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傅应呈乘班机从华盛顿飞回北宛。
苏凌青额上架着墨镜,一身亮眼的橙色西服,掐着点提前到了机场,笑眯眯地等着接机。
他一不懂技术,二不通外文,所以没跟着去华盛顿。
但傅应呈手下没有吃干饭的人,苏老爷子是老一辈声誉极佳的官场人,钱没多少,关系网遍及北宛。
苏凌青虽然算个废物纨绔,书读不出来,但继承了他爷爷打点关系的天赋,再加上长了个帅得讨喜的皮囊,天生就是能物色和拉拢合作伙伴的人才。
远远看见傅应呈几人出来了,苏凌青挥手:“哟,这里!”
等离近了,看清傅应呈的状态,苏凌青的笑容逐渐消失:“我天,你几天没睡觉啊?”
男人眼窝深邃,眼睑青黑,英俊的骨相也难掩疲倦:“睡了。”
“睡了怎么跟没睡一样?你这怎么跟吴总吃饭?”
吴总是苏凌青拉的人脉,合作了也有两年,态度又特别诚恳,真的就一心一意要给傅应呈接风洗尘,别无所图,苏凌青也有些难以推辞。
一般苏凌青安排的饭局,没有特别的事情,傅应呈都会到场。
谁想到他今天状态这么差啊?
“你都替我安排了,我还能不去?”傅应呈瞥了他眼。
苏凌青很快地跟温蒂过了个眼色,问这人怎么气压这么低,温蒂不鸟他,苏凌青只好搂着高义的肩膀,拉近了问:“怎么了?不是说谈得比预期还高?”
“是高。”
高义苦着脸,“不过中途惠亚那帮人把傅总父亲的事透给加文,加文发脾气来着。从那天开始,傅总心情就没好过。”
苏凌青可疑地眯了眯眼:“你确定是因为这事儿?”
“没别的事儿啊。”
苏凌青很了解傅应呈,他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最讨厌没用的情绪。
傅致远的事都过去二十年了,除了添麻烦,绝不可能在傅应呈心底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那能是因为什么呢?
今夜北宛有雨,饭局定在听雨楼,菜色是精心布置了的,精致小巧,琳琅满目,吴总迎在门口,看到傅应呈就眉开眼笑,热情地端茶倒水。
虽然傅应呈情绪很淡,但苏凌青绝不会让场
子冷下去桌上一时间其乐融融。
吴总站起来给傅应呈敬酒:“傅总我真不知道您是今天的航班让您受累了我自罚一杯。”
傅应呈眼皮不抬跟着喝了。
过了会吴总又起身敬酒:“这两年的合作全仰仗傅总的关照这杯我喝了您随意。”
傅应呈一言不发仰头饮尽。
苏凌青疑惑地挑了下眉。
酒过三巡吴总荣光满面喜气洋洋。
要知道他跟九州医疗做生意是高攀没有他吴总也有王总李总胡总。
他给傅应呈敬酒傅应呈完全可以以茶代酒但他不仅喝了而且杯杯见底这说明什么!
说明傅应呈看重他啊!
太感人了!太真诚了!太看得起他了!
虽然傅总寡言少语但感情深不深全都在酒里啊!
对方的人不了解傅应呈然而傅应呈这边的人都看出老板的不对劲。
……这两年傅应呈几乎是滴酒不沾的。
“苏总监要不要拦着点?”高义低声征求苏凌青的意见。
“不用。”苏凌青按住他“他心里有数。”
傅应呈酒量好
这么多年傅应呈喝醉苏凌青只见过一次。
大约七八年前巧了也是二月初的时候一贯律己的男人破天荒喝得烂醉。
他外表看起来依旧是清醒的面色冷淡吐字清晰但是大半夜的发疯非要买生日蛋糕劝不听买不到就不回去。
苏凌青硬着头皮陪他找蛋糕店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给他买了个小的他还不肯让别人拿非要自己捧着。
等苏凌青半拖半拽地把他弄回家傅应呈还非要点蜡烛点完蜡烛跌跌撞撞走进卧室对着床头一张两寸的证件照说生日快乐。
不知道是不是烛火的缘故有那么一瞬间男人的眼眶竟然好像红透了。
苏凌青那天也喝了不少心说你给照片点蜡烛这架势跟给遗照上香似的。
真他妈怪瘆人的。
第二天苏凌青再笑话他这事傅应呈却不认了。
苏凌青问昨天谁过生日,傅应呈说什么生日?
苏凌青问那照片上是谁,傅应呈说什么照片?
不管苏凌青怎么问,他就一句:“喝醉的是你吧?”
