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你个大头鬼。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天满抓狂。
等等——是Flag!
他绝望地想起自己出发前居然在心里给立了一个天大的Flag,他怎么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插旗必倒是每个二次元都该切记的常识啊!
而且为什么好死不死偏偏是系心哥!
天满是想要去找乌养教练的,但他有点不敢,还得多做些心理准备。
乌养教练和猫又教练是两个极端,那位乌野的养鸦人脾气稍微有一点点小暴躁(天满:我的形容词是一点点,没有说教练暴躁的意思),而且人上了年纪就会变得很啰嗦。
上辈子这段时间他还在大学,教练他老人家也在病休,憋在病床上每天都很无聊,所以老打电话骚扰他,先是问他学习怎么样生活怎么样,然后开始督促他少熬夜多运动,最后催他找对象。
不过后来出院以后,教练忙起他的排球小事业,又开始干老本行忽悠小朋友练排球,便懒得管远方的他了,突然清净起来反而天满都不适应,结果换成他每个月去主动给教练打电话汇报近况。
说回现在——他犯的可是叛鸦投猫的大罪啊!
这位教练应该不会从病床上跳下来追着他跑……天满想。
说不定垃圾场都不让他打了……那猫又教练好不容易琢磨出好多新奇战术,又厉害又酷,那不被他一个人全毁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在东京,没有人知道自己,就连猫又教练上辈子也没有特别多的交谈。在音驹高校,他就像认识新朋友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展现自己的本性。
而宫城不一样,这个地方有着另一个宇内天满,在三年前已经意外身故,这恰恰证明着……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也是他并不想在宫城被认出的原因,这里埋葬着太多他的过去。
他不能保证这个世界的宇内天满和自己完全一样,度过了完全一样的人生,与其他人有着完全一样的联系,拥有着完全一样的回忆。
——他不知如何面对两人都熟识的人,他既害怕他们两个太过相像,让旁人错认,也害怕他们两个差异很大,让旁人失望。
总之他没有办法取代那个宇内天满。
天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这样复杂难搞的穿越事故,他甚至自己都解释不清这错综的关系,所以——遇事不决先装死。
抱歉,他从大学到工作完全没学会别的,就学会三个词,一个叫拖延,一个叫糊弄,一个叫摆烂。
还是那句老话——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天满克制住自己的本能动作,坦然自若地开始装死。
乌养系心呆愣地看着他这边,甚至手里夹的肉包都掉到了桌上。
“老板老板,救救肉包!”猫猫们着急。
“哦哦……抱歉抱歉。”乌养教练急忙低头,手忙脚乱地营救,“没事没事,重新给你们拿一个啊。”
乌养系心手上辛勤行动着,但眼睛余光一直在扫最末尾的黑色卷毛。他看了又看,看了又看,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宫城小巨人宇内天满吗?
变短的黑色自然卷,但一如既往的矮小身高,除了红到碍眼的音驹队服,那张脸比去世的宇内天满还像宇内天满。
——这个世界终于癫成我没见过的模样了。
黑尾铁朗把袋子里的肉包按顺序分发下去,优先分给一年级的孩子们。
“伊吹,这是你的。”
“谢谢部长。”
伊吹?
乌养教练确认自己没听错,像是悬着的气终于松开,直接坐到在收银台后面的躺椅上。
他记得宇内天满原来的母姓就是伊吹吧,据说远方亲戚也是有概率长得很像。
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明明只过去两年,闭上眼他甚至描摹不出记忆里宇内原本的面貌,像是隔着一层雾,只能依稀记起大致五官。
天满是长这个德行吗?他灵魂发问。
乌养系心再度认真打量后,好像——或许——可能也没到一模一样的程度?
比如宇内的鼻子似乎更挺一些,眼睛也更圆更大,还有气质什么的,这个人看上去乖巧文静,宇内咋咋唬唬。
——所以不是一个人啊,其实年龄也不对。
吓死,他都开始计划要找哪家神社办除灵仪式了。
“一共一千一百日元。”乌养差点忘记收钱,又仰卧起坐。
音驹里站出个鸡冠头利落地掏钱,然后整个音驹排球部人手一个肉包,讨论着要去什么景点,步履愉快地向坂下商店外走去。
直到门外已经听不见高中男生的吵闹声,乌养的心情终于再平寂下一点。
见到了分外相像的人,冷不丁让他又想起了宇内天满。
乌养系心和宇内天满是差了五届的前后辈,他们认识的时候,乌养才刚高二,而宇内刚刚从小学升入初中。他是乌野排球部的板凳球员,而宇内是刚刚接触排球的小屁孩。
他第一次见面真没觉得眼前那个又瘦又小又臭屁的国中生未来会在全国大赛大放异彩——直到看见那个孩子从地上飞跃到高空。
“哟,系心。”那天,爷爷领着个最多一米五出头的小孩回家,“你有空给这个孩子托球吗?”
