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蒙眼
指针跳到十二的最后一秒。
傅应呈如她期待的那样,闭眼吹灭了蜡烛。
女孩松了口气,把蛋糕放在桌上,打开灯,语气很嫌弃的样子:“……真行,想个愿望想这么久。
“没办法,
傅应呈语气散漫倨傲,“我得不到的东西,确实不多。
季凡灵:“……
傅应呈换了鞋去洗手,再走回餐厅时,女孩已经拆了刀叉,等他切蛋糕。
蛋糕不大,是比较简单的款式,唯一比较特别的是,顶上放了一圈粉红色的糖果。
略有些不整齐,糖果表面还沾上了一点点奶油。
不像是蛋糕师放的,更像是她自己拆了一包糖放上去的。
季凡灵见他看过来,抬了抬下巴,用一种“这还不把你喜欢死的语气,骄傲介绍:“桃子味的蛋糕。
傅应呈对蛋糕的口味没有偏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女孩伸出细长的手指,隔空挨个点了点上面那圈糖,语速缓慢:“这些呢,是你要的,桃子硬糖。
“……
傅应呈怔住几秒,抬眼看她,眼神微动:“……你还记得?
一年前,他喝醉后带着手伤去合租房找她的那天。
对她只说了一次的话。
女孩别开脸,啧了一声:“因为你当时大吵大闹说要桃子糖,我给你买了软糖,结果你又大吵大闹说要硬糖,所以我才记得的。
傅应呈:“……
男人气笑了,舔了下嘴唇:“我,大吵大闹?
“真的,你喝醉了记不清,季凡灵试图篡改他的记忆,“我还能骗你?
可太能了。
季凡灵心虚地别开脸,突然注意到桌角的礼品袋,拿过来,塞进他手里:“还有这个。
“我还有礼物?
傅应呈勾着唇角看包装,“法国买的?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趁我不在偷偷出去了?他一边拆一边问。
“没有,季凡灵扯了扯唇角,“你挑包的时间,够我去店里逛一百趟来回。
“……
盒子里是一条深黑
色的领带银色的丝线内敛低调织在暗处触手冰凉有种禁欲冷淡的气质。
“买这么贵的?”傅应呈看她。
折合人民币五位数出头在他的领带里平平无奇考虑到她的存款确实是价格不菲。
“哈”女孩冷笑“因为我有的是钱。”
傅应呈也笑了尾音微挑语速放慢:“怎么距离包
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季凡灵被他笑得脸热狠狠用蛋糕刀捅了他一下:“……信不信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
吃完蛋糕洗漱完时间推到将近凌晨一点。
傅应呈坐在床头回了几条工作消息然后熄了灯。
床头放着那条领带他平躺在床上却依然睡不着手背盖着眼心脏仍一直在剧烈地跳动。
他起身拉开抽屉翻出安眠药正准备吃。
卧室门突然响起很轻的敲门声。
“……傅应呈你睡了吗?”外面女孩声音轻轻的。
傅应呈把药丢回抽屉顺手合上声线平静:“……没有怎么了?”
“那我开门了”季凡灵说完等了两秒推开门。
走廊上的光在她身后傅应呈戴上眼镜依旧只能看到她的轮廓:“不舒服?”
“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句话忘了说了……”女孩吞吞吐吐。
女孩肩膀小小地起伏了一下像是在下定决心
“傅应呈生日快乐。”
“……”
她说完小心翼翼地把门又合上从门缝里轻轻飘来一句:“……晚安。”
嗓音轻轻的。
跟个钩子似的勾得人脱口而出。
“季凡灵。”傅应呈突然开口。
“嗯?”
门又被慢慢推开一小条缝隙露出女孩乌黑的眼睛。
傅应呈欲言又止坐起身“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你么?”
女孩慢慢眨了下眼。
“要听就过来。”男人淡淡道打开了床头灯。
片刻后。
季凡灵盘腿坐在他床上好像很勉为其难道:“如果你非要说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一下寿星的愿望。”
“……”
傅应呈按了按眉骨:“大概是一年级下学期的时候……”
第一句就把季凡灵镇住了:“高一下?”
“一年级,”傅应呈瞥了她一眼,“2002年。”
有无良媒体曝光了他的照片,虽然后来很快删除了,但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
他无处可去,搬到了奶奶家,街坊邻居,同校的同学,还有隔壁的初高中生,常常为了找乐子,打着正义之师的名号,堵在他放学回家的路上。
“哟,这不是小杀人犯吗?”
“你怎么好意思在外面的,为什么不去局子里陪你爹去?”
“小贱人要不要脸啊,还上学,你配吗?”