……
苏凌青端起酒杯,笑着跟吴总插了几句话,余光瞥见傅应呈又自顾自端起了酒杯。
苏凌青:“……”
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数啊。
酒局结束,傅应呈看起来还是面色清冷,背脊挺拔,吴总面红耳赤,醉得结巴,不住地都夸他好酒量。
一群人闹哄哄地下楼,走向停车场。
因为这次连傅应呈都喝了这么多,吴总那边的人不敢不喝,所以一个能开车的都没有。
苏凌青张罗着叫代驾,一不留神,吴总已经自己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了。
人群喧闹,没人注意到,傅应呈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傅总您快回去吧。”吴总摇下车窗,“时间不早,又下了雨。”
“你不能开。”傅应呈说:“我让陈师傅送你。”
“诶!不用!”吴总慌忙道,“哪能让您的司机送我,我自己来。”
“你下来。”傅应呈冷冷道。
“不不不不用,这哪好意思,我家近着呢!就在前头!”吴总沉浸在客气和寒暄中,全然没注意傅应呈冷到冰点的眼神。
其他人跟着劝了几句,吴总不管不顾地已经挂了前进档。
车辆起步。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傅应呈大步走出伞下,抬手,直接从敞开的车窗伸了进去!
男人手肘抵着吴总,把他往后一按,手臂隔着座椅的宽度,将档位挂到P档,拉起手刹,从内打开车门,拎着吴总的领子,硬生生把他从座位里拖了出来!
这一切都在分秒之间,行云流水!
“嘭”的一声响!
傅应呈单手攥着吴总的领子,将他按在车上,手背青筋暴起,抵着他的喉咙。
雨水顺着黑发滑落男人的脸。
“吴晓晨,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全场吓得鸦雀无声。
操操操操操操!
刚刚还好好的!
什么情况!
苏凌青一扭头,脑
子都炸了,伞随手一丢,冲过去掰他的手:“傅总!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诶诶诶傅总!!……傅应呈!!!!”你大爷的!还不如买小蛋糕呢!
也不知道傅应呈哪来这么大手劲,苏凌青平时也撸铁健身,此时龇牙咧嘴,使出浑身解数,居然都无法撼动他的手臂!
“我我我我……”吴总人都傻了,直接酒醒大半,“我不开了我不开了!我错了傅总!我是想跟您客气来着。”
“客气?”男人眼底一片深黑,“酒驾犯法你不知道?”
“真的,很近,不会,出事……”吴总快要喘不上气了。
傅应呈就算醉疯了,嗓音居然依旧是清冷的,浸酒冰块一样的质感:
“……你不在乎,是因为就算撞到人,死的也不是你么。”
几个人一起发力,总算是把傅应呈往后拖开了。
苏凌青双手按着傅应呈的肩膀,垂着头气喘吁吁:“好了,好了可以了,吴总他也不是有意……嗯?”
苏凌青注意到了什么,看向傅应呈垂下的手。
停车场的惨白灯光下,雨水混着鲜红的血从男人的手掌上淌下。
血液淌过指骨,溅在水泥地上。
苏凌青脑子一懵,抓起傅应呈的手,触到满手温热黏腻的血。
“这?!刚刚搞的?!”
苏凌青瞬间火了,扭头大吼:“谁干的!吴晓晨?!”
吴总跌跌撞撞过来,吓得要晕过去了:“我没有我没有……啊,是不是因为我的领针?”
怪就怪他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在衬衫驳领处别了个骚包的金叶领针。
就是这个领针扎穿了傅应呈的手掌。
一群人飞快跑过来,都没想到伤得这么重,六神无主地出主意:
“赶紧去酒店处理一下吧。”
“酒店不行,这得上医院!”
“北宛一院就在这附近吧!好像是五分钟就能到!”
“我天怎么这么多血啊,是不是扎动脉了,赶紧把血止住吧傅总!”
在场乱哄哄的,还有一位高管晕血,闭眼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混乱瞬间加剧。
吴总快要哭了,醉醺醺地抽自己巴掌:“我真该死啊,要不然您扎我吧,您扎死我算了。”
混乱中,温蒂一把拽下自己脑后的皮筋,拴紧傅应呈的手腕,冷静对陈师傅道:“现在就送傅总去医院。
傅应呈转身往车上走,苏凌青快步跟上,谁知傅应呈刚坐进后排,就把车门关上了,苏凌青和温蒂一起被拦在外面。
温蒂伸手拉车门,车门已经锁了。
苏凌青弯腰敲窗:“傅应呈!锁门干什么?