这个孩子有一头炸毛的黑色自然卷,脑袋像是顶着一个乱糟糟的鸡窝,抱着一颗黄蓝相间的排球,有些害羞地躲在爷爷的身后。
他的爷爷乌养一系是乌野排球部的教练,同时周末隔三岔五会在居民排球馆的排球教室当临时教练,美名其曰从小培养好苗子,实际上就是想忽悠那些天赋好的小学生国中生考去乌野高中。
“老头,你不要总把小孩子甩给我……”
“哎——正好练练你的二传,总不能三年都坐冷板凳吧。”
“不要无情地往自己亲孙子的伤心处扎刀子啊!”
总之,乌养系心被亲生爷爷与不认识的小鬼一同扔在后院的小型排球场。
他低头睥睨着:“所以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天满,我叫宇内天满。”黑色小卷毛抬头仰望比自己高大许多的高中生,这就是高中排球部部员该有的身高吗,他犹豫了一下后好奇地问,“你有一米八吗?”
“……”乌养系心肯定,“有。”
乌养大概估摸着小孩的个头所对应的年龄,主动提起聊天话题,缓解陌生人初见的尴尬气氛:“你是旁边小学的学生?我也是那个小学毕业的。”
“……我是初中生,初一。”
“噗——”乌养系心没憋住,蹲下身揉揉这头卷毛,手感还不错,“你这个身高比同龄人差太多了,要打排球啊。”
“嗯,好笑吗?就和你根本没有一米八一样好笑。”
“……”他是比这个小鬼大五岁的成熟高中生,他不能生气。
乌养系心忍了一下没忍住,毫不留情地给这个小鬼一个手刀:“首先先教你点大人的道理——在真正的身高标准里,一米七五以上含一米七五全都算是一米八。”
天满揉着脑袋,憋屈地甩开他的手,抱着球缩到一边,说要去找乌养教练告状。
“过来站好。”乌养提起前辈的气势,凶巴巴地。
宇内天满不情不愿地站到球网前。
“我爷爷让你打什么位置,自由人吗?但他刚才嘱咐我给你托球……”
“乌养教练告诉我,我可以当主攻手。”
“主攻手。”乌养系心沉默,可不可以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他又伸手摸了摸小不点乱翘的头发,他爷爷又在异想天开地计划些什么。
“好吧,我来给你托球,需要帮你把球网调低吗?这是我的经验——新手先多多体验扣球的爽快感会更容易上手和熟悉球感,我小时候差点没坚持下来。”
现在是乌养自己训练用的正常高度,这个一米五出头的小鬼得多跳出九十厘米才能够到。
“没关系,我能跳到的。”
“哎,这么自信?”
“教练说,如果想要不断向上,就在心里默念「飞吧」,然后尽全力起跳,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哦——哈哈,「飞吧」可是我们乌野的口号呢!”乌养系心很高兴,“以后考来我们乌野吧。”
“好啊,尼桑(哥哥)。”黑色小卷毛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你愿意给我托球。”
——尼桑。
独生子女乌养系心的猛男心脏受到深度暴击。
他决定了!他要用毕生功力给自己异父异母的亲生弟弟托个好球!!
“宇内天满啊。”
事到如今,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宫城小巨人的时代都已经悄然无声地落幕了——像是细小的雨滴落进汪洋大海,片刻溅起的涟漪都会被浪花冲散。
宇内天满的父母早逝,是父母的亲戚们轮着带大的,最后兜来转去是在邻县舅舅那边办的葬礼。而自己的爷爷那时候正好生病,作为乌养家的代表,只有乌养系心一人前去悼念。
黄发人送黑发人啊。
此时此刻的乌养系心有些惋惜地坐在椅子上,追忆着自己青春时期的点点滴滴,年近三十的大男人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他好像很久没去扫墓了啊。
乌养慢慢地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吸一口任由烟草味在肺部转了一圈,重新唇齿间喷出。
“……不对!”他突然掐灭香烟,拍案而起,“我有种特别特别不祥的预感。”
这是他们乌养一家祖传的直觉,他感觉今天的心脏正在狂跳,一突一突的,存在感十足。
——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他在收银台后面绕圈转悠,琢磨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那个叫伊吹的音驹球员,长得堪称神似宇内天满,因此有很大机率引出一个结论——他是小巨人的远方亲戚。
那么大胆假设他真的是宇内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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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有可能不仅仅长得像,或许基因的力量更加强大……
——那个家伙很有可能也能一蹦几丈高!!
