚之身上移开视线的瞬间，一旁的陈佳佳凌厉的眼神透过一群簇拥她的小姐妹，放在舒冉身上。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无形交汇。
……
包厢突然切换了音乐，换成一首悠扬的《暖暖》。
“这首歌好适合真心话大冒险啊，要不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好啊好啊，还可以和周围人认识一下，到时候一个年级都混熟了不是更好吗！”
“有道理啊，要不听佳佳的吧，佳佳是寿星！”
“对啊，听佳佳的，佳佳怎么说？”
陈佳佳仪态端方地坐在许砚之对面，十分平和地说：“虽然我是寿星，但是你们想玩，当然要听你们的呀。”
“我们当然没意见，刚好茶几上有一份牌，我手机里也有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转盘，然后抽到大王的人问小王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这样也不会耍赖，公平得很。”
“可以啊。”
一切就这么定下来了。
舒冉三人还没有反应大家就开始发牌，而许砚之一直神色淡淡，像个局外人，不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一轮是七班两个女生抽到了牌，问问题的人是朋友，放过了对方。
第二轮第三轮过去。
来到了第五轮，中间发牌的女生顾着说话，忘了发到谁，中途乱了一下顺序。
舒冉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自己的牌，左上角显示出一个五颜六色的小王。
她深吸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咯噔一声。
抽到她了。
不知道大王是谁。
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转盘已经开始转动，指针划过真心话一个又一个问题，最终在红色区域停下。
真心话——
“你喜欢的人是谁？”
翻过背面，大冒险则是——
和抽到大冒险的人，吃一份棉花糖。
舒冉心跳怦怦，呼吸都快停了。
“我去，这次够劲爆啊，这是什么题目啊。”
“牛啊，是谁啊我很想知道啊，大家快亮牌啊。”
“我是红桃k。”
“我是方块7。”
“....”
周敏烟偏头问舒冉，“冉冉你的牌是什么？”
舒冉话都有些结巴了，悄悄趴在周敏烟耳边低语，说出的话磕磕巴巴地说不全。
至今不知道大王是谁的她紧张得半死，包厢里大多都是女生，尤其是许砚之也在。
如果是个女生……
大不了，她还可以选大冒险和女生吃棉花好了。
只怕万一……
周敏烟低呼一声，也闭上了嘴，给舒冉一个无奈的眼神。
只剩下许砚之和其他几个人的牌没有揭开。
而许砚之的那张牌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从最开始他就是这样，好像根本没参与游戏，就连揭牌都是尚俞君代劳。
如今，尚俞君再次揭开他的牌。
大王。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有人大呼一声：“我去，许砚之问谁啊，小王是谁，快点亮出来！”
舒冉在看到许砚之牌的那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凝滞，瞳孔放大。
她手中的牌掉落在茶几上。
一张小王显而易见。
所以——
她要么被许砚之问喜欢的人是谁，要么和许砚之吃同一个棉花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