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别闹了!”
刘文柏欲要去搀扶妇人,妇人此刻如同疯狂一般,从地上蹭地跳起冲向了云筝。
云筝逼得不得不后退。
“你这小狐狸精竟敢动手打我!勾引我儿子不成,还欺负他老娘。”
刘大娘咒骂着,撸起袖子就冲向云筝。
云筝面前站着的刘文柏不得不阻拦,拉扯两人时,嗓音越扯越大,周遭的人都被吸引过来。
刘大娘拨开了刘文柏的手,怒狠狠地瞪他一眼:“我是你娘,你成天往村子里跑,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娘,你再闹下去,所有人都会看我们笑话的,我带你回去成不?”
刘文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刘大娘见自己儿子不向着自己,怒火一起,又“啪”地坐回地上,不管不顾地扯着嗓子喊:“我儿子现在翅膀硬了,连他老娘的话都不听了,诶呦我的命好苦啊……”
众人议论纷纷。
“从她进村里开始,我就觉得不是个好东西。”
“长的就是个狐媚子相,就知道勾引汉子,我家那位就因为她,连家都不愿意回,成天爬墙角偷看。”
“就是,凭什么这种人能来我们村?”
“……”
深陷舆论之中的云筝,听着他们把白的说成黑的,又气又无奈,看向在地上一哭二闹的刘大娘,深吸一口气道:“大娘,您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就看呗,怎么,你嫌我丢人?你干出勾引汉子的事不觉得丢人?我不仅要哭,我还要让全村都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嘴脸!”
气急败坏的刘大娘腾地从地上跳起。
被指着脸骂的云筝强忍着愤懑,还是好声好气地说:“大娘,您先听我说,我和刘先生并非想的……”
“娘,我一直想娶云筝,我也跟她表达了心迹,就算你再怎么哭闹,这件事也不会改变的。”
刘文柏严肃道。
刘大娘瞬间黑了脸,恼怒地捶打着刘文柏,“你这个逆子,你是要气死我吗!”
云筝愣在原地。
她本就是和刘文柏假扮夫妻,骗骗村子里的人,让那些人不要再找自己的麻烦……
却没想到刘文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口承认他想娶她。
嗯,他这些话,定然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
云筝心里一暖。
刘大娘再如何泼辣,到底是个老妇人。刘文柏有心拉开她,很快就将刘大娘带走了。
临走时,他还十分抱歉朝云筝投去一眼。
云筝与他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直到刘家母子走远,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也都意犹未尽的散去。
想到方才那些人的冷言冷语,还有那一个个毫不客气的白眼与挖苦,云筝明白,这段时日辛辛苦苦维持的友好,现下也被打破了。
想到之前,她会把绣完的帕子送去给他们,绣些孩童的虎头鞋等等,有时候还会把在镇上买的菜送去给他们,如今仅仅因为刘大娘的几句话,她就变成了青楼里的下贱坯子。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明明被人跟踪尾随,差点被占了便宜的是她。
可现在却成了自己的错。
云筝攥紧了掌心,十指都掐出了血,强忍着关上了院门。
外面的人被一哄而散。
她终于落得个清静。
可只有云筝心里明白,人心的成见像一座大山,怎么都无法撼动。
她刚回到屋内,安静地坐下,不多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云筝心中涌起警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门扉轻启,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云筝这才长出一口气,心中的紧张与警惕如潮水般退去。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被吓到了么。”
折返回来的刘文柏忙走到她面前。
云筝咬着薄唇,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我……我没事,可能是坐久了,有些头晕而已。”
刘文柏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一时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云筝:“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云筝本该推开他。
然而此刻,想到自从南下后,遇到的种种惊吓与委屈,心头积压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
就放纵这么一回吧。
她红着眼眶想着,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泪水无声地滑落。
“云娘,我知道此次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待我回家后,我会好好安抚我娘。”
刘文柏动作笨拙地轻拍了拍云筝的背,心下还有些不好意思,语气愈发温柔,“只是这几日,我怕是不能在这里陪你了,若你有急事,便派人去刘家村送信。这几日,你先在余大嫂家住下可好?”
云筝嗯了声,吸了两下鼻子,便生生咽下这次的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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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云娘子,你怎么来了?”
余大嫂刚生灶做饭。
茅屋的烟囱上已经升起袅袅炊烟,一开门饭香味就飘了出来。
云筝眼睛通红,扶着门框颇为无奈地说:“我这几日能在您这儿住下吗?”
“进来呗!你又不是头一回来我这里了。”
余大嫂看得出云筝心情不大好,把她拉了进来。
她环顾四周,连忙倒了一杯茶推到了云筝面前:“是不是出事了?”
云筝垂眸不语。
“难道是为着村里那些议论?”余大嫂一脸担忧。
云筝抬起脸,认真地问:“他们都说了什么……”
“那些话你还是不要听的好,都是一些婆子嚼舌根——”
余大嫂迟疑着转移了话题。
云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说:“我知道那些话都很难听,但我就是不明白,平日他们缺什么我都会送去,什么吃的穿的用的,我若是有的话,哪一样没有给他们,可他们却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就误会我,觉得我是青楼的妓……”
“你也知道,这里毕竟是村子,都是一些没见过世面,大字不识的平民老百姓,自然是糊涂愚昧了些。”
云筝低垂眼尾,其实这些她都懂,就是觉得不甘心而已。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顾好自己,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你又管不着,但自己的路可要看清些。”
云筝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良久,她的眼睛也逐渐变得清亮。
她抬起头,视线落在余大嫂身上:“余大嫂,多谢您,要不是您的话我也不会想通。”
“想通了就好,就怕你犯轴。”
余大嫂微笑,缓缓起身问,“正好我去镇上买的一只老母鸡,刚杀完煮的鸡汤,给你端一碗?”
云筝面露赧色,“那我就不客气了……”
“嗐,和我客气作甚。你现下这个态度才对,再烦恼的事一顿饭也是能解决得了的,不行咱就两顿!”
余大嫂爽朗笑了两声,便去了厨房。