“我太聪明了!”
乌养被自己的机智狠狠折服,不过几分钟就把事情盘得清清楚楚:“可恶,这次音驹来势汹汹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乌野的队伍拼拼凑凑仍有不足。离比赛不到一周,他甚至没决定好派谁去当二传,影山实力强,菅原更受主力队员信任——都是不错的人选。
而且菅原已经三年级了。
他叹了口气。
“总之先多训练下日向和影山的怪人速攻,至少是个奇袭的手段,先加急每天多训练一百个扣球!”
从坂下商店出来的音驹队员们并没有对刚刚的异样产生反应,也没察觉店员是即将对战的乌野高中的教练,顶多觉得刚刚的店员神神叨叨,可美味的肉包早就吸引走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下一站是月山神社!”
“再问一遍,我可以申请中途退出吗?”
“不行哦,研磨。如果因为我们的大脑没有前去神社参拜,神明让我们抽到一把烂签,什么井闼山什么枭谷都和音驹在一个小组,那就都怪你。”
“……他们是第一种子和第二种子,不可能分到一个小组。”研磨小声吐槽。
“总之你不能临阵脱逃!”
月山神社是县内有名的神社,建在附近的山林上,最大受赞誉的是春天漫山遍野的樱花。
但黄金周的时间不巧,宫城的樱花也早已凋谢,眼前已然变成葱绿繁茂的晚春景象。来自东京的少年们导航到城迹公园附近,从旁边的小路沿着城迹公园一路向下走,就能看见深棕色的四角形神社顶门。
门后是拾级而上的鸟居,沿着长长的台阶,缓缓通向矮山的顶端。
神社参拜的流程很简单,在主殿前认真许愿,鞠一躬再往钱箱丢入钱币,想着心中的愿望再摇铃一次,深深的鞠躬两次并拍手两次,最后再鞠躬一次便完毕。
天满本没想好具体的愿望,但站在全员静默祈福的音驹里,那个愿望顺其自然地出现在心底。
——希望音驹能够拿到IH的优胜。
他把五百元的硬币投入钱币箱,诚心祈祷着。
“接下来是不是要求签?”
“刚刚看见了,在入口的附近。”
每个神社都不一样,有的神社没有凶签,有的神社吉凶并存,而月山神社便是后者。实际上,即使吉凶都有,神社也会默默提高吉签的概率,让来祈福的民众们至少有安心的收获。
音驹的一行人各自买上一条签文,聚在一圈喊着口号一起摊开,乍一看最上方的大字就让部长黑尾想要逃避。
清一色的十个「凶」,加上他手里的「大凶」,一模一样的字,一模一样的脸黑。
他们排球部是倒霉到什么地步,这全员抽到大吉概率还低吧。
“部里一定是有邪祟。”福永盯着签文说,“要驱邪了。”
山本猛虎认同地点头。
天满:……这大概也许应该不关我的事情吧。
凶签一般要绑到寺庙的绳子上,神明会听到你的祈愿,前来清赶走这些坏运气。排球社的少年们开始比起身高和臂长,看谁能绑到最上面一排绳子——当然这个比赛由灰羽列夫完胜。
黑尾没有同别人一样做,他把那张最有威慑力的「大凶」收到钱包里安置。
“小黑不去绑上吗?”研磨站在他身边,瞧见他的小动作。
黑尾铁朗笑了笑:“怎么说呢,我很喜欢签文里的一句话,所以还是留下吧。”
“嗯,是什么?”
“人生总会遇到难以翻越的高山,但即使前路崎岖辛苦,也要奋起向前,总有一日会到达山顶。”
“……”
“你为什么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
“小黑原来会轻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人生大道理。”
“我……只是觉得这种境遇和音驹很像罢了。”
音驹面前立着很多座高山。
近年来他们一直都没机会进入全国大赛,很大原因是源于东京赛区的豪强数不胜数。作为参赛学校最多的地区,即使每年IH东京地区都有两个出线名额,但参赛队伍却有两百多支。想要成为第一优胜和第二优胜,需要进行三大轮七八场的淘汰赛。
上次关东大赛的八强将作为种子球队在IH中跳过第一轮,并且分到A-H八个赛组避免过早相遇,音驹只停留在十六强并无种子名额,而无论抽到那个赛组都将遭逢一场硬仗。
“我们会一步一步地不断向上爬,直到登上最高的山巅。”黑尾说。
一旁偷听许久的天满再次掏出了他记录素材的小本子。
——部长,我观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每次都是怎么想出这种中二又热血的台词。
——那段什么血液什么羁绊也挺不错,考虑一下,要不要来当他的脚本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