当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活该,没有向任何人求助,只是咬着牙忍受。
高年级的学生拖拽着他,推搡到墙角,抢过他的书包,把里面的整齐干净的书本文具散落一地,踩得稀巴烂,或者丢进积水里。
直到那天,两个初中生架着他的胳膊,为首的高中生混混掐着他的下巴,把过期的药往他嘴里灌,一边灌一边说:“你爸对别人干的好事,现在也让你尝尝滋味!”
傅应呈紧紧抿着唇,就快要坚持不住。
“叮铃——叮铃——”
高处传来高亢的铃声。
几人都抬头看去。
女孩穿着大红的裙子,骑着和她体型不符的高大单车,从几级台阶上一跃而下,冲撞在那几个高年级学生面前,逼迫他们退让。
自行车急刹,横停在他面前。
女孩抬了抬下巴,说了那句,后来傅应呈无数次对她说的话。
“——上车。”
……
傅应呈坐在自行车后座,女孩在前面把自行车蹬得飞起,耳边别着一朵小雏菊,长发被风吹起飘在他的脸上。
他感觉自己好像恍惚在梦里。
后面那群人也反应过来了,不肯就这么放过他,纷纷追了上来,一边跑一边骂,捡石头砸他们。
“停车!”
“把他放下!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贱女人!他俩是一伙儿的!”
“傅应呈你等着!”为首的高中生大吼道,“你们全家丧尽天良!你也不得好
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
风吹得傅应呈浑身冰凉,他扭头去看蹬车的女孩,害怕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像只过街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假如她知道他就是那只可憎的老鼠……她也会把他丢下。
下一秒,女孩就猛地向右急转,拐进小巷,捏紧刹车,把车停下了。
傅应呈愣了下,以为她还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浑身的血都冷了下去。
他什么都没说,自己下了车。
没想到女孩也下了车。
她扶着车头,喘着气,小脸累得潮红,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蹬不动了,换你。
“……
……
再然后,就是傅应呈蹬着自行车载着女孩。
“你哪个学校的?女孩在后面问他。
“实验小学。
“那你先骑去实验小学,然后我再去上学。女孩说。
傅应呈依言先骑去了自己的学校,到了校门口,他下了车,说了声“谢谢。
女孩只是酷酷地一抬下巴。
傅应呈还站在原地,裤腿边的拳头紧了又紧。
他其实很想问她的名字,也想问她是哪个学校的,但是他不敢,因为他不敢告诉她自己是谁。
男孩的喉咙堵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要走。
“……对了,你是叫傅应呈么?女孩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傅应呈脚步顿住,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她终于反应过来他是谁了。
她会骂他吗,她会后悔吗,她会觉得帮了他很晦气吗?
他僵硬地,一寸寸回过头。
“怎么跟个怂包似的,女孩支着头,笑了下,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朝他抛了个东西。
“……别让他们再欺负你了。她说。
傅应呈后退两步,抬手接住,打开手心,愣了两秒。
——手里是一颗桃子味的硬糖。
……
很多年,傅应呈都没有再遇到她。
他对她一无所知,但他一直觉得,她是那种家境很好的,被很多人宠爱的公主。
直到高一入学的那天。
唐老师
器重他是中考第一名入校的尖子生,让他帮忙统计报道名单,少年拿着签到表,面无表情地挨个让人签名。
走到最后一排,座位上是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女生。
她在人群里看起来很孤独,一个人坐着,穿着不合身的黑色外套,宽大的袖口里露出几根细细的手指。
“签到。”傅应呈说。
女孩抬起头,小脸苍白得好像透明,没有精神地耷拉着眼尾,困恹恹地哦了声。
傅应呈却愣住了。
他看着她,耳边是突然放大的心跳声。
女孩翻出笔,写了名字,递过来。
“……季凡灵。”他第一次念出她的名字,定定看着她。
“还有事?”
等了很久,季凡灵不耐烦地掀起眼,蹙起眉毛:“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
——她不记得他了。
*
“我想起来了!”
女孩原本像只水獭一样躺在他旁边,听他只用三言两语,草草概括了事情经过。
听到扔了颗糖的时候,她一拍额头,“好像是有这么个事。”
“我讲完了,你说你想起来了,”
傅应呈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还挺会装。”
“……”
季凡灵坐起来,“不是,我真想起来了,你当时长得,”她欲言又止,“又矮又瘦,像个弱鸡,我以为你是没入学的弟弟。”
小学的时候,女生发育更快,当时她还比傅应呈高一截。
“是么,”傅应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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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不咸不淡地反驳,“我也没想到,高一见面,发现你这么多年竟然没长。”
季凡灵:“?”
傅应呈笑了声:“要不然,你觉得我是怎么认出你的。”
季凡灵:“??”
傅应呈慢条斯理道:“我当时还觉得奇怪,班里为什么坐着一个小学生。”
女孩气笑了,扑过去掐他的脸,“小学生?你才小学生,谁大谁小你分不清啊,你应该喊我什么?八月生的弟弟?”
她现在是真的胆大包天,隔着被子,直接骑在他腰上,掐着他的脸。
男人自下而上地看着她,眸底的情绪更深了,似笑非笑:“喊你女朋友?”
“不是这个,”季凡灵还在揪他的脸,“换一个。”
“……季小年。”男人嗓音磁沉,连带着掌心下的胸腔都好似在微震。
女孩听不得他这么喊,耳根红了一点,更用力地捏他:“再换。”
“就这么喜欢听别人喊你姐姐?”
想到了别的人,男人笑意淡了,话里多了几分凉薄的危险。
季凡灵浑然不觉,理直气壮:“怎么不能喊?你就说你是不是比我晚生半年吧。”
晚生半年的人拉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扯,将她扯进怀里,按着她的后脑就吻了上来。
季凡灵心心念念听他喊姐姐,挣扎着:“没大没……唔”尾音在唇舌间被搅动不清。
“倒反天……”声音被抵着咽进喉咙里。
“以下犯……”还没来得及喘完又被堵上。
她挣得越狠,男人吻得越重,一路追上来,坐起身,掌心按着她的腰,轻易地将她拢在怀里。
乌发瀑布一样从他张开又收拢的指缝里渗下。
很快连那些破碎的嗓音都没有了,只剩下喘息和密密匝匝的接吻声。
空气里的温度寸寸攀升,烧得人理智全无,坠入一片滚烫的意乱情迷中。
女孩躺在枕头上,上衣扣子被解开了一颗,到第二颗的时候,她颤了一下,眼神多了几分清明的难堪,按住了他的手:“……傅应呈。”
这事在法国就发生过不止一次。
很轻易就吻得过火,每次又在她的抗拒下草草收场。
察觉到她不情愿,傅应呈动作顿住。
女孩的指尖攥紧他的手腕,就悬在胸前的位置,牢牢不放。
既不肯让他走,又不肯让他再靠近。
她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像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眼尾烧得一片薄红。
要是她没有疤就好了。
要是傅应呈解开她的衣服,看到是漂亮的身体就好了。
要是她能不要这样,一次又一次,一面忍不住动情,一面又不让碰就好了。
“……你不会这样就生气了吧。”沉默了很久,女孩说。
话还是硬邦邦的,语气却很低,软得一塌糊涂,像在求他一样。
听得人心里好像忽然塌了一块
。
“是有点生气,”男人说。
女孩心脏坠了下去,闭了闭眼,h感觉他的吻一路炽热地从耳垂落到她的脖颈。
她受不了脖颈处的亲吻,但还是忍着,在他身下细密地发抖。
“你是怎么想的,”男人眉心蹙着,黑沉的眼里压满晦涩的情绪。
“一而再,再而三的。”
“在我面前……说我喜欢的人不好看。”
每个字都低哑地敲进她心里,季凡灵胸腔瞬间酸胀一片,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傅应呈撑起身子,低眼看着她。
男人天生长了张薄情的脸,轮廓锋利,眼皮很薄,眸色却深,睫毛稠密但并不卷翘,冷淡地垂得很低。
盯着人的时候像居高临下的审视,让人心里踩空了一样,惴惴不安。
就在季凡灵以为他又要和之前一样,放开她的时候。
男人摘了眼镜,伸长手臂,越过她的头顶,从床头柜上拿起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将那条领带,横着覆在眼上,在脑后打了个结,用力系紧了。
每一个动作都,缓慢,清晰。
好像特意,想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季凡灵脑子嗡的一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你不愿意,我就不看。”
傅应呈握住了她的手腕,牵过来,按在他上衣的第一颗纽扣上,仿佛慢动作一样,慢慢牵引着她的手指,解开。
往下,顺着绷紧的腰腹,再往下,按了下去。
仿佛被触感烫到,女孩猛地想缩手,却被他牢牢锢住手腕。
男人蒙着眼,俯身,贴着她的脸颊,找到她的嘴唇。
他掌心微烫,握着她绷紧的脖颈,很轻地,吻了吻她的唇角。
平时清冷的嗓音,此时蒙上一层喑哑的质感,克制到了极致,却又像是在给她下蛊。
“我看不见,”他吮着她的耳垂,嗓音低哑。
气息热烫地灌入她的耳道,轰得在脑子里炸开,仿佛刺激的电流窜过脊背,从头皮麻到脚趾。
“……小年,你自己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剧透一下,他们会很崇拜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