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众人纷纷看向门口的方向——临王带着随从,正大步朝里走来。
皇后只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捏了捏眉心,怒声呵斥:“鸣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母后,儿臣都知道了,请母后为儿臣的母妃做主!”临王双眸泛红,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在皇后跟前停下脚步,径直跪下。
裴怀之淡漠地扫了眼皇后与临王,不自觉地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
“娘娘,药已送到,陛下那头还在等着臣去回话。”他平静地朝皇后作揖,而后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疯狂,转着轮椅的轮子便要朝外退去。
临王这才注意到裴怀之,看着裴怀之腿不能行,只能坐着轮椅,心中倏然觉得痛快。
想伤害他的妹妹,这就是代价。
那日若非听到裴怀之与平王的对话,他当真要被裴怀之这副一身正气的表面给骗过去。
便是如今受了罚,他也不后悔。
皇后见临王看向裴怀之,生怕再生出什么事情来,急忙朝身边的安瑾使了个眼色。
安瑾点头,朝四周招了招手,示意殿内的宫人都跟着出去,而后帮着去推裴怀之的轮椅,率先离了宫殿。
“母后,儿臣想去盯着那些个煎药的宫女。”宋问安看出皇后是有话想单独对临王说,便也欠了欠身,找了个由头离开。
皇后点头,准了宋问安。
见人都退了出去,皇后这才扯出一抹生硬的笑来,看向临王:“鸣儿,那些不过流言几句,如何能够当真?”
“母后,便是流言也不会传得如此有鼻子有眼,儿臣已经及冠多年,早不是不能分辨是非的孩童了!”临王说着,重重朝皇后磕了个头,“恳请母后为儿臣的母妃做主!”
皇后面上的笑意逐渐褪去,眉心渐渐拧起,看向临王的眸子越发冷了起来。
只消片刻,她捏了捏眉心,又换上一副慈母模样,叹了口气:“若你所听到的是真的,那你且告诉我,你要本宫如何为你做主?”
“儿臣……”
“鸣儿,好孩子,你自己仔细想想。这流言早不传晚不传,非是你父皇要立储时传,你不觉得蹊跷么?”
皇后站起身,朝前款款走了几步,扶起临王,苦口婆心道:“你如今是陛下唯一嫡出的皇子,若是流言被传开,那些文官武官会有多少人开始质疑你?”
临王抿唇,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点了点头,闷闷地说了声:“母后教诲的是,是儿臣糊涂了。”
皇后轻拍了拍临王的肩,确定他是放下了这个让她不安的念头后,才露出一个笑来:“鸣儿,今儿你媳妇瞧起来面色不好,许是身子不爽,你得多加看护着,免得让她被你后院的那些个豺狼虎豹吃了去。”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临王作揖,眉心却微微拧起。
“回去吧,本宫乏了。”皇后一手扶着额头,另外一只手摆了摆。
临王再朝皇后拱手,转身离开。
皇后看着临王的背影,眉心愈发拧作一团。
当初那事的参与者,早在事发之后的一两年内被她叫人秘密处理掉了。
鸣儿又是如何得知的?
莫非……
……
燕鸟来,百花绽。
自打那日重午大祭皇帝宣称要立储君,朝中便是暗潮涌动。
宋长歌醒来后便被皇后勒令呆在凤鸾宫中不得外出,好将养身子。
双毒齐下,倒是将她的身子骨折腾得几乎亏空。
宋长歌无可奈何,也是身子羸弱,便老实在宫中养着。
至于下毒一事,皇后派人查了个究竟。
是临王身边的居公公自己招了的。
说是他因为临王为宋长歌出头却受罚这件事而愤愤不平,便想了个法子要拿了宋长歌的性命。
据说捉拿居公公那日,这人一副坦然模样,像是算准了禁军会来,走前还在临王府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宋长歌得知消息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如今父皇的身子骨逐渐弱了下来,宫中能胜任储君的适龄皇子只有二皇兄与三皇兄,两人为了皇位斗得正厉害。
在宋长歌心目中,临王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与她、与母后皆没有离心的可能,如今对她们也是一如既往地好,是这个储君位置的最优选。
可宋佩柯的小动作也层出不穷,她要推临王上位,就要防着宋佩柯。
故而她再想调查自己中毒的真正原因,也是有心无力、分身乏术。
一直到春闱放榜这天,宋长歌才得了准,出宫散心去了。
马车内,宋长歌面上蒙了一层梨黄色的面纱,一身与之相搭的衣着头面,掀起车帘一角窥视着外头。
这些日子来,她在宫中养身子是养身子,但该做的依旧还是在做的。
若娘带着那些孩子寻了一处好地段,拓宽了如意阁的业务,继续为她收集情报。
庄永年在裴怀之的安排下带着弟弟住进了一处小院,安心备考。
白皓因着年前皇帝微巡私访时意外救驾,被准了入伍从军。
唯独那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文鹤轩……
宋长歌拧了眉。
“殿下,到了。”翠竹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拉回了宋长歌的思绪。
宋长歌应了一声,掀起车帘朝外跨去。
入眼的是一间地处偏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茶摊。
文鹤轩家中突发变故,赔了家底,如今只在苦苦支撑着这一家小茶摊。
见有马车在此处停下,茶摊内走出来人——男人一边埋头擦着桌子,一边含笑招呼着。
“客官可是要用茶?随意找张桌子坐下便是,我家茶水好,一文一碗……”
文鹤轩擦好了桌子,笑吟吟地抬起头,看清宋长歌的脸后,愣在了原地。
“文鹤轩,好久不见。”宋长歌由着翠竹扶着自己,抬眸四下打量了眼四周。
茶铺不大,但胜在干净。
桌椅皆是普通的木头所制,有几张桌子瞧着还很新。
似有似无的茶香弥漫在茶铺之中,有零零散散几个布衣百姓在其中坐着吃茶谈天。
“草民拜见公主殿下。”文鹤轩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放下手中的抹布,直直跪下。
宋长歌点头,没有当即就叫起文鹤轩,上下打量着他——
文鹤轩如今一身粗布麻衣,面容憔悴但依旧笑得温润,丝毫没有被变故所打倒的模样。
四周的那些茶客听了文鹤轩的话,纷纷朝宋长歌这处看来。
宋长歌名声大振的那几次皆是在京城的繁华地段,在这样偏僻地段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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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都只听闻过宋长歌的名头但没实实在在见过宋长歌。
只是宋长歌的马车华丽,再加之后头跟着的一排排身着铁甲的皇卫,公主身份昭然。
“草民拜见公主殿下!”
“草民拜见公主殿下!”
宋长歌正要让人将文鹤轩扶起来,那些个茶客倒是一一跪了下来。
她看着拜倒在地的百姓,微微拧了拧眉。
“都起来吧。”宋长歌本无意让这里的茶客与文鹤轩行大礼,只是到底礼教难违。
她给最靠近自己的几个侍卫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上前扶人。
茶客被扶了起来,坐回位子上如鹌鹑般安静吃茶,不再同先前那般欢声笑语,显了几分拘谨。
宋长歌在文鹤轩的不解目光中端着手,抬步往那张还放着抹布的木桌走去,也不觉有何不妥,径直坐下。
“文鹤轩,给我来一碗茶吧?”宋长歌嘴角含笑,语气温和,像是真真只为了喝茶而来。
文鹤轩抿了抿唇,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点头进屋沏茶去了。
先不论宫中好茶有几,便说京城的哪条繁华地段没有茶楼?
如此浅显的道理,他又如何不懂?
宋长歌定是有事才来寻他。
只是如今他家道中落,不再是从前大富大贵的文家公子,又有什么是能让宋长歌看重的呢?
铺子外头的茶客喝了茶,抬眸便能瞧着那一排排守在茶摊外的皇卫,几乎是不敢多呆,纷纷留下茶钱就匆匆离开。
哪里会有瞧热闹的心思。
文鹤轩端着茶碗出来时,就只瞧见外头只剩下宋长歌一人还坐在那,正笑吟吟地朝他投来目光。
“你在怕什么?”宋长歌从文鹤轩手中接过茶碗,递到嘴边小抿一口,又轻轻放在桌上,依旧弯着眸子盯着文鹤轩。
文鹤轩垂眸:“殿下大驾光临,草民诚惶诚恐……”
宋长歌的笑意逐渐冷了下来,一只手搭在腿上,另外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在木桌上摩挲着,不发一言。
“你与当初不同了。”半晌,她才看着始终卑躬屈膝的文鹤轩,叹了口气,“也罢,人总会变的。”
文鹤轩摇头,攥紧了双拳,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甘心吗?”宋长歌倏地一问。
文鹤轩霎时红了眼圈——
他家突遭变故,父亲遇匪贼截杀,几乎濒死地回了文府,便是拿出全家的家当,也没能救回父亲的命。
母亲因父亲亡故,哭瞎了眼,兄长为求府尹捉人,倒将自己搭了进去。
如今他只能在这处小地方苟活,草草了却一生。
“草民……”文鹤轩的声音嘶哑,眼前早被水雾朦胧了去。
宋长歌轻轻叹了口气,转而厉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若是不甘,那便收回你无用的泪水。”
在宫中修养时,她便听闻了文家衰败的消息。
她对文鹤轩的印象不错,本是有心与他合作,如今看来,倒是老天爷给了个机会。
毕竟合作与施恩,是两码子事。
“草民恳请四殿下为草民一家做主!”文鹤轩止了泪,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猛地一跪,又是磕了个头。
宋长歌嘴角微扬,又拿起茶碗小抿一口,含笑道:“如此,你可愿跟着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