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施恩记
    《她整顿宵小那些年》全本免费阅读

    苏顺慈瞧着这镜中人,轻浅笑道。

    纵十七年已过,她有时也分不清,那面容如画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她。

    她几乎已快要忘记自己上一辈子的模样了,好像……与这温婉古典的面相大不相同,平凡了些,无趣了些,有些病态。

    而具体的模样,似乎只是印进了深处,随灵魂一道,在这世界飘摇。

    “和竹姐姐的手艺当真好,”她回头向一侧身材高挑的宫女道,“可怪不得陛下不舍得你出宫,若我是个男子,定将姐姐娶回府去。”

    “姑娘娶我做甚,专去留去给主母娘子受用吗?”

    “自是要娶姐姐回来做娘子,日日替你描眉点红,再不叫这双巧手受一点辛劳。”

    和竹扑哧一笑,眉眼间的点点不悦随这一笑化尽,“姑娘惯会哄骗人的。”

    “我可不哄旁人,只爱哄姐姐。”

    “好啦,还闹腾,再不快些,你家那伙子婆婆妈妈的,能把你生吞吃了。”

    “多谢姐姐心疼我。”苏顺慈提裙起身,俏皮笑道。

    和竹引着她,一路向南,至南门处由禁军骑督领首的一四驾马车。

    不多时,这队女皇特许,禁军相护的马车队伍,悠悠行驶至北阙里,长行街,却忽然被一队官兵围拦挡住,禁止通行。

    黑鬃高马上的骑督眼一横,语气不善地往前喝道,“是哪家官署的小兵在此拦街,报上名来!”

    前头指挥队伍疾步速行的领头主簿回首一瞧,竟是皇城禁军骑督,立马躬了腰小跑过去。

    “回大人,下官刑部羁押司主簿何轩,前方拦路的是枢密院官差。”

    那骑督眉一蹙,不解问,“你一刑部主簿,怎么安排起枢密院的人了?”

    “不知大人可听闻日前景和寺命案一事。”

    “自是知道。”

    “是这样,这景和寺一案收押凶犯石……,不,前太常寺少卿昨日被人自狱中劫走,”何轩指指身后队伍,“这枢密院日前收办了南明坊的一桩刑部官差的命案,这两日正往刑部来的紧,这不就撞上了凶犯被劫一事。”

    “这平白撞上也没什么紧要,只是枢密院的人瞧后,疑心这两件事皆是……北凉暗探所为,是故我二司协理,正封街挨户拿人呢。”

    因着来者乃是皇城禁军,所以何轩将话交代的老实。

    那提督听过这话,自知枢密院所理乃何等要事,便也不做纠缠,“你们辛苦,本官此行还要护送贵人,便不多言了,告辞!”

    他大手一扬,繁琐的马车队伍开始缓缓往回掉头。

    “等等。”

    马车内的小姐突然将队伍唤停,一只纤手抬帘,和婉的声音往前问道,“方才说话的,可是刑部主簿何大人?”

    何轩听着那陌生的声音,还是将手高高地恭敬拱起,“正是在下。”

    “听着声音耳熟,果真是何大人。”那帘里声音轻喜,道,“那日堂审,多有劳大人替我唤来医官,送我出刑部。”

    闻此言语,何轩心中大喜,这碰巧遇上的禁军队伍,竟是去送苏家表小姐的。

    听闻她昨夜宿在宫中,太子殿下还特意去陛下那处寻她了,二人鹣鲽情深,实是一段佳话。真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私通虚言,叫人笑话。

    他正想着,还没来得及应话,苏小姐身旁那宫女忽而款款至前,身后还跟了几位禁军。

    车厢内,苏顺慈适时地传出话来,“还未深谢大人,今日碰巧遇见,又见大人与诸位同僚辛劳,我便遣人去买些茶水果子回来给各位解解乏。”

    “何大人,”和竹微俯行礼,“这几位一会儿会将吃食都送来,还请大人报上人数,留二人在此等候接应。”

    “下官多谢苏小姐关怀。”

    “有劳姑姑了。”何阳躬身颔首地将人送走。

    这厢禁军马车,远远驶离封街处所。

    “姑娘施其恩惠,可是很看重这位何大人?”和竹在车外随行,仰首问道。

    车内,苏顺慈手捻糕点的动作一顿,“那倒没有,”她看向桌上那柄北域玄铁匕首,其上红绿玛瑙熠熠生辉,她唇角微起,“送个顺手人情罢了。”

    因着绕街而行,这阵仗不小的马车队伍,直至午时过半,才悠悠在相府门前停下。

    空旷的街道,此刻人声满满,虽已开宴,但因正主迟迟未至,仍陆续有人出入席间。

    候在府外等苏顺慈的,是陈嬷嬷那瘸了腿的儿子,陈途,陈副管事。

    “表小姐到了——”

    那陈途朝院内大喊一声,立马提衣小跑去到马车旁,伸手将那要搬出脚凳的侍卫拦住,衣袍一撩,直接双腿跪地,由两手捧撑,以手掌做脚蹬,扬首讨笑道。

    “请小姐下车。”

    那方从车帘后探头而出的苏顺慈,眉眼一蹙,只听耳边忽而嘈杂起来,原是这陈途方才一喊,将府内不少宾客都喊了出来。

    他们侧立于府门内外,翘首以望,都说这苏家表小姐死而复生,府里丫鬟小厮都闹得紧,偏他们这些夫人小姐公子的,还没真瞧过这死后还能复生的人物呢。

    听说昨日苏家带人去侯府堵她,污蔑其与程家小侯爷私通,结果不仅没坐实罪名,还因污蔑皇亲,直接被这苏顺慈割了舌头。

    要说这丫头以往不爱见人,他们竟不知她是个这么泼辣的。

    “地上跪着那个,就是那个被割了舌头的嬷嬷的儿子吧?”

    “听说,她儿子这条腿还是当年为救长公主留下的。”

    “是吗?那这管事一家,是于苏顺慈有恩呐。”

    细碎的议论声,不大不小,不多不少地传进苏顺慈耳朵里。

    她瞧了眼地上那陈途的讨笑奉承,及他因稍跪片刻,便开始发抖的瘸腿。

    她若真念这要欺压他们的念头,踩他而过,那便是割耳欺母,又下踏辱子、欺凌弱小的跋扈无情之人。

    而她这性子,又断不会向欺辱自己之人低头认错,怎会为这虚名对这陈途嘘寒问暖。

    他们就是攥准了这一点,要把她架在火上烤。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下作手段。

    苏顺慈目微斜,向一侧和竹示意,那马车右侧的人,立即挥手令侍卫悄声将脚凳挪去左侧。

    右侧的陈途还没反应过来时,苏顺慈已被和竹扶着自左侧下车,悠然行至马驾前侧时,回头一瞧,讶然道,“哟,陈管事怎么在这儿跪着?”

    “快把人扶起来,我家这管事在赌坊求饶跪惯了,见着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