“不用跟着。傅应呈在车内淡声道,“陈师傅,走吧。
口吻很淡,但依然是命令。
陈师傅犹豫了两秒,还是不敢违抗。
迈巴赫快速起步,驶出停车场。
车尾气高高扬起,苏凌青跟在后头追了几步,无奈停下,捂着额头,喃喃道:“他果然醉了吧!他绝对是醉了!
他回头,看见温蒂正在手机上叫去医院的网约车,看样子是不放心,必须得跟去看情况。
过了三分钟,网约车赶到。
温蒂快步上车,苏凌青紧随其后,然而温蒂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进车后立刻摔上车门:“尾号7981。麻烦快一点。
车外的苏凌青差点被夹到手:“?
今晚第二次被拒之门外,苏凌青气得舔了下牙尖,叩了叩车窗。
“温小姐,男人眯着眼凑近玻璃,“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温蒂面无表情地端坐车内:“总监工资比我高,没必要蹭我的车吧?
网约车不留情面,疾驰而去。
*
迈巴赫内。
车窗开了一条缝,冰冷的夜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雨声一边让人清醒,一边把人拖进更深的情绪。
刚才还算清醒,此时酒的后劲涌上来。
反而晕得更厉害。
“我尽量开快些啊,陈师傅瞥了眼倒车镜,关切道,“傅总,您还好吗?
傅应呈没说话,脸色苍白,合着眼靠在后座上。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胀痛,以至于他都不怎么能感觉到手上的疼。
他之前已经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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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好几晚,安眠药都不起作用。
因为加文提到傅致远,让他想起高三时的事,思绪一回忆起来就止不住,当夜就开始做噩梦。
这个噩梦其实。
萦绕
了他十年之久。
梦里还是那片灰蒙蒙的天台永无止境的大雨天台上纸箱和家具之类的杂物堆积成山多得能把他整个人淹没。
他在雨里拼命翻找却不记得自己在找什么只记得必须在七点前找到不可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一边拼命回忆自己忘记了什么一边急得好像整个心脏都在被烈火煎烤暴雨迷了他的眼睛狂风刮走他的伞他记不清哪里被自己找过哪里还没有就那样跪在地上疯了似的翻找直到梦里手表响起闹铃声。
像一枚炸弹将他在恐惧中浑身汗湿的炸醒。
他醒来才会想起他要找的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人他也永远不可能找到她因为结局早已在过去注定。
或许是太厌恶这样的梦他每次刚要入睡潜意识就强迫自己醒来。
反复折腾几次晚上也不用睡了。
车子缓缓停下陈师傅心急如焚地探头看前头:“这个点还堵车?前边路口我稍微绕下路看看能不能更快一些。”
傅应呈睁开眼看向窗外。
大排档、海鲜店、烧烤摊的霓虹灯在夜色里闪耀。
傅应呈突然开口:“右拐。”
陈师傅满脸茫然:“啊?如果右拐的话和医院就完全是反方向了……”
“不去医院。”
傅应呈嗓音沙哑:“去吉星街。”
*
晚上十点季凡灵下了班和吕燕一起撑了伞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她低头看着手机。
江柏星还在给她发短信说一定要姐姐去江家小面吃饭
这周五轮到她休息她说周五晚上去吃。
季凡灵还在打字吕燕突然小声说:“快看我们楼下有个帅哥。”
季凡灵头也不抬:“哦。”
吕燕控诉:“你看都没看一眼。”
季凡灵没有情绪地抬头:“我看他他还能给我钱?……”
话说一半就顿住。
透过伞沿看去行道树旁的路灯下一个极高挑的背影。
黑色大衣剪裁凌厉男人背脊抵着树干头颓丧地垂着额头饱满眉骨英挺。
只露出一个轮廓就
无端让人觉得英俊。
季凡灵:“……”
女孩把吕燕往楼道里一推:“你先上楼我还有事。”
吕燕被推着走:“哦……哦那好吧。”
季凡灵眼看着吕燕上楼跑了过去。
雨水淅淅沥沥打在行道树的叶子上男人湿透了雨水从苍白的脸颊滑到脖颈浑身有种落拓的冷寂。
季凡灵跑过去呼出白雾撑伞在他头顶。
“傅应呈?”
雨水打在伞面的声音随着女孩鲜活的嗓音从梦里穿进现实。
男人很慢地掀起长睫定定看着她。
黑冷的眼眸染了水汽以后似乎愈加深浓。
像是少年隐忍的眼睛。
他张了张嘴嗓音低哑微涩地喊她:“季凡灵。”
“……你怎么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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