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要真实的我?那,臣妾就告诉你,为何如此。”她咬着下唇,一脸难掩悲伤之色。
“臣妾年幼失去爹娘,然后被原本应该是至亲的血脉,随意的卖掉。臣妾自知,无论是家世,还是其余的,臣妾本是不配的,不配来到皇上身边,不配坐到如今的位置,外头的人说我狐媚,说我惑主,贬低我,讽刺我,我都可以不在乎,但,璇玑呢?臣妾不忍心,让他跟臣妾受一样的苦,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托生错了人,托生到了臣妾肚子里罢了。”
“你........你是个很好的母妃,你对他很好。”
虞凉月听罢苦笑,侧着头只露出一半脸,眼泪顺着眼角落下,蜿蜒而下直至尖尖的下巴。
白皙的脸颊上满是悲伤。
“好?臣妾不好。臣妾不能给那孩子显赫的出生,不能给他好的倚靠,还要因为我的身份,被人肆意的羞辱,被人践踏.....”
“谁,谁敢这样。”秦司珩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儿子和女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人肆意的羞辱,便忍不住心如刀割。
“没,没有。”
见她嘴唇紧抿,一脸难色,坚持不肯说的样子,秦司珩暗暗记在心底。
“皇上。”她突然声音一转,柔和了许多,“臣妾感激你这些年的照顾,和宠爱。若不是因为你,臣妾的身份,哪里能一路直至妃位,享受了许多人不曾享受的东西,看到不曾看到的风景。只是,臣妾惶恐。”
“越是站在高处,惦记我,憎恨我的人就越多,那些怨恨的眼神,白天黑夜冲着我们娘儿俩刺来的刀子,已经够多了,臣妾保护璇玑,亦是心力交瘁。没有别的多余的力气,若是上天再给我,皇上的子嗣,两个弱小的孩子,臣妾若是保护不周,无论失去了哪一个,这都是一辈子的遗憾和痛苦。每次想到如此,臣妾就只能愧对皇上,擅自做主........”
秦司珩心里一颤,他虽然知道,蛮蛮这般温柔,理由一定不是自私的。
但这样温柔又坚韧的理由,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这样两相对比,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始终态度冰冷的不肯见她,宫内宫外的流言蜚语翻飞,可想而知,她心里是多么的难受。
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他为何不肯,多那么一点点的信任呢。
想到这一点,他不由心疼极了。
“臣妾,在这后宫再无别的倚仗,有的,只是皇上的疼爱。若是皇上怪臣妾擅自做主,胡作非为,任性刁蛮,日后,臣妾就再也不出去,困于这鸣鸾殿,死守着曾经跟皇上的记忆.......”
忆字出口,秦司珩再也控制不住心里对眼前女子的思念,还有保护的欲望,欺身而上,一把将她搂抱入怀里,凑近耳边,压低了声音,“不,朕舍不得。”
“皇上.......”
虞凉月泪水滴落在秦司珩的胸口处,冰凉一片,但脸上却扬起一抹诡谲夺目的笑容。
她就知道,自己不会失宠的。
皇上从来没有真想要她失宠的想法,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哪,她就给皇上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次过后,皇上必然对她和孩子,更加怜惜,在此期间,但凡是欺负和怠慢过璇玑的,皇上自然会去派人调查清楚,然后清算。
她始终会是那个胜利者。
皇上啊皇上,他的弱点,始终是那个过不去的童年。
母爱是他的痛,更是他一辈子的诅咒。
感受着背后温柔地拍打,虞凉月乖顺的把头放在他的胸口处,完完全全的一副全身心依赖的样子。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秦司珩只觉得,这辈子跟谁都没如此紧密联系过。
他突然升起一种渴望,他渴望着跟怀抱中的这个女人长长久久,护着她,直到这一生的最后一秒。
她只有自己。
也只能有自己。
“蛮蛮,朕封你为贵妃吧,你若是贵妃,再无人敢轻视你......”
怀抱中虞凉月本就上挑的嘴角,弧度更深了几分。
“皇上,臣妾当不起。”
他紧了紧环抱的力气,“朕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
“可臣妾怕外头非议。这些年关于臣妾的非议不少,无论他们说什么,臣妾都早已经习惯,但陛下不一样,陛下九五之尊,不应该承受这些.....”
说着,她似乎是伤心极了,身子一颤一颤的。
秦司珩心疼化作实质,这回出口的声音坚定又坚决,“除了你,朕想不出,还有谁配得上这个位置。朕已经决定了,明日就下旨册封你为贵妃。这样,不管日后蛮蛮你是选择生还是不生,都可以自己抉择。”
她沉吟了片刻,点点头。
难得的是,他给了自己贵妃的位置,也没有强行让自己必须继续生育。
虞凉月突然觉察到,或许这个男人的心意是真的。
身为当今皇上,能做到不以权利地位欺压自己,就连普通权贵世家,或许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帝王的真情,这不是她一直以来想寻求的吗。
可自己,却没有任何好的感情,可以回馈呢。
真正的虞凉月,早在那些悲伤痛苦折磨中,被杀死。
“对了,朕好像一直顾着跟你生气,都忘了,朕的生辰礼,你还未送。”
虞凉月嗤笑一声,退开了几步,青柳忙去从一个柜子中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两人牵着手坐在桌边,青柳把那件寝衣珍而重之地放在桌上,秦司珩抬手拿起来,待看清楚后,突然笑了,“这寝衣倒是有趣,好像那一日,蛮蛮你也穿了类似的衣服。”
“嗯,臣妾偶然发现,这样的寝衣无论是穿着,还是脱去都十分方便,之前的寝衣都过于繁琐了。”她语气一转,带了些撒娇,“这可是臣妾亲手所做,臣妾不擅长针线活,可废了好多心思和心血才做成,这世上除了臣妾的那一件,可就这